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害怕得要命,哭着叫着往角落里缩。
我其实已经慌了,却强自镇定地警告强哥。
“你们最好想清楚,碰了我们是要付出代价的。”
强哥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代价?那我还就碰了,不是有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没想到我的话不但一点儿没威胁到他们,还反而成了激将法。
强哥把脱下的外套一丢,小胡子伸手接住。
他一边解皮带一边朝着南北走去。
突听砰的一声巨响,铁门开了。
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原本已经万念俱灰的我心中顿时又燃起了希望。
是薛度云的司机,老杨。
“你他妈谁呀?”强哥皮带抽了一半,冲着老杨嚷道。
老杨看了我一眼,笑着走进来。
“不好意思,雪太大了,想进来避下风雪。我知道这厂房已经废弃很多年了,还以为没有人呢。”
“滚滚滚,老子又不是大善人,不收留人。”强哥不耐烦地骂道。
老杨一点也不生气,坐在一块儿木板上慢条斯理地点起了烟。
“这个天儿不好滚。”
强哥把皮带直接抽出来,提着皮带指着老杨,准备抽人的凶悍样子。
“你故意的吧?”
老杨兀自抽烟,并不理他。
我挺替他担心的,毕竟强哥这边人多势众。
大概是老杨不理不睬的态度惹火了强哥,他把皮带一挥。
“干他。”
强哥一声令下,小胡子和其他几个男人撸袖子,抄家伙,准备大干一架的架势。
谁知小胡子武器刚拿在手,就被横空飞来的铁棍给打掉了。
其实连我都没看清楚,那棍子是怎么飞过来的,只知道现在小胡子疼得直甩手。
强哥这一方都还处于懵逼状态,转瞬间,老杨却已来到了我们面前,把我和南北护在了身后。
我知道老杨一直是薛度云的专用司机,但薛度云只有在喝了酒或者不方便的时候才会让他来开车,而且他为人低调,我与他几乎零交流,所以他存在感很低。
这会儿我才抬头仔细打量他。
他的个子很高,身材看起来也很壮实,但也并非五大三粗的那种。一直听薛度云称他老杨,可他并不老,不过三十出头。
强哥意识到被老杨耍了,面子上有些下不来,梗着脖子骂咧。
“多管闲事是吧?给老子打。”
强哥一吼,他们就一起朝着老杨冲了过来。
虽然我察觉到老杨有些深藏不露,但我还是有些替他担心,他只是一个司机而已,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可很快我发现,我的担心多余了。
我完全没料到老杨的身手这么好,他们那么多人一起上,也不是老杨的对手。
我暗暗放下心来,我知道,我和南北得救了。
没一会儿,除了强哥以外的其他人都被打趴下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了解了老杨的实力,强哥没再闷头往上冲。
老杨拍拍身上的尘土,淡淡地说,“男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薛度云低头吸了一口烟,一边走一边从嘴里缓慢吐出烟雾。
“老杨,让你悠着点,怎么都打趴下了?”
听着度云狂傲的话,看着强哥那伙人这会儿那怂样,我心头说不出的痛快。
老杨无辜地耸耸肩,“我已经悠着点儿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经打。”
“薛,薛度云?”
强哥显然是认识他的,而且看起来挺怕他的。
我想当初强哥对南北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之后,薛度云不可能放过他,一定好好收拾过他一顿。只是如今他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薛度云站在离他几米远的距离吸着烟,暂时没动他,但他越是淡然越是给人一种足以击垮人意志的压迫感。
随后门外又进来一个人,这个人我有印象,就是上一次跟薛度云在地下赌场打赌的鲁三儿。
鲁三儿一出现,强哥几个就更怂了。
“三儿哥。”几个人战战兢兢地打招呼。
鲁三儿大步走过来,一脚踢在其中一人的肚子上,骂道,“跟了我那么久,我倒没发现,你们的胆子还真不小。”
那几个小虾米吓得身子发抖,低着头,“三儿哥,我们不敢,我们……”
关键时刻,估计他们想把强哥抖出来,可又有点害怕。
但鲁三儿是聪明人,既然能这会儿出现在这里,恐怕什么都知道了。
他一把揪住强哥的衣领,“背着我备了份?嗯?”
