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灵睁开眼,将身旁的妙灵和炎霜华送下了山,仅仅只是手臂一招,便将两个女子从山肩放到了山腰下,妙灵和炎霜华还未及有所反应,就已经身处异处,然后赵牧灵又瞧了瞧自己身上的伤势。
“蓝衫前辈,对不住了…!”赵牧灵看着自己胸前和四肢上被鹑首老祖以月光贯穿的一道道伤口,开始用体内的血海生气为自己疗伤,然后抬头看了看,对面前的鹑首老祖说道:“这道魔躯现在是我说了算…!”
随即两人便开始动手,赵牧灵操控着《唤魔经》召唤出来的千道梅的魔道法身猛然出击,鹑首老祖则是以其金身法相还击,金身法相相互之间的对撞使得山顶异象层出,只不过即使两人以金身法相交手,也始终无法踏入皇母山山顶之上。
唤魔经,唤魔身!赵牧灵察觉到山顶上有白九灵留下的结界守护,出手之时便再无顾及,以体内积蓄的《唤魔经》的力量不断出拳,每一拳打出,山间层云搅动,围绕着皇母山的‘十老太古周天大阵’的灰色屏障都被落空的拳头打得扭曲变形。
鹑首老祖眼见赵牧灵居然召唤出了千道梅的魔躯,而且还能指挥如臂,操控自如,本来就十分震惊,这时候又见赵牧灵疯了一般地不停进攻,更是感到十分地憋屈。
想他鹑首老祖乃是先天而生,不论世间何人见到,都该尊称一声老祖宗,可是先有‘传说三人’,当年封天长明、白九灵和千道梅修道不过才数十年,就联手闯入十老家族祖居的秘境之中,整个十老家族也无人可与其抗衡,最后还得乖乖将三人送走。
而如今又出了赵牧灵这么一个人族,年纪轻轻,仅仅才只是元婴境就已经拥有了天地之间无人可与其匹敌的魔躯,让赵牧灵甚至能当面与他鹑首老祖交手而不落下风,此等之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却偏偏就让他鹑首老祖遇到了。
一时之间,鹑首老祖只觉得这万载光阴好像是祖神与自己开了一个玩笑,晚辈后生频出,一个个都已经超越了自己,而自己除了年纪一大把,好像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天地生养万物,总觉得好像有所偏私。
不过面对眼前的赵牧灵,鹑首老祖倒是一点也不惧怕,毕竟鹑首老祖自身的金身法相是实打实修炼出来的,而赵牧灵背后千道梅的魔躯却是‘借’来的,要运转金身法相这类至高神通消耗甚巨,鹑首老祖不信赵牧灵能够一直坚持。
所以面对赵牧灵歇斯底里的进攻,鹑首老祖也只是从容地挡下,能避则避,只有在赵牧灵露出破绽时才主动还手,鹑首老祖就是想慢慢消耗赵牧灵,尽可能地保存自身的实力,毕竟对于鹑首老祖来说,最大的敌人还在皇母山上。
只不过鹑首老祖还是太低估了赵牧灵,赵牧灵的《唤魔经》在千道梅魔躯的加持之下,其威力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拳出去都能让围绕着整个皇母山的‘十老太古周天大阵’为之倾斜。
鹑首老祖已经无法再从容下去,如果继续躲避,让赵牧灵的那些拳头继续落在‘十老太古周天大阵’之上,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大阵就会分崩离析,毕竟当初在小镇天地,千道梅仅仅一拳就将天绝大阵打破,如果此时让山下的秦虎等人闯上山来,山上的情况就更难控制了。
在鹑首老祖看来,赵牧灵的《唤魔经》与斜阳谷的《斜阳化魔功》有些相像,可是其威势却更加恐怖,而且赵牧灵在出手之时还使用了时光之力,每一拳都能做到发而瞬至,其出拳之快已经不能用速度来形容。
幸亏鹑首老祖已经在逍遥之上迈出了一步,洞悉了空间之能,可以以空间阻挡时间的流逝,才能够挡下赵牧灵那密如雨点的拳头。
鹑首老祖早就已经发现,在赵牧灵的头顶之上有一颗散发着时间秘力的小石头,那也是赵牧灵所使用的时光之力的源头,作为曾经亲眼见过祖神的人,鹑首老祖很清楚那是源自于祖神的力量。
这个时候鹑首老祖已经不敢再掉以轻心,实在是眼前的这个人族身上有太多的因果,其身上暗藏着无数的力量,于是,鹑首老祖也开始了猛烈的还击,不准备再给赵牧灵机会,只不过面对千道梅的魔躯,鹑首老祖一时间也无法将其拿下。
