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憔悴,但好歹撑了过去。天明不久,便有人过来提他过堂。
一切的场景是那么熟悉:“明镜高悬”牌匾就在眼前,两列衙役执棒列两旁,堂上坐着一位身穿绿色官服不怒自威的父母官,头上幞头非常显眼。
只是比电视里多了一个镜头就是王伦跪在堂下,砖头磕得膝盖疼。
除了小时候过年时节给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讨压岁钱和祭祖之外,王伦还没给人磕过头,新社会不兴这套啊。可是入乡随俗,他只能被按着跪下,这让他感觉屈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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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下何人?”
“在下廖良…”王伦终于有个机会一诉衷情了,顾不得心中不满,急忙说道。
两边衙役把手中板子重重一磕,把他惊得一哆嗦。本来不知道官场利害,昨夜吊了一晚他懂了。
“要称‘小人’!”一个衙役提醒说。
“小人廖良…”王伦从善如流地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像水浒里比他牛得多的好多人都这样自谦过:林冲、武松、卢俊义…宋江等人就不用说了,不丢人。
“小人廖良…原是泰安的商人,待明年入读辟雍来着,便携妻与家仆住在‘广源店’中。不期然小人的妻子昨晚害了身子,小人便为她寻觅止血的药物,却被开封府的公人看到,便以为小人与什么刺杀案有关联。想小人自幼读书,胆小如鼠又手无缚鸡之力,怎会与此等大案有所瓜葛?还请青天大老爷做主!”
宋朝官制,绿色官服为七品上,五品以上用朱,此官服绿,当在从五品至七品之间。知府除开封府外都为四至五品肯定不是,虽然知州亦为从五品,但考虑到此是开封府地,所以此人应是一县官。
县官就是父母官。
此时王伦的头脑很清晰。
事情就是这个事情,经过就是这个经过,本来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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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是开封府推官----现在问你:你既是士子,可有功名?”
原来不是县官,但是推官的职务也不小了,尤其是开封府的推官,在后世相当于法院院长,实权人物。
推官先问了一句。他也知道秋围刚过,如果王伦是考中的士子那就惹下大祸端了。强把良人为贼,同为文人的惺惺相惜的情分是有的,尊严不受侮辱。
“惭愧,小人十年苦读,仍不幸名落孙山,只待来日发奋一雪前耻。”王伦夸张了一把。
推官点点头,没中举就好。作为曾经的同道中人,他对王伦既有胜者的得意,又有一丝同情,所以说话和缓了很多:
“此事大有蹊跷----你也是读书人,女人害了身子的病,却去寻止血的药物,岂不大谬?定是有情境尚未说,还不从实招来!”
王伦知道这解释确实荒谬,但此时只得硬撑:“实是小人对此方面一无所知,见了贱内痛苦,方寸大乱之下便不假思索,被诸位公差误会。现听青天大老爷所言,已知大谬。念小人并未犯过大错,请大老爷饶恕!”
推官沉吟了一下,看王伦说话不似作伪,也不像是能够犯下那种案子的人物,有心开脱。正要开言,旁边有人道:“禀府上。”
却是那姓贾的公差头目,在开封府惯是能说会道,是座前第一个合用之人。
“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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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伙人着实可疑:且不说公然买止血药一事有些荒谬,小人还在他们的凭由上看出一些不妥来,似是伪造。小人想着,哪有那么巧的事?他们前脚来,后脚便发生这等大案!而且他们这群人中,不乏凶相毕露、争狠斗勇者,又是从泰安那边过来。京东东路盗匪林立之地,莫不是有什么不妥处?且需细查!”
只能说,梁山小喽罗伪造的凭由水平太差,以至于王伦都不敢强撑,但又不得不硬撑:“小人的凭由,都是泰安县衙颁发的,如何能假?那边根底都是有名有姓的,一对便知!”
话是这么个话,问题是此去泰安路途遥远,又值春节临近,只怕没人愿意去做这趟苦差使,几乎没有油水么。
王伦其实就想着打这个时间差:一来一去,没有十天二十天肯定回不来。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自己等人想办法了。
或者官府的人嫌麻烦,贿赂一二便解决了。
果然他抛出这个难题之后,推官便有些踟蹰。他贵为开封府推官,每天大小事务缠身,哪有闲心去为核查一个凭由而分身?闻言便对姓贾的头目道:“你待如何处理?”
姓贾的就等着这句话,赶紧趋身道:“此时正值京中大案发生之时,小人认为,为稳妥起见,此事宜紧不宜松----若是虚惊一场也便罢了,但若是真有什么瓜葛,却不是与大人有碍?若是大人嫌麻烦,便由小人安排去核实便了。”
推官见他如此用心,知道他一向的心性的,不免感觉有异,却见旁边有人附到其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便轻轻巧巧地笑起来:“此事便交与你罢,只是莫要弄得不好看!”
姓贾的闻言大喜。果然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不枉了自己平日里对推官孝敬。他这一句话,自己的大计可就完成了大半了。
千里迢迢跑到泰安查核?脑子坏了才去干这事!只要自己咬定了凭由是假----不用分说,这凭由确实是假,因为它的做工实在粗糙,糊弄一般的公人倒也罢了,他可是在这上面浸淫数十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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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看王伦的嘴硬不硬、客栈里的那位小娘子好骗不好骗了。若是她心软,只怕自己能得逞;便是心硬,她一个妇道人家,总能榨出些银子来。
无非是事成之后向推官孝敬些银子,便没有这回事,他也得找个由头做这个事,这不皆大欢喜么。
“小人查实清楚后,再向大人报捷!”
也不能怪梁山喽罗的水平不高,实在是徽宗时代对这东西的控制越来越松散了,平时也没有人特意去盯到。梁山的大小头目有时回家,便拿着伪造的凭由上路,在周边的县境从来没有发生异常,便麻痹了。
谁知道东京做公的眼睛这么毒辣?
“左右,且把这厮监下!待本官问清事实后,且再理会。”推官和贾姓头目达成了一致意见后道。
王伦很郁闷,这就结束了?难不成还要受冻一阵子!
“小人等并未犯事,如何便要缉拿入监?”他申诉。
推官只一句话便让他哑口无言:“若凭由是真,本官自会将你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