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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休话锋一转。
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样，看得蝶尊心脏狂跳。
楚休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很清楚。
天穹大陆不少人都清楚。
要知道。
这位在得道前，还是小圣境界之时，便被人称作老魔，手中沾满血腥，行事肆无忌惮，随心所欲。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下一刻又会做出何等出人意料的事。
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属实令人惴惴不安。
蝶尊咬着下唇，眼睑低垂，“陛下若有要求，但说无妨，只要能做到，妾身绝不敢推辞。”
言外之意就是。
我知道你很强，天下第一强，世间无人是你对手，但也不要太过分，欺负我这个单亲妈妈。
若是你真不顾天帝威仪，逼得我做出难以启齿之事，我也没办法反抗，一切随你好了。
楚休佯装不懂她的弦外之音，语气淡淡道：“我与你们蝶山也算有些渊源。”
“清歌是你们老祖宗，我是她道侣，也算是你们家老祖宗....”
“你作为晚辈，对我有所求，我又怎好拒绝。”
蝶尊眼皮狂跳。
心情无比复杂。
楚休的话虽有点不中听，但也的确在理。
蝶清歌乃是十万年前蝶山山主，她称对方一句老祖宗完全不为过。
然而....
要让她喊楚休一声老祖宗。
蝶尊心中还是有点膈应，打死她也喊不出口。
楚休站起身。
目光幽深，看着蝶尊，沉声道：“天穹大陆历经无尽岁月，诞生过数十位大帝。”
“成帝之前，他们或是隐修不出，或是游历星空，或是为族群而战，为身后势力而战。但成就大帝之后，他们身上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眼中再无种族之别。”
“眼界决定认知，屁股决定脑袋。”
“得道后在他们眼中。”
“人族如何，蛮族又如何，妖族又如何。与辽阔无垠，浩瀚不知尽头的洪荒大宇宙，无穷族群相比。我们三族只是生活在天穹大陆，这小角落，毫不起眼的一粒微尘。”
蝶尊错愕抬头，看着负手站在王座前，身着黑袍，面容完美无瑕的男子。
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楚休星辰般深邃的眼眸与她对视在一起，笑了笑，继续说道：“格局、眼界、要打开。”
“我希望，妖蛮人三族修士都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
“将来走出这方小天地，我们不再有人族，妖族，蛮族之分。我们是天穹大陆一脉的生灵。”
“这是我的期望，我一直都在践行。”
楚休的声音不大。
却如同天雷般响彻在蝶尊神魂深处。
蝶尊深吸一口气，对楚休深深一揖。
“知道我的条件是什么了么？”
“嗯，妾身明白。”
“回去后，将我的话，转告给妖蛮两族的头领。”
“我们不仅是一个整体，就连族群气运都已经融合，无法再分割。未来，大家就算做不到齐心齐力，也要团结一体，勿要内耗，做出互相捅刀子，背叛之事....这是我的期望。
当然。
倘若有人与我唱反调，我会让他们感受到痛苦的。”
楚休最后一句话说得风轻云淡。
听在蝶尊耳中，却仿佛天雷轰顶，令她神魂都在颤栗。
她不会认为楚休是在威胁。
到了楚休这种层次，压根不需要威胁，他的话就是天理，谁敢不服，便是逆天而行。
敢于逆天而行者。
唯有粉身碎骨一个下场。
蝶尊拳头不由攥紧。
心中牢牢记住楚休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你且回去吧，我会抽时间回复活金猿尊者。”
楚休一挥衣袖。
一股无形之力，卷住蝶尊的娇躯，瞬间将其挪移出议事大殿。
眨眼间。
蝶尊已经出现在太素圣地山门之外。
她望向太素峰所在方向，楚休先前的话语在心中久久不散，“我们是天穹大陆一脉，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
“难怪他不留余力，像培养人族一样，培养妖蛮，或许在他眼中，三族早就没了区别。”
作为帝者，当世最强者。
他说什么并不重要，做的事才重要。
楚休这些年所行之事，便是他心中期望的事。
起初，妖蛮人三族敬畏他的实力，选择暂时低头，共尊他为天帝。
灰雾降临，天外来人不可敌，为了种族延续，为了活命，他们以楚休为中心，抱团取火。布下护界大阵，整合资源建造星空战舰，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妖蛮敬畏他，那是对绝对实力的敬畏，为了生存而服从他，单纯只是为了生存而服从。
简单来说。
他们敬畏服从的只是楚休的实力，而非他这个人。
看似矛盾，其实很好理解。
洪荒大宇宙幅员辽阔，强者数量如过江之鲫，实力超过楚休的存在比比皆是，然而世上却只有一个楚休。
他是人皇，亦是天穹大陆的天帝。
楚休将自己内心的意志，告诉蝶尊，就是想借她的口，传递给所有人。
想通一切。
蝶尊再次望向太素峰时，眼神变了，或者说多了些敬畏与钦佩更加贴切。
她深深一揖，怀着复杂情绪，转身离去。
........
“其实，你没必要与她说这么多。”
“当进入你体内世界后，你的意，既天意，无人再敢违逆你。”
“他们修道数千载，都不是傻子，答应进入你体内世界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楚休身后王座旁的虚空扭曲。
高挑婀娜倩影，迈着莲步，素白长裙摇曳，款款而出。
花洛妃看着楚休的背影，碧蓝眸子里，亦如往昔般温婉柔和。
“随着我实力越来越强，我越发觉得天穹大陆不同寻常。”楚休转过头，微微一笑：“这里诞生的修士，都有成为超级强者的潜力，我现在威慑他们容易，以后就不好说了，因此我才想收他们的心。”
“人心易变、最难掌控，我担心你最终会失望。”花洛妃摇摇头，嗓音柔和。
楚休笑容变得森冷：“我们且行且看，楚某可不是什么老好人。”
“花姐姐、我记得金猿尊者曾经来过咱们圣地吧？”
“嗯——”花洛妃颔首，“来过，你现在就要复活他？”
“宜早不宜迟。”
“随我来~”
........
一个时辰后。
太素峰下。
广场。
身穿战甲，浑身长满金色绒毛，体格雄健的猿人睁开眼。
金猿尊者看着楚休以及他身边的花洛妃，目光茫然，嗓音沙哑，“楚休，你是楚休，还有太素子，你们....”
杂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金猿尊者毛乎乎的右手捂着额头，神色痛苦。
“嘶——”
“我....我不是死了么。”
“还是被阴死的....楚休、你这个魔崽子真是狗杯里插辣椒，阴险又毒辣.....”
“是么，你继续逼逼，我不介意再让你死一次。”楚休似笑非笑道：“当然在你死之前，我也想尝尝猴脑的滋味。”
令人头皮发麻的恶意。
金猿尊者浑身一个激灵。
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