强哥在鲁三儿面前变成了强小弟,不停求饶。
“三儿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没想给你惹麻烦,饶了我,三儿哥。”
鲁三儿粗鲁地把他掀翻在地,“老子是愿赌服输的人,你他妈是在害我。”
说完他回头看着薛度云,轻咳一声,挺诚恳地说,“我拿命发誓,这视频我是毁了的,我不知道他们偷偷地备了份。”
强哥也连连点头,“是,是我们偷偷备份的,跟三儿哥没有关系。”
我恍惚明白了,那个u盘里应该放的就是这个视频。
那么当时薛度云与鲁三儿打赌,要拿回这个u盘,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这视频外传毁了南北。
强哥刚想爬起来,紧接着一只皮鞋就踩在了他的脸上。
他趴地地上,一侧脸紧紧贴着地面,半点儿也动弹不得。
“王强,说说,你今天这是搞的哪一出?”
薛度云语气淡然,但脚下的力道绝对不小,因为王强的脸都变形了。
王强吐词不清地说,“薛总,我错了。”
薛度云皮鞋松开,王强刚松了口气,就突然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因为薛度云收脚后直接踹向了他下面。
“你这玩意儿这么不听话,不如腌了算了?”
王强跟个孙子似地拼命求饶。
老杨已经给我和南北解开了绳子。
南北一得自由,爬起来就奔过去一头扑进薛度云的怀里,放声痛哭。
她这会儿的哭声还真不是装,她应该是真的精神上已经崩溃了。
薛度云轻轻拍拍她的背,扶她站好,安慰她。
“好了,没事了,别哭了,你经纪人在外面等你。”
南北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但薛度云在刻意保持距离,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松手,抹着眼泪,拖着缓慢的步子朝外面走。
还没走出门,她的经纪人已冲进来,给她披上一件衣服,戴上帽子,做了全副武装。
薛度云看向我,目光凝滞,突然大步朝我走来。
他抬起我下巴,盯着我的脸,眼底起了风暴。
“谁打的你?”
那小胡子吓得腿软,一下子跪在地上。
“我,我打的,我错了。”
“自己掌嘴。”鲁三儿踢他一脚说。
小胡子点头,赶紧双手并用地打起了自己的嘴巴子。
“怎么打你的?”薛度云阴着脸问我。
小胡子忙解释,“我就只打了一巴掌,只有一巴掌,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忙从兜里掏出那两个手机,双手奉上。
“还有拿了这两个手机,我没碰她,真的没碰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薛度云一脚踹出了老远。
小胡子跟个蚯蚓似地,双脚蠕动着拼命往后躲。
薛度云没再给他第二脚,只是对鲁三儿说,“你的人,你看着办。”
说完他转身抱起我就往外走。
我说我可以自己走,他才放我下来,稳稳地牵着我的手,带着我离开。
走出去时,我没有看到南北,她应该已经被他的经纪人带走了。
我和薛度云都坐进车后座,老杨开车。
车子很快离开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还有,老杨功夫这么好,我以前完全都不知道。”
老杨听见我这么说,在前面笑了。
“我那不算什么功夫好,只是平时喜欢练两下子,今天刚好就派上了用场。”
薛度云扯了下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们可以说是很笨的劫持者,要知道,酒店里里外外包括全城到处都是监控,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大活人,哪儿那么容易?不过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罢了。”
老杨把我们送回别墅,就开车离开了。
回到客厅里,他让我坐沙发上等着,然后他自己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冰袋。
他坐我身边,用毛巾裹着冰袋,小心翼翼地敷我的脸。
回想今晚前前后后,我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南北更需要安慰。”
我说的是真话,从前我并不知道南北经历了这么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原来也是可怜的。
薛度云淡淡地说,“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你想象的强。”
回想视频里,她哭得很无助,而刚才她尖叫大哭,显然也很崩溃。
但我相信薛度云的话,我不能小瞧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如果没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在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还怎么能阳光得起来?
哪怕她是自欺欺人地选择性失忆,那也是足够坚强的人才能做到的。
“所以那个u盘里放的就是这个视频?”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