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说(1 / 1)

姜乾只做了很简单的一件事,那就是对缭绕在众凡民身上的红尘气做了个小小的调整再分配。

他先是看向仝子义、郭振二人,摇了摇头,这两位可是核心焦点,是最受瞩目的存在,无关紧要的时候发个神经也还罢了,谁还没个情绪低潮,可若在关键时刻做出不符合他们“人设”的行为,这是绝对不行的。

在暗中管理的同时,更重要的是“顺理成章,合情合理”。

若只此一法可用,那他宁愿看着这茬韭菜地彻底废掉,也绝不会出手。

同样的道理,那些现在正活跃的,要为此间局面负至少一半责任的“劣币”群体也不能大动,可以适当削弱一点,但“劣币人设”却必须立住。

所以,最适合动手脚的是两个群体。

其中一个群体,细究起来,内涵并不完全相同,但若简单归纳,便是“沉默的大多数”。

他们或是力量微弱,或是心性软弱,或是地位低微,无论客观还是主观,他们选择被动等待,自我麻痹,当做没事发生,一切还好。

当然,这是他们呈现在外的结果,其内心情绪之激烈,波涛之汹涌,并不弱于人,愤懑不甘之意,更是充溢心胸。

可是,谁在意呢。

姜乾同样也不在意。

他将缭绕在他们身周的红尘气一点点的剥离,那些内心愤懑不甘者,情绪渐渐平和下来;那些内心情绪激烈,波澜跌宕者,也渐渐心如止水,似乎有种淡看风云,淡看生死的悠然超脱。

此前,他们选择什么都不做,但内心却还受着煎熬,现在,他们依然什么都没做,但内心却如古井平湖。

外在与内在,完成了统一。

“我这也算是帮你们知行合一了。”姜乾心中如是想。

而这些从“沉默的大多数”身上剥离出来红尘气,姜乾没有私吞,全部注入给了另一个群体。

相比于沉默的大多数,这个群体数量不算多。

所以,当这些红尘气集中在这一小撮人身上,缭绕其身周的红尘气陡然浓郁了数倍不止。

在姜乾的“视界”中,在这次红尘气注入之前,这个小群体分散,零星,彼此不相连,就像夜空中相隔极远的点点萤火,又像大海中相隔遥远的一座座孤岛,他们冲不破黑暗,也跨越不了大海。

可随着这一波浓郁的红尘气的注入,萤火仿佛变成了一座座小小灯塔,可以遥遥照见彼此,找到同类,座座孤岛有连接成片之势。

这是只有他能见的微妙变化,在聚居地,此刻夜深人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同。

……

贺铁铸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躺在床上,睁眼看着昏暗的屋顶,内心只觉烦闷异常,干脆翻身而起,拿起一杆铁木长枪便大步向外走去。

母亲早在他不记事的年纪就已经去世,他自小随着也就勉强二流水准、却一心想要干大事业、梦想有大成就的父亲四处漂泊,恰逢开拓战争爆发,父亲带着年幼的他如飞蛾扑火般踏入这片蛮荒。

都没坚持满一年,志气与实力并不匹配的父亲,因为一次次自不量力的行动积累在体内的暗伤与蛮荒这样恶劣的环境彼此相激,来了个总爆发,忽然就撒手而去,独留下他这个才刚满十岁的孩童在这蛮荒之地。

因为自小经历使然,与人相处,他总给人一种疏离、难以融入其中、与人打成一片的感觉。

但他私心里,却已将这处新生的聚居地当成了故乡。

在来此扎根之前,自有记忆以来便随着父亲四处漂泊的他没有故乡,也从不知故乡为何物,当他走下法舟,和一群一起,用双手创造,在一片荒芜中亲手建造出了这样一处家园。

劳动,欢聚,可以放下一切顾虑安心入睡的香甜……还有读书学习,仙长为师。

此间所得,远远超出了他踏上这片土地前最好的预期。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的心与这片新生的土地烙在了一起。

他常听一些老人回忆故乡,经常感慨:“这里啥都好,不过,这辈子怕是再也归不了根了。”

落叶归根,将长眠的身体埋在故乡的泥土下,是他们的执念。

“我却不同,这里就是我的故乡。”

也正因如此,当知道两位仙长忽然就要离去,他才会那般失态的质问。那一刻的他,仿佛代入到了这片土地,在为这片土地发声。

而自两位仙长离开后,他清楚的感受到曾经欣欣向荣的家园在一点点的衰败枯萎。

仝子义的软弱无能,郭振的无事生非,一群心思各异的人把持着话语权,他无数次想要持枪上前,喝问他们是不是都是猪脑子,看不清现在真正的要务是什么吗?

我一个年不满十五岁的小孩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可是,我确实就知是个年不满十五岁的小屁孩啊!

黑夜下的演武场,贺铁铸演练着一套家传枪术,一朵朵枪花如同暗夜昙花倏开倏灭,将内心激荡却又无处宣泄的情绪尽数融入到手中一杆长枪之中。

今夜,心中的烦闷之气远超以往,借着演练枪术发泄,那种酣畅淋漓、一泻千里的通达之感却也同样前所未有。

贺铁铸坚持着将一套枪术演练完毕,大口喘息着停在原地,感受着五脏六腑如同浸泡在温水中的舒畅愉悦,枪柄杵地,心中也有些不敢相信。

心中郁气发泄得差不多,修为又有了一个跨越式的提升,贺铁铸也忍不住心中喜悦。

正这时,忽听得旁边传来两声“啪啪”的拍掌声。

“谁?”贺铁铸一惊,扭头循声向黑暗方向看去。

因为中心区域的围屋和绕围屋而建的棚屋区有些零星的灯火传出,使得演武场朝向中心区域的方向有些淡淡的微亮,与之相反,朝着蛮荒野地一侧就被反衬的分外黑暗,贺铁铸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漆黑一片。

这忽然从黑暗中传出的掌声,让贺铁铸吃了一惊,忍不住心中有些发毛。

一手平平的端着长枪,似乎只要稍有不妥,就要直接向前刺去。

“贺兄弟,别动手,是我们。”

一个年纪在三四十之间的中年将空空如也的双手摊开,示意无害,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而在他身后,则还跟着三人,他们低垂着头,大半身形都还在黑暗里,贺铁铸只能稍稍见到些许轮廓。

中年上下打量着贺铁铸,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欣赏:

“刚才我也是唐突了,不过,实在是没忍住,贺兄弟现在还不满十五岁吧,居然已经到了【炼脏腑】境界,真是了不起!”

见都是熟人,贺铁铸将枪头稍稍下垂,避开中年的要害之地,但眼中警惕却并未完全消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中年身后沉默跟随的三人,喝问:“你们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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