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对程婉儿的意思,其实大老粗如朱贵、阮小七都明白。
特别是阮小七,当年他二哥娶二嫂的时候,那眼神像极了现在的王伦。
所以当程万里亲口承认王伦是他的“贤婿”的时候,他们都虎视眈眈地一齐望向秀才,大有再有放人就要火併的架势。
旁边拿铁镐的农民首先感觉到了压力,把铁锹往地上重重一砸,落在冻得坚硬的地上甚是沉闷,可见力道不小。他咳嗽一声道:“既然你们是一家人,念在都是读书人的份上,蒋兄,这次就放过他们吧?”
这是给秀才台阶下,只能说,老农民有老农民的智慧。
秀才也是聪明人,知道眼前这拨人拿不下了,叹了一口气,就坡下驴道:“既然陶兄如此说,这次就算了,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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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看王伦这伙人有两辆马车看起来油水很足的样子,没想到碰到了硬钉子。首次出师即不利,这对这个行业的人来说真不是好兆头。
下次还是捡孤单的客人动手吧。
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王伦的两辆马车徐徐驶过。不过就在程万里长吁一口气之后,王伦却叫停了马车,然后竟然跳下来。八壹中文網
他竟然向两人走去…
这姓廖的秀才是傻了么?刚脱险境,又要无事生非么!
不单程万里吃惊,那两个剪径的强人也吃了一惊:难不成放了对方,他们还想生事?不过看王伦一个人过来,又不像。
“两位好汉,有道是相逢不如偶遇,廖某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秀才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农民也茫然地张着嘴,最后还是秀才有见识,看王伦似乎并无恶意,便答道:“秀才请讲。”
“看这位兄弟气态轩昂,可是人称铁算子蒋敬的蒋好汉?”
那秀才吃了一惊,差点从毛驴上掉下来,本能地想用手抽出背上的铁算盘。区区薄名,还没有对江湖人广而告之,眼前这个姓廖的如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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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伦见状有了几分把握,又开口道:“这位兄弟一脸忠厚,尤其一把铁锹十分显眼。如果小可没猜错的放,莫非是九尾龟陶宗旺?”
秀才和农民都吃了一惊。秀才是吃惊王伦竟然又知道陶宗旺,而陶宗旺则吃惊王伦知道他的绰号。
九尾龟原本是一种神龟,和陶宗旺原本是不搭边的。可是陶宗旺这个人是有特点的,他身体粗壮黑矮,干起农活来不惜力气。别人见他干起活来速度极快,飞快挥动的双臂,就像多长了几条尾巴,乍看起来就像一只大乌龟----乌龟的背大多是黑色的,和陶宗旺极像----因此送给他绰号,九尾龟。
不像蒋敬,神算子的外号好歹知名度还行,他的绰号只在小范围流通,而且只限于身边干农活的人。
“你是何人?如何得知我们兄弟?”腊月的寒风本来就冷,他们的心里更是寒冷。一齐想到的都是:我们初次做贼,难不成就被官府盯上了!
见他们承认,王伦便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本来,他也没往两人的身份上想。只是陶宗旺往地下砸铁锹那一下让他想起来了,毕竟水浒一百单八将中,只有陶宗旺的兵器最特殊,既能防身也是工具。
并且蒋敬的那把铁算盘也很显眼。
记得他们是和欧鹏、马麟一起在黄门山落草的,估计这时候也还没聚会吧?但是这两个兵器怪异的人在一起,不由得王伦不多想。
他之所以回过来问,也是打算了,即使他们不是那二人,也要认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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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句话,天下强盗是一家!正值梁山缺人之际,这两个孤身敢拦截自己这么多人,看来是有两下子的。
见他们承认了,更是欣喜。
“神算子之名,天下谁人不识得?只有赵宋朝廷视之如同草芥罢了!同样,九尾龟专一修渠铺路建垣开河,那是国之良匠!小可一向熟知天下人物,虽然未曾见面,但自信眼光还是有的。今日见两位气宇轩昂,不由得试问一下,不想果是两位兄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江湖人物,在外头混的,谁不想面子上有光彩?王伦深谙花花轿子抬人的真谛,一番话吹捧了两人,直让他们从心底里乐开了花。
“岂敢,岂敢!那都是江湖朋友的抬爱!这位廖兄弟看起来文气诌诌,没想到竟然是同道中人,愿闻大名?”
王伦回头,见程万里与他只隔着数步之遥,不敢暴露,便笑起来:“小可廖良,泰安人氏,原是不第的举子,现在以经商为生。因为久在江湖,自然熟知江湖中的轶事。”
蒋敬便用足了江湖人的口吻,抱拳道:“原来是廖兄,久仰久仰!”
王伦扑噗一笑,暗想这年代江湖人也虚伪得很。我只是报一个假名,你久仰个什么劲?
见蒋敬错愕,立刻知道这不符合江湖人见面的套路,深恐对方多心,灵机一动反而大笑起来道:“小可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定乾坤,不像蒋兄,一手算盘积万累千,纤毫不差。所以蒋兄说久仰小可,虽然是给小可脸上添光,小可却觉得火辣辣的,因此失笑!”
江湖上都是人抬人。王伦方才力捧了蒋敬,他也因此投桃报李,当下也笑起来:“小可便是一把算盘打得好又有何用?还是廖兄知道审时夺势,没在科举上死磕,现在也挣得好大家业----廖兄这是往哪里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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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伦回答道:“小可做生意也没个专注,向来云游四海。不过这次准备去东京逛一圈,采办些稀罕物事,然后元宵回泰安那边贩卖。”
东京是天子脚下,云集了四方的商贾,因此货品自然琳琅满目。这就好比北京的中关村、深圳的华强北、义乌的小商品市场,相关做生意的都会从那边进货。
其实有很多人都是这么做的,王伦这么说也很正常,无非有点远,但也不是不可行。
商人重利轻离别,为了赚钱也只得拼了。
此时天渐渐晚了,外面又寒。王伦有心拉他们入梁山,便道:“小可与两位兄弟相见恨晚,看前面山脚下似有个小市镇,不若我们一起找个酒店聚下,小可也有些话想与两位兄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