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避尘’难避祸,祝京兆一下后仰向地上倒去,踉跄止住身形之后已经从逍遥之境跌落……!
祝京兆一头净白长发斑驳凋零,整片生机盎然的小世界如坠晚秋寒冬,瞬间满目萧索,祝山红紧紧扶着太爷祝京兆默然垂泪……!
杨三月怀中抱着杨春心中心疼,满脸上却全是笑意,此时眼看着祝京兆境界跌落的那一份衰败气象再也笑不出,与之同哀……!
廖挑走到祝京兆面前,唉声叹气说道:
“竟然真的被那个老家伙说中了……!
“你还不取出那朵桃花更待何时……?”
祝京兆黯然双眼之中一抹光彩闪过,手心一展,之前那朵桃花便重新出现,然而这一次桃花却是见风凋零,在祝京兆手中化成了一滴红绿相间的鲜血,一出现就融入到了老祝京兆手掌之中。
可是不曾想,融入那一滴颜色奇异的鲜血之后,祝京兆竟然又迭一境……!
“唐六如……!
“老子谁也不信就相信你,
“为何你要如此戏耍于我……?”
祝京兆骂声愤恨,双眼绯红,已近疯色。
唐文山一听祝京兆骂到‘唐六如’,一双秀眉瞬间飞扬起来,因为‘唐六如’正是唐文山家中那个老唐的名讳之一。
察觉到唐文山的视线,祝京兆猛然转头怒视着唐文山,双拳渐渐紧握。
廖挑此时更高一境,身形更快,瞬间将唐文山挡在了身后,同样也是纳闷不已,心道:
“难道那老家伙真的会这样做……?
“虽然他平时确实抠门,总爱干一些损人不利己的小事,
“但是他待人多少还是有一些真诚的呀……?
“捅朋友最后一刀的事他应该、可能、或许做不出来……?”
祝京兆步步逼近,疯癫之色俞浓,祝山红见平日慈祥的太爷疯癫成魔,也是情急慌乱泪点点。
廖挑心虚,不知所言,说道:
“祝……祝…京兆老头儿……!
“你…你…你别过来……现在你可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我…我相……信那个老家伙绝不会害你的,
“你快想想……他给你这朵桃花的时候还说了些什么没……?”
祝京兆虽然已经从逍遥之境跌落,跌境之时气象大乱,气冲脑昏,可是逍遥之境的身躯犹在,一身术法神通神鬼莫测,即使是单打独斗廖挑也不敢说一定能赢,何况此处还是在人家的地盘,外面护卫重重,还有个祝云拦路,真要打起来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唯一的机会就只剩下趁其不备、出其不意,先一步悄悄溜走……!
所以廖挑一边随口乱说,一边暗中悄无声息地寻找着这片小世界的出口,一边又和杨三月以心声言道:
“听我的,真要打起来你带着他们两个先走,千万别回头……!”
这一次竟然是廖挑率先出言提醒,杨三月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棘手处,于是默不作声地向唐文山靠近。
廖挑一番言语并没有让祝京兆停下来,几句话之间祝京兆已经逼到近处,如狂风乱卷的气息将整个小院儿都笼罩其中。
“太爷……你怎么了……?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的……!
“……!”
祝山红倒在地上哀哭不已,字字伤心情切,满院狂风之中声音凌乱。
祝京兆一头白色长发已经凋零落尽,好像终于听见了祝山红的呼声,突然在廖挑身前停下了脚步。
此时,廖挑也终于找到了出口,一手指着小世界的某一处方位,对着杨三月大呼一声:
“快走……!”
杨三月势如疾风、快无影踪,将双手抱着的杨春单手夹在腋下,脚尖一点,身体一纵向前,另外一只手将唐文山也抱在怀里,在廖挑声音还未落时,杨三月已经带着少年二人远去数十里……!
廖挑早已经张开架势,见杨三月三人跳出了小世界之外便准备好要大干一场,耳畔立马就响起了祝京兆的声音:
“根于尘泥中,花开天地间……!”
