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斜月挂在山头,赵牧灵沉醉正欢时,却被余蟾直言大吼一语惊醒,月光照进现实,赵牧灵立即挡在余蟾身前,怕余蟾重伤在身吃了亏,却未曾料到,背后的余蟾声音再次震响,突然又变得欢喜难当,竟然是在感谢木白。
赵牧灵一时晕头转向,侧过头不解问道:“怎么了?是他逼你了吗?如果是,你不用怕,我这位老朋友其实很好说话的。”
余蟾根本没有理睬赵牧灵,对木白说道:“前辈,你所言可是当真?这块‘月石’我炼化了多年,只因为缺了太阳真火这类的纯阳火精,所以一直卡在最后一步,我本来是势在必得。
“不过,这一次我承赵牧灵几次相救,其实,我本来已经有所打算,要是他亲自开口,我就会把这块‘月石’拱手相让,以酬谢他的救命之恩。即使如此,前辈还是愿意成全我…?”
木白背过身冷声轻哼,不悦道:“哼…得了便宜还想卖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骗骗我这个老朋友还行,少在我面前抖机灵,当心把头给抖没了…!”
赵牧灵听得云里雾里,一会儿没注意,已经搞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余蟾被一通教训,瞧着赵牧灵茫然无知的样子,悻悻闭上了嘴。
木白又接着说道:“如今这块‘月石’在这座天地中运转,每日吸收太阳真火,迟早能恢复如初,你炼化它不过只是早晚而已,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愿意做出断人大道的事。而且,由你炼化了这颗‘月石’,我也能够少去一事,以后就由你负责月升月落。
“但是,前提是,哪怕你离开,这颗‘月石’以后也不得离开这座天地,只要你能答应此事,我此刻就能助你炼化‘月石’,你身上受的伤也就不用再等那么久才能恢复,运道稍好一点,说不得你还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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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就能炼化‘月石’…?”余蟾和远处的高趾异口同声、惊声同呼,余蟾神色兴奋,难抑激动。
而高趾却郁郁不欢,担心余蟾炼化‘月石’之后,境界会一举超过自己,而且等到余蟾伤势痊愈,恐怕马上就会来找自己报复,此时又在灵犀河畔,要是真动起手来,余蟾占尽优势,只会更难与之为敌。
余蟾欣喜若狂,但是瞧着木白的背影,面对木白这样深不可测的高人,明明是天大的好事,心里却变得愈发的不安,不敢疏忽,很快便又冷静下来,问道:“前辈盛情,晚辈不胜惶恐,不过,晚辈斗胆请问,不知这座天地如今和以后,到底谁说了算…?”
木白忽然转过身,赵牧灵心弦一紧,从来很少看见木白在自己面前露出威势逼人的一面,木白面不生五官,看样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只听其说道:“得寸进尺,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别以为我这老朋友看重你、护着你,我就一定要买你的帐…!”
赵牧灵立马摆手,前后转头,两面微笑缓和气氛,艰难做好人,说道:“万事好商量,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高趾瞧见余蟾三番两次对木白不敬,在一旁幸灾乐祸,暗许期待着木白在一怒之下出手灭了余蟾,可是赵牧灵劝解之后,木白居然立马收敛气势,说道:“怎么?你…是不相信我…?”
余蟾后怕不已,但是话已出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于是,索性便直言说道:“晚辈哪敢..!只不过前辈境界太高,晚辈在前辈面前不过只是蝼蚁而已,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相比起来,我还是更加相信我这位赵牧灵赵兄弟…!”
言罢,余蟾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木白突然一阵长笑不止,除了赵牧灵之外,灵犀河以西,人人自危。
小镇青龙街上,时不时对赵牧灵骂声不止的何正清在笑声的震慑之下再无声音。而小镇之外的几座府邸之前,老怪对赵三洲一番交代之后正打算离开,被突然传来的笑声吓得带着赵三洲三人一闪躲进了身旁的府邸之中,在笑声停止之后又才现身。
木白身旁远处,高趾身体蜷缩成一团,差一点就又变成了一只白蛋,只露出了一条缝隙查探情况,双眼盯着余蟾,心道:“这一次你该逃不过了吧…!”
