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逊喊:“是那辆萨瓦纳!”
贺川并不知道对方车里有几个人,但必定不会比他们人少,现在显然不是硬碰的好时机。他沉着地“嗯”了声,把油门踩到底。
前面那条羊肠小道之前去过,不能通车,贺川开到路口,果断的往未知的方向冲了过去。山路崎岖,车身跟着颠簸,石子都被轮胎给打了起来,后轮拉起铺天盖地的浓烟,萨瓦纳吃了一车,仍旧紧追不放。
蒋逊往后面看,始终看不清车上的人,她一边报警一边盯着路,手机信号太差,竟然没打出去。
她骂了声,想再拨的时候,“嘭”一下巨响,车身猛得往前一冲,后面的萨瓦纳撞了上来,。
“靠——”蒋逊回头看了眼,那车头又快贴上他们车屁股了,她喊,“再快!”
贺川几乎在横冲直撞,后面那车疯了似的,又撞了一记。
蒋逊往前面一扑,贺川冲她喊:“安全带!”
蒋逊去摸安全带,刚摸到,后面又是一记,她整个人往前面撞去,边上突然横来一只手把她一挡,她又往边上倒,马上拉住车门扶手。
贺川替她挡完,方向失控晃了下,这一耽搁,后面的萨瓦纳又猛得一撞,车身不可控制的歪了方向,往路沿的灌木丛冲了过去。
那场景似曾相识,仿佛在多年以前,她曾开车在砂石路上横冲直撞,边上的人大声喊:“蒋逊,你疯了!快停车!”
她没停,依旧大力踩下油门。
“病人失血过多……脊椎……腿……有生命危险……”
“病人不行了……”
“看术后情况……”
“还在昏迷……”
“危险期……”
“蒋逊,你就是个神经病,我顾雅今天把话给你撂这里,卓文要是死了,我要你偿命!”
“你走!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不得好死!”
你故意开车送他去死,怎么就不害怕,怎么就没有心理阴影?
你就不做噩梦?
你开车的时候就没见过什么场景?
……
“蒋逊——”
蒋逊猛地回到现实,眼前是漆黑的灌木丛,山路,石头,边上的人声嘶力竭:“小心——”
越野车撞进了灌木丛,蒋逊离了座位朝前面冲,贺川往她身前一挡,狠狠受了一记。
后面那辆萨瓦纳划过地面,失控地撞上一棵树,车上下来三个男人,各个高头大马。
贺川在蒋逊耳边说了一句,放开她直接下了车,朝他们迎面走去。
对方大喝一声,二话不说朝他打了过来。
蒋逊晕了几秒,很快就醒了,耳边听见拳头挥起的风声,她往后面看去。
那三人又高又壮,手上拿着铁棍,一棍一棍砸下来,贺川边挡边还击,缴了一根棍子,劈头朝一人头上砸去,另一个人一棍往他背上敲来,他身形一晃,拳头往后挥。
没人留意这边。
蒋逊从后面包里扯出保暖内衣,下了车,从地上捡起两根长树枝,内衣缠在上面打了个结,再去后面淋上汽油。
贺川和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他以一敌三,腹背不知受了几棍,耳朵还留意着后面的动静,后面始终静悄悄的,他急得一拳砸碎了对方的下巴。八壹中文網
对方一声嚎叫,另两个同伴发了疯得朝贺川头上砸。一棍刚要落下,眼前突然闪过两道火光,一个女人爆喝:“我操|你祖宗!”
两根火棍直逼他们的脸。
蒋逊冲贺川大喊:“闪边儿!”
火棍往那几人脸上身上胡乱挥,那几人头发眉毛衣服都着了,贺川趁他们大叫着躲闪的功夫一人给了一棍,三人趴在地上起不来了,蒋逊把火棍一扔,狠狠给了对方脸上一脚,“他妈的统统活腻了!”
火棍在她脚边燃烧,她像火一样又狠又烈。
车上有绳子,是之前赛车用来捆蒋逊手的,贺川拿了过来,把三人和边上的树一起绑了,一人给了一脚,“说!”
三人脸上身上都是火烧的灰,痛叫了声,老实交代:“不关我们的事啊,有人让我们干的!”
“谁找的你们?”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
贺川又给了一棍:“说不说!”