转头一看,吓了一跳,慌忙之下廖挑身体向后疾跃,一下就跳出了小院儿中,到了身后一棵百人难围的大树之上,居高临下心不慌,脱口道:
“我靠……!
“你是谁……?
“你把京兆老头儿弄去哪儿了……?”
院子里青草已枯,祝山红已经止住哭声,在老人祝京兆原本所立的地方,一个浑身不着一缕,但是也没有一点肉色皮肤的人取祝京兆而代之立在院中。
其人下半身全是树根树皮,上半身全是树叶桃花,虽是人形,更像是一棵人模人样的怪树,不过却长着五官,鼻子眼睛耳朵……一应俱全。
怪人白了一眼廖挑之后,一声怪叫震动了整片小世界,小院外的幽径之上,那一块写有‘避尘居’三字的如洗碧石瞬间四分五裂。整片小世界之中的天地元气全部都疯狂地向院中涌去,一一都被那个怪人吸收!
随着小世界中天地元气的迅速减少,围绕着‘避尘居’小院的整片世界迅速地变为一片戈壁荒漠,流水怪石、奇花异果、参天巨木,所有的一切全都一一消逝!
而院子里的怪人一点一点逐渐地又恢复了人形,正是祝京兆,不过经历了一番变化的祝京兆也变了一番模样!
依旧是手生六指,不过原本的拖地白发已经变成了一头浅浅的灰白头发,相貌如旧,我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整片世界已经化为了一片沙海,流沙如海浪移动,小院儿始终岿然。
廖挑身随流沙,绕着小院儿不停旋转,疑问道:
“你又一次‘斩我’了……?”
祝京兆指尖一滑,一套流霞金缕衣已经穿戴整齐,用手摸了摸一头浅短如原本院中青草的灰发,手心之中酥痒如麻,愧然泪决双眼,叹道:
“桃禅六如吾弟……!
“生死之交是也……!
“为兄错也……大错特错……悔之已不及也!”
言罢,祝京兆终于双眼洒泪,看着四方一片荒漠色,居然将其手上枝山侧生的第六指放进嘴里一口齐根咬断,看得廖挑是双眼一惊,啧啧叹道:“是个狠人!”
不仅如此,祝京兆竟然将自己的那第六根手指一口一口嚼碎,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然后向此处天地四方俯身长拜,作拜之间,祝京兆手上断指之处四滴血花滴落四方,血花落处,小院儿中又有四颗青草萌芽。
祝京兆起身后言道:
“祝京兆生于天地之间而大盗,
“终招今日之罪过,当真是活该……!
“我愿自此居楼中,沙海不尽之日,绝不再见天地……!”
誓言回响在天地间,天地间也有一道笑声响起,悠远而去,这一次是真正的离开了!
祝京兆俯身恭送,起身之后手里取出了一把无鞘长剑扔出了小院儿之外,对廖挑言道:
“等到花开满天地之时,
“我一定亲至桃花坞向桃禅谢罪!
“小山面前你帮我多多美言几句!”
廖挑接住长剑插入自己腰间的剑鞘,纹丝合缝,正是一双,也没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走,只不过眼神最后看着祝京兆在心里又记下一道:
“公子今日受京兆老贼威凌而迫走‘楼高’!”
看着廖挑转身就走,祝京兆也松了一口气,对祝山红说道:
“太爷今日欠了别人的人情,
“不得不把你的长剑送人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当廖挑已经走到天边的时候,战角长鸣之声再一次响起,看着手中品质不是最高,但绝对是人间最贵的宝剑,犹豫之下廖挑还是问道:
“这一次的擂台比武你们武陵山可有插手其中?”
沙海中央一道声音徐徐传来,说道:
“武陵山富甲天下,自然不能置身于天下事外!
“九洲之中,除了西牛观和青羊山,其余山门也无一例外!”
廖挑急急跳出小世界之外,祝京兆的声音最后又说道:
“如果可以……你去告知他们一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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