而赵牧灵明知自己与鹑首老祖实力相差太多,还敢一上来便出手猛攻,显得仓促又着急,不仅是因为赵牧灵忧心皇母山上白九灵的现状,为妖神小白和赵椿而担心,其实更是因为赵牧灵无比清楚自身的现状。
当初在皇母山秘境之中,赵牧灵便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召唤出千道梅的魔躯才打赢了那只黑手怪物,事后白九灵便已经警告过,如果赵牧灵再继续使用魔躯,很可能便会彻底沦落入魔。
而如今赵牧灵身上金平阳种下的禁咒并没有被解除,只不过是暂时被镇压起来,那禁咒的目的也是为了引出赵牧灵体内的魔气,让赵牧灵彻底入魔,当时金平阳之所以那样做,或许正是谢安石的安排,也就是于阔的安排。
在山下,看到变身成谢安石的于阔显出真身,赵牧灵其实便已经大致猜到,千道梅留下他的魔躯,很有可能就是要引他入魔道,而于阔派出金平阳向他下咒,很可能也不仅是十老家族的安排,而是于阔受千道梅之命故意而为之,目的也是要让他更快沦入魔道。
所以赵牧灵此时也是被逼得不得不速战速决,千道梅的魔躯虽然强大,可是随着召唤的时间越长,赵牧灵便也离魔道越近,待到体内的禁咒发作,恐怕他赵牧灵也就再也不是赵牧灵了。
操控魔躯确实无比地耗费灵气,举手投足之间就已经将赵牧灵体内积蓄的灵气消耗一空,幸好还有一直潜藏于赵牧灵体内的小石头。
刚才赵牧灵被鹑首老祖的数道月光击落,已经重伤到了弥留之际,鹑首老祖最后那道月光落在赵牧灵身上之前,是小石头主动现身替赵牧灵挡下了那道光柱,并且为他恢复了一部分伤势,才让他有了还击之力。
此时小石头似乎是感知到赵牧灵坚决的心念,主动散发着力量帮着赵牧灵支撑着千道梅的魔躯,让赵牧灵在出拳之时《唤魔经》也有了时光的力量,能够与鹑首老祖所参悟的空间力量相抗衡。
然而,尽管如此,鹑首老祖的难缠程度也超乎了赵牧灵的想象,赵牧灵从未像这样,每一拳都将《唤魔经》运用到极致,可是鹑首老祖却总能够洞悉他出拳的轨迹,将他的每一拳化解。
赵牧灵十分清楚,这其中不仅仅是境界与力量的差距,也是实战经验的差距,眼前的这个老怪物先天而生,打过的架,杀过的人比他赵牧灵吃过的盐还多,并且鹑首老祖金身法相所施展出来的力量也半点不输于他《唤魔经》加时光之力,待到鹑首老祖也开始认真之后,赵牧灵反而逐渐感到有些吃力。
赵牧灵也能感觉得出来,并不是千道梅的魔躯不够强大,反而是因为千道梅的魔躯太强,而赵牧灵如今又太弱,再加上他还没有修炼到真仙境,没有领悟出属于他自己的金身法相,所以与千道梅的魔躯隔阂太大,根本不能将其真正的力量发挥出来,反而有些束手束脚。
但是这时候已经骑虎难下,放眼整个山上,除了还没露面的大师伯白九灵之外,已经无人能够阻拦眼前的这个老怪物,赵牧灵也只能放开手脚,竭尽全力地阻挡鹑首老祖,不过赵牧灵的很多拳头也是故意落在‘十老太古周天大阵’之上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打空是想要破阵,小子,你还太年轻了…!就算破开大阵,山下也是我们十老家族的人更多,就算秦虎他们都上山来,吃亏的还是你们,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鹑首老祖这时又将那轮圆月吐出,银白玉盘挂在其头顶之后散发出皎皎光芒,已经比之前大了数十倍,在鹑首老祖出手之时,那轮圆月也随之射出道道光芒不停地轰击在千道梅的魔躯之上。
月光迷眼,赵牧灵也只能收作挡势,一瞬间挨了鹑首老祖金身法相的数道攻击,身后的魔躯也随之而不断后退,猝不及防之下,赵牧灵也只能吃亏。
毕竟鹑首老祖的金身法相是他自己的,天赋神通蕴藏其中可任其取之用之,而千道梅的魔躯究竟有什么样的神通,赵牧灵至今也不知道,不过,面对随后袭来的那些月光,赵牧灵便以时光之力将其击退。
“没错,我是太年轻了!不过,你也太老了,先天而生活到至今,我都替你感到心累,就让我送你这头老怪物上路吧…!”赵牧灵对眼前的老怪物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难得地在对敌之时嘲讽了一番。
而见自己的心思已经鹑首老祖识破,赵牧灵便也不再束手束脚了,只要趁鹑首老祖一不注意,赵牧灵便对着‘十老太古周天大阵’来上一拳,在时光之力的加持之下,赵牧灵出手极快,鹑首老祖能够挡住自己面前,却护不住‘十老太古周天大阵’。
