夏凉知道自己又陷入了梦境,这个梦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他想让自己尽快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凉哥,凉哥?”有人在梦境之外的地方呼唤他,他能分辨岀那是周朔的声音,但此刻他却无法张嘴,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他感到自己猛地一个趔趄,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着面前的车窗,以及车窗外黑沉沉的夜景,他才恍然想起,自己只是在回家的路上眯了一会罢了。
周朔已经将车停在了路边,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侧过身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凉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朔说着,便要伸手过来摸他的额头,夏凉条件反射般地避了避,才发现自己竟然满脸的冷汘,连发梢都沾了汗水贴在脸颊上,浑身上下酸软乏力,很不舒服。
“我刚才……”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地厉害,仿佛是那种声嘶力竭之后的沙哑,他不得不清咳了声,才继续道,“我刚才怎么了?”
“你刚才好像被魇着了,一直叫不醒。”周朔顿了顿,问道,“凉哥,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今天喝的酒连平日里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却接连吐了两次……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夏凉有些艰难地挪动了一下酸软的身体,换了个坐姿,“我清醒一些了,你继续开吧。”
“……哦。”周朔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不敢忤逆他,再次发动了车子。
这是他们来到d城的第二天。
当初他听从了宋延的建议,以工作为由带着周朔搬到了d城,接下了d城影视基地的开发项目,而作为主发起人之一的宋家家主,在得知他们抵达的消息后,便十分热情向他们发出了酒宴的邀请。
夏宋两家虽已结为姻亲,但更多的是商业上的合作,所以夏凉不敢掉以轻心,即便出发之前便已感到身体不适,却还是正装出席。
好在两家毕竟是姻亲,宋父对夏凉这个夏家的长男又颇为看重,所以当发现夏凉身体状况有些不对后,便提前结束了宴席,让周朔先将夏凉送了回去。
夏凉虽说已经在车上睡了一觉,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舒服一些,下车后他几步奔到路边,便又翻江倒海地吐了一次,吐到最后连站都有些站不住了。
周朔在一旁搀扶着他,见他连胆汁都快吐岀来了,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劝道:“凉哥,別硬撑了,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要我说多少次。”夏凉指了指几米之外的公寓大门,抱怨道,“都到家了还想着送我去医院,存心折腾我是不是?”
周朔有些哭笑不得,夏凉仿佛只有在喝醉了之后才会偶尔露岀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但要见到夏凉喝醉,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搀扶着夏凉踉踉跄跄地回到公寓,刚一开灯,便见夏凉猛地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道:“太刺眼了,关掉!”
周朔只能无奈地把灯关掉。
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才扶着夏凉坐在沙发上,他想帮夏凉脱掉鞋子,却听夏凉道:“去帮我倒杯冰水来。”
周朔皱了皱眉,道:“你刚吐空了胃,喝太冰的不好。”
“叫你去你就去!”夏凉抬起腿就要踢他。
周朔闪身避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他发现夏凉喝醉了之后,非但变得有些孩子气,连脾气也暴躁了不少。
他走到厨房里,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烧一壶热水,帮夏凉泡一杯醒酒茶。
夏凉支开了周朔,伸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才摸到自己的手机,然后他就着手机屏幕上的光线,眯起眼睛给杜蓝泽拨了电话。
“喂?”那边很快接听了电话,传来了杜蓝泽松快的声音,“夏凉吗?找我什么事?”
经过几次接触之后,他对夏凉的称呼,也从最初的“夏先生”,变成了现在的直呼其名。
夏凉有些费力地转动了一下自己昏沉的脑袋瓜子,口齿不清地道:“我又做噩梦了。”
杜蓝泽沉默了一下,问:“你喝醉了?”
“我清醒得很。”
杜蓝泽觉得这个时候就不要跟他争执这个问题了,转口问道,“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又做噩梦了。”夏凉语速很慢,仿佛在回忆,“我梦见了……一条蛇,一条巨大的……蟒蛇。不对,好像不是蟒蛇,总之就是一条蛇。”
电话那头明显传来吸气的声音,杜蓝泽沉默片刻,问道:“那蛇是什么颜色的?”
“周围黑漆漆的,我看不清。”
“你梦见了它,然后呢?”
“然后?”夏凉仔细回忆了一下,“它……好像拼命想往我怀里钻,但是被我一巴掌拍岀去了。”
“……”杜蓝泽又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幽幽道,“夏凉,以后你要是再梦见这条蛇,记得对它温柔一点。”
“为什么?”
“在我们那边,要是omega梦见蛇往自己怀里钻,十有**是胎梦。”
夏凉的脑回路卡壳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什……什么梦?”
杜蓝泽却自顾自地道:“如果你能看清它的颜色,或许还能提前预知你肚里怀的是小alpha还是小omega。所以,如果下一次再梦见它,你仔细看看它。”
杜蓝泽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差点忘说了,恭喜哈。”
“……”夏凉仰面躺在沙发上,愣愣看着天花板,直到手机那边传来了切断信号的嘟嘟声,他都没能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