“啊——真的不知道,是我们老大拿了钱,我们就是来做事的!”
“让你们干什么?”
“让我们去找个叫王云山的人!”
蒋逊给了他们一棍:“找王云山一路跟着我们?还撞我们车?”
“啊——我们、我们是想拦着你们,先找到——”
贺川问:“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
“几天前,高速上……”
蒋逊问:“我车上的刹车是你们弄坏的?”
“是……”
蒋逊一棍子砸下去:“你们居然想要我的命!”
“啊——我们只是想拦着你们,不让你们上路——”
该问的都问完了,贺川把他们三人的手机缴了,翻了翻通讯录,看到短信和通话记录里频繁联络的一个名字叫“强哥”,俗不可耐,他嗤了声,把手机都装进兜里。
这里没信号,下面有个山坳,应该是个村子,离得挺近,贺川和蒋逊回到车上,把车开了出来,往村子过去,十几分钟就进了村口。
手机有信号了,蒋逊立刻拨了110,把那三人的位置讲了,又给阿崇打了一个电话。
阿崇睡眼朦胧,听了她的话,什么瞌睡虫都跑了,问:“你们受伤没?”
“我没事,他受伤了。”
“我没伤。”贺川开车找路,顺口一回。
阿崇说:“警察那边交给我,这边正愁找不到他们呢,没想到乖乖送上了门,你们自己小心点。”
挂了电话,贺川说:“这村子没旅馆。”
越野车的前后保险杠都撞了,车子开着也有点问题,车厢里都是泥灰,两人身上也要洗洗,没法再去找镇子。已经过了12点,找不到旅馆,只能去敲村民家的门。
蒋逊是女人,敲门合适点。
她找到户人家,敲了半天门才有人来开。里面的见是个女人,愣了下。
蒋逊说:“大哥,我们是来旅游的,在山里迷了路,找路的时候都摔下了坡,现在没法再走了,看到你们这边有个村子就过来了,找不到旅馆,能不能让我们借宿一晚?我们不是坏人,可以给你看身份证。”
里面的人马上开了门,憨厚道:“可以可以,进来吧,没事!”
蒋逊喊车里的人过来,那大哥见到脸上有伤的贺川,有点慌,蒋逊笑道:“他为了救我,砸到了树上。”
“哦哦,我有草药,可以给他上药。”
村子里都是彝族人,这户人家男主人叫阿加木嘎,有三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
房子是土坯房,水泥地、土墙,整间屋子是个大通间,左边就是三张木板床,挂着蚊帐,上面是排破旧的木橱,正对着门的墙前摆着张全是灰的黑色沙发,边上有台老式电视机,屋子里撑着两根木柱,土墙上挂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一堆杂物堆在屋子另一边。
阿加的老婆吉史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怕生的躲到了孩子们的床上。蒋逊和贺川倒了谢,喝了几口水。
房里还有一间屋,阿加打开门给他们看,为难的说:“这里小,有床,你们要不要睡这里?”
这间屋子小的只有几个平米,墙边摆了张木板,木板下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屋顶是漏的,冷风从上面灌进来,还能看见几颗星星。
贺川说:“就睡这里,谢谢。”
阿加笑道:“你们能睡就好,我给你们烧点热水。”
“麻烦了。”
“没事没事!”
阿加很快搬了两桶水进来,还拿来了草药,让贺川涂一涂伤口,又小声让他们洗洗早点睡,怕吵醒孩子,动作一直小心翼翼的,还给他们带上了门。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漏风的屋顶,粗糙的墙壁,破旧的木板,两桶冒着热气的水,还有两个人。
贺川问:“带镜子了么?”
蒋逊说:“没。”
贺川说:“你给我上药。”
蒋逊说:“先擦脸,洗洗伤口。”
他们昨天还买了毛巾,贺川拧了把,洗了洗脸,蒋逊蘸着药水给他涂。
他脸上淤青不多,左边下巴有一道,右眼角也有一道,旧伤加新伤,看起来有点唬人。
涂完了脸,蒋逊问:“身上呢?”
贺川把衣服脱了。
他胳膊和后背不知被砸了几下,全是触目惊心的棍痕,蒋逊蘸着药水没动,贺川拍了下她的脸:“发什么愣!”