为了护阵,鹑首老祖不得不分心挡下赵牧灵的拳头,一时间首尾难顾,赵牧灵见之便不断地向四面的‘十老太古周天大阵’出拳,虽然让身后魔躯又挨了几道月光,不过赵牧灵也在鹑首老祖去护阵之时打了鹑首老祖的金身法相几拳,算是双方都没讨到好处。
“在我面前你还敢分心…?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卑鄙无耻,果然和你那个魔头师傅一模一样…!”鹑首老祖恨不得马上擒下赵牧灵,让赵牧灵魂飞魄散,然而偏偏此时赵牧灵有魔躯依仗,赵牧灵明摆着想要打破大阵,他却不得不阻拦,被赵牧灵频频得手打中。
赵牧灵知道拖下去对自己肯定没好处,眼见破阵能够吸引鹑首老祖的注意,便在出手时继续以魔躯轰击大阵屏障,争取与鹑首老祖以伤换伤,不过,听到鹑首老祖骂千道梅,赵牧灵却说道:“骂我师傅可以,骂我不行…!”
“你这老怪物自己没本事,连我一个元婴境都解决不了,还好意思说我分心?有本事你就让我出不了手…!”赵牧灵故意激怒鹑首老祖,言语之间,又不停地轰击大阵,在鹑首老祖分心护阵之际,赵牧灵又得手击中了鹑首老祖两拳。
赵牧灵本来想试着打落鹑首老祖身后的那轮圆月,如果能够得手,他的压力便会减轻很多,然而那轮圆月似乎能够‘随心而动’,在鹑首老祖行动之时,那轮圆月一直护卫在其左右寸步不离,赵牧灵根本难以靠近。
鹑首老祖先天而生,修行万古,早已经没了情欲和火气,然而此时已经满脸黑线,悄声独自说道:“必须要尽快拿下这小子才行,其他那几个老家伙也不出手帮忙,估计正在看我的笑话呢…!”
说完,鹑首老祖也不管赵牧灵是不是对着大阵出拳了,将所有拳头都对准了赵牧灵,并且将背后的那轮圆月的光芒也汇聚到一起,全都向着赵牧灵攻去,在动手之时愤怒地说道:“小子,你想破阵,那我就让你先魂飞魄丧…!”
鹑首老祖再也不去拦截赵牧灵向大阵出拳,金身法相疯狂地压向赵牧灵,一时间让赵牧灵应对无瑕,再也无法向大阵出拳,两个人的魔躯与金身法相都高过了皇母山,紧紧几拳根本无法对鹑首老祖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瞧着身下的皇母山,赵牧灵陷入了焦急之中。
——————————
山腰处,应如是和祝山红一行人本来在山腰阻拦安东康和宫长青等人,却突然瞧见十老家族的人马全都涌了下来,祝山红、刘锦官和王狡几人还以为是十老家族前来支援的人手,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可是一行人看到山峰之上那两道巨大的身影,众人无不惊愕,祝山红、刘锦官和王狡几人曾经全都去过小镇天地,全都亲眼见过千道梅,此时看见赵牧灵呼唤而来的千道梅的魔躯,所有人都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场天崩地裂的末日场景。
而这个时候,胡婴和陈言礼几人已经退到了山腰之下,十老家族的一众人马也跟着一起退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望着山肩之上那两道超越山峰的巨大身影;应如是独自阻挡着宫长青和高庆几人,此时仗剑将几人击退来到陈言礼身旁,问道:“那真是千道梅…?”
陈言礼还是没有取出插入胸膛中的那枚断剑残刃,手紧紧地握在断剑残刃之上不敢松懈,童言言和鲍参军几人也围绕在陈言礼身旁,个个神情严肃,陈言礼见高庆和安东康几人此时暂时也没有动手,便摇头说道:“那是赵兄,并不是千道梅,不过那道魔躯确实是千道梅的。”
应如是神色惊喜闪烁,这时候也已经看出陈言礼手中的断剑残刃不是别人所为,因为那断剑残刃之上的气息与陈言礼和童言言两人身上的本源气息有几分相似。
山上赵牧灵身后那道魔躯散发出的气息滚滚而下,可是却无法靠近那断剑残刃,于是,应如是便也大致猜到了陈言礼为何会以自身的血肉禁锢着断剑残刃,而童言言几人既不帮忙,也不帮陈言礼疗伤,便也合情合理了。
应如是并不知青羊山为何会防着赵牧灵,但是看见陈言礼宁愿自己受伤,便也没有追问,而是又说道:“赵牧灵?哈哈…!我就知道他和我动手时没有用尽全力!他居然能够召唤出千道梅的魔躯,那他现在什么境界了…?”