而此时,最感到恐惧的便是余蟾自己了,在木白的笑声之中,余蟾立时便心生后悔,不知自己的脑子是怎么突然抽筋,居然不知见好就收。
木白笑声之中,众人煎熬不已,待得笑声罢场,众人也为之一松,木白终于开口说道:“巧了…!我也只相信我这位老朋友,故而我才会选择一直留在他这座天地之中,所以…为了我这位老朋友,我就更容不得你们放肆了。”
木白言罢,余蟾庞大的身躯已经无法再动,天边群峰一线之上缓缓抬升的圆月一闪忽至中天,一道皎皎明光自圆月中从天际降临到余蟾身上,余蟾浑身漆黑,肚皮微白的巨大身躯之上瞬间撒上了一层白霜,夜色中月光如流水,美到极致又震撼人心。
“老朋友?你这是要干什么?余蟾他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和他计较...!”赵牧灵挡在木白身前,却依然拦不住木白步步逼近。
木白走到赵牧灵面前,取出了一坛酒扔到赵牧灵怀中,笑道:“咋的?你也以为我要害他?连你也不相信我了?你先喝酒,不过别喝完了,记得给我留点儿…!”
说完,木白便一把推开赵牧灵,朝余蟾身前走去,余蟾已然无法开口,只能以心声向赵牧灵求救,但是心声呼唤了半天,根本无法抵达赵牧灵心间,眼见木白一步步走到面前,余蟾便闭上眼,心中哀念道:“完了,作死作到头了…!”
木白立定身形,渺小的身躯和余蟾差之千里,但是散发出的气息却将余蟾镇压在下,所有降临到余蟾身上的月光都在余蟾头顶缓缓凝聚,月光不断降临,居然在余蟾头顶上一点一滴凝聚成了月色流淌的水滴。
“怎么?真身本体生得这么大,一点胆子都没了吗…?即将炼化‘月石’,你不想亲眼看看…?”木白笑声调侃,余蟾却死也不肯再睁眼了。
赵牧灵意识到木白是要出手帮余蟾炼化‘月石’,这才打开了酒坛,坐到一旁观摩木白出手,才喝了两口,高趾悄悄摸摸也跑到了赵牧灵身旁,对赵牧灵说道:“主人,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赵牧灵将酒坛递向高趾,高趾摆手未接,赵牧灵拿回酒坛使了个眼色示意高趾继续说,高趾低声说道:“祖树大人帮余蟾炼化了‘月石’,估计一会儿我很难打得过他了,主人您能不能帮我向他求求情…?”
赵牧灵摇头说道:“我已经说过,我不插手你们的私事,这件事我管不了。”高趾叹息无言,赵牧灵又说道:“不过,我也可以试试看,但是…他会不会听我的我就不能确保了…!”
高趾连连点头,手心一展取出了一套酒具,酒壶玉觞琥珀光,杯盏齐全空酒香,说道:“主人辛苦,这套酒具我收藏了多年也没有派上过用场,今日投到主人门下,就当做是小人的见面礼了,请主人笑纳…!”
高趾热情洋溢,双手怀抱的各式酒具样样齐全,打眼一看便是仙气腾腾,绝不是俗物,赵牧灵顿感无所适从,但高趾的眼色何其之尖,立马就看出了赵牧灵的心思。
于是,高趾便又拿出了一个不及巴掌大的小袋子,将怀中所有的酒具装敛于其中,只留下了一只纹理花俏的木质酒盏在手中,然后,先是满脸笑意、利索地将手中的袋子系到了赵牧灵腰间,再顺手把赵牧灵怀中的酒坛子拿了过来抱在自己怀中。
赵牧灵得了一个袋子却失了美酒,怀中一无所有,茫然瞧着高趾,只见高趾虽然比酒坛子高不了多少,双手力道却稳,一只手拿着满满的一坛子酒,酒水从坛口一线端端落在木质酒盏之中。
高趾把酒盏斟满酒又捧回赵牧灵手中,说道:“主人,这只酒盏乃是用一株五千多年岁的仙藤炼制而成,不仅可以为酒增香,哪怕是普通的酒水倒入其中,也能使之具有仙酒之灵效,请主人试饮之…!”
赵牧灵头一回用酒具喝酒,浅尝了一口,才发现端着酒盏喝酒和抱着酒坛子感觉大有不同,抱坛而饮,虽然大口尽兴,但是却失去了大半酒水的滋味,牛嚼牡丹,食不知味。
酒盏细尝,手还没抬起,酒香已经从酒盏之中钻到了鼻端,一股草药木香点缀在酒香之中,细闻之,在突显酒味醇厚的同时,却不至于夺走酒香的鲜烈,饮之入口,酒香中的草木清香让酒味更加绵柔,草木清香微甘带甜,糅合在酒香之中滋润着每一块味蕾,舌尖之上滋味无穷,咽之入喉,一股清凉又滚烫的灵气直通颅顶,全身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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