蒋逊说:“等会儿。”她拧了毛巾递给贺川,“身上先擦擦,还有泥。”
贺川摸了两下,后背不方便,他把毛巾扔给蒋逊,转了个身。
蒋逊顿了会儿,重新拧了遍毛巾,替他擦背。
他的背又宽又厚,坚硬,皮肤黑,上面还能清晰的看见数道棍痕,蒋逊数了数,明显的有四道。
她擦了会儿,干净了,蘸了药水往他背上涂。她手指凉,他热,一下一下的,像是冰天雪地里摸上了一个热水袋,鸡皮疙瘩都烫起来了。
擦完了背,贺川转回来,说:“你自己洗洗。”
“嗯。”
蒋逊拧了毛巾擦脸,擦完脸擦脖子,房间里没有灯,头顶的月亮和星星充当了照明,边上还开着手机的手电筒,光线往上。
贺川说:“你身上有泥,擦擦。”
蒋逊脱了衣服,只剩下一只文胸,她重新拧了把毛巾,把脖子上胸口上的泥一点一点擦干净。
贺川看了会儿,用另一桶水继续擦起了腿,擦着擦着往边上看,那女人也已经脱了裤子在擦,一裤子的泥巴,穿了这一路并不好受,都湿到了腿上。
她腿细长匀称,又白,身体在黑暗中像夜明珠发亮。
贺川泡了会儿脚,水已经凉透了,他问:“你水热不热?”
蒋逊说:“凉了。”
他们说话声音都很轻,不想吵醒阿加一家。
贺川问:“手怎么了?”
蒋逊摊开手看了看,手上多了几道口子,应该是拿着火棍的时候划到的,碰水也没觉得疼。
她看向贺川:“你这都能看见?”
贺川轻笑:“你身上我哪儿看不见?”
蒋逊笑了下,终于擦完了,也跟贺川一样坐到木板上洗起了脚。
两桶水并排放着,水中已经可见污泥,她一边搓脚,一边拿出喷瓶往脸上喷。
贺川说:“这还在呢?”
蒋逊说:“啊,一直放包里,没浸到水。”
贺川说:“给我点儿。”
蒋逊说:“不行,你脸上有药。”
“喷手上。”
蒋逊往他手上喷了一下,贺川握住她的手,把水拍到她手上,芦荟水渗进了划痕里,清清凉凉的。拍完了,他握住她的手没放。
蒋逊从头到尾都没动,轻轻晃着脚,水“哗哗”的响。
洗完了,两人躺到了木板上,蒋逊睡里面,贺川睡外面。
木板小的可怜,两人睡刚刚好,没一点多余的尺寸。贺川把手机电筒关了,头顶是星星和月亮。
两人只有一床小薄被,被子还算干净,没什么味道,木板很硬,没垫东西。
蒋逊说:“车上有睡袋?”
贺川说:“有,在后备箱。”
“应该拿进来的。”
“睡得不舒服?”
“睡睡袋会比这舒服。”
贺川把她抱了过来,让她趴自己身上:“这样呢?”
蒋逊说:“还行。”
贺川莫名其妙地来了句:“你挺狠。”
蒋逊听懂了,说:“看对什么人。”
贺川笑了笑,问:“没伤到哪儿?”
“没。”
“没撞到?”
“没。”蒋逊贴着他的脖子,“你不是帮我挡住了么。”
过了会儿,贺川说:“亏你想到弄火。”
蒋逊说:“畜生不是都怕火么。”
贺川又笑了笑,揉了揉她的手,说:“不是让你走么?”
“嗯。”
“是不是女人?”
蒋逊说:“你不知道?”
她躺在他身上,肌肤相贴,只穿了文胸和内裤,他也只有一件。
贺川垂眼看她,光线暗,但能清楚看见她的眼正望着他,她皮肤滑得像玉,傲挺的胸正压着他。
她是个实实在在的女人,有着诱人的身体,比任何女人都要女人。但她开赛车、打人、挥舞火棍,喊他闪边儿,像个流氓。
贺川低下头,吻住她,星光下缱绻缠绵的一吻,只是吻,温柔小心的,不带情|欲,像是野兽受伤后同伴给的安慰,细心的舔舐对方的伤口。
头顶星光璀璨,两人轻轻交缠,谁也没有先走。
“我过去,你马上开车走,记住!”
“不是让你走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