“还是元婴境…!”小秋和小冬被于阔掳走之后,青羊山的一群年轻男女一直都十分担心,见陈言礼受伤,几人更是心情沉重,童言言瞧见应如是大咧咧地笑个不停,心中烦躁不已,说完又说道:“如果你想知道,不如自己上去看看…!”
应如是比陈言礼几人年岁都大,也没和童言言较真,只是想到刚才赵牧灵在鹑首老祖面前居然能够将妙灵和炎霜华安然无恙地放到山下来,便握拳言道:“这家伙总是深藏不露,下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地砍上他几剑…!”
而这时候,胡婴却说道:“凡人受用仙器,必为仙器所伤!何况还是千师叔的魔躯,恐怕他也不能一直维持下去…!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会沦入魔道…!”
这时候,妙灵、炎霜华和珍珠都在一旁,几个女子担心不已,妙灵目不转睛,双眼时时望着山上,炎霜华咬着嘴唇也不说话,倒是一直很少在人前开口的珍珠这时急着说道:“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看着…?”
众人瞬间都沉默了,反倒是远处的齐灵子这时候笑道:“赵牧灵虽是人族,却早已入了魔道,从他在一丈观向千道梅下跪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我人间之‘人’了…!”
炎霜华和珍珠几人愤怒回头,这时祝山红回头笑道:“看来你挨打还没挨够啊…!”
武氏三姐妹也将各自手中的长剑指向了齐灵子,武眉秋说道:“你们帮助十老家族,助纣为虐,不顾白先生带我们来灵界‘求学问道’之情,忘恩负义,不是已经不打算回人间了吗,怎么又说你是‘人间之人’了…?”
祝山红拍手称快,又笑道:“这就是厚颜无耻了…!‘诅咒为虐’、‘忘恩负义’,再加上厚颜无耻,大好的清白人间又怎么能容得下这样的人…!”
齐灵子怒不可遏,偏偏就是祝山红和武氏三姐妹将他打成了重伤,此时身上依旧伤痕累累,大半都是武氏三姐妹留下的剑痕,齐灵子也不想继续在众人面前丢丑,便说道:“咱们走着瞧…!”然后便佯装大怒,拂袖退到了安东康几人身后。
这时,祝山红悄悄靠近武氏三姐妹,对着三个少女挤眉弄眼地笑了笑,悄声说道:“这一次回去咱们可得小心一点儿,回去告诉你们观主,咱们之前商量的结盟之事可再也拖不得了…!”
这时,胡婴才说道:“山上有结界,谁也上不去,大师伯那边用不着我们担心!现在我还能勉强打出一剑,如果能趁着他魔躯再一次破阵之时同时出剑,我们所有人一起出手,说不定能够破开‘十老太古周天大阵’,让千秋回影和木白前辈几人前来阻挡鹑首老祖,或许这样,便能够让他提前解除魔躯…!”
胡婴说完,被虚空兽拖着赶来的米汤急忙催促道:“那你赶紧出剑呀,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公子就要入魔更深了,而且他体内还有禁咒,要是发作,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众人望着山上此时被鹑首老祖压制地毫无还手之力的赵牧灵,全都是一片沉默,虚空兽长叹一声,说道:“千道梅的魔躯在他手里真是糟蹋了,当初皇母山秘境之中那黑手怪物那么厉害,也没见他这么窝囊呀,我看还不如完全入魔算了…!”
此时赵牧灵根本无法分出手去破阵,也让胡婴没有出手的机会,然而,就在虚空兽话音未落之际,洛天忽然和身着黑衣的南明耀天一起出现在众人上空,洛天已经摆脱了石人族少主,一声令下,十老家族的人便又向祝山红等人围攻上来。
“想要帮赵牧灵破阵,先过了我们这关再说…!”洛天说完便向胡婴飞来,只不过被应如是一剑挡下,应如是手执‘照破’,一边飞向洛天一边说道:“他们都说我是灵界剑道第一人,我一直都觉得不对,因为他们都说你是‘前后三代第一人’,第一怎么能有两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