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到来,的确给韩副厂长提供了一个思路:不招会占名额的设计师,但可以购买外面的设计师的设计图啊!
韩副厂长看着手上的设计图,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明晰。
这个姑娘拿来的设计图,能看出来在设计技巧上有些稚嫩,但色彩的搭配和设计样式的新颖上,却是不可多得。
每件衣服,不再是以往朴素简洁的风格,而是有着多种色彩搭配、可爱的图案、俏皮的装饰。
就是他,一个注重工作的大老爷们,都想买一套这样的衣服带回家,给孙子穿,更何况是那些一心扑在孩子身上的人呢。
韩副厂长越看越喜欢,不过,面上仍然不泄露一丝情绪。
苏晚将每件衣服的设计亮点都介绍了一遍后,就停下来,平静地等待着韩副厂长的反应。
其实,到了这里,苏晚已经很满意了。
她进办公室后,说了这么久,韩副厂长都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甚至是直接打断她的话,这就已经很好了。
开学之前,苏晚去的那三间纺织厂,他们的态度,非常高高在上,有两个在苏晚表明来意的时候,就直接摆手打断苏晚的话。
还有一个,全程都是漫不经心的态度,苏晚说是说完了,但也只是完了而已。对方完全是把她当任务在应付,应付地听完了,也就将她打法,再没后文了。
苏晚也大致猜到了这个接待她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一些国营的工厂,也意识到了效益不好,要改革的问题。
改革,改什么?该内部的管理制度,改对外的态度。
放开市场后,许多开服装店的个体户,会来纺织厂订货。
以往,纺织厂内的人有着铁饭碗,有些人自然觉得自己比这个个体户高人一等的,对来订货的个体户也就总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了。
因此,纺织厂改革的时候,自然也会重视这方面了。
但,过去的几十年来,在国营工厂上班,是一件很有面子、让别人羡慕的事情,许多人都把这当成是一份荣耀,能让人仰视羡慕的荣耀。
这个延续了几十年的观念,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让这些自视甚高的人,放下身段,去拉拢、服务那些个体户,他们怎么会心甘情愿呢!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情况,既不能违背领导整改的要求,又放不下身段与个体户同流,那就敷衍了事吧。
反正,他是工厂的工人,已经按照上级领导的要求去招待个体户了,就没有人能问责他什么。
所以,韩副厂长一直在耐心地听着她说话,还时不时地沉思着,苏晚已经很庆幸了。
办公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韩副厂长才出声道:
“苏同志,你的设计图,虽然看着是不错,但却有不少的细节问题啊。”
既然说了这个“虽然但是”的转折,那就是想要继续谈,也想要压价的意思了。
苏晚背脊挺拔,毫不怯场地看着韩副厂长,说道:
“韩厂长,我不否认设计图存在细节上的缺陷,但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只要找个有经验的人稍微改改,就能消除了。”
“然而,每个设计图中的亮点和创意,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得出来的。如果您有意愿合作,我们可以继续商谈下去,如果没有意愿,我就不打扰了。”
”哈哈,小同志巧舌如簧啊。”韩副厂长笑着打趣,随后试探道:
“不知苏同志想要怎么个合作法?”
“韩厂长,我有两个想法,一个是买断。我直接将设计图一次性地卖给您,之后,不管您怎么使用设计图、用多久,我都不会干涉。如果您不放心,还可以去做产权登记。”
“另一个想法,就是:我的这些设计图作为生产资料入股,每生产一件衣服,我拿相应的分成。”
韩副厂长皱着眉头,斟酌着两者的利弊。
将设计稿买断,可以一劳永逸。
但韩副厂长也知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不是他自己能够拍板决定的。
现在正是资金紧张的时候,捉襟见肘的,就差拆东墙补西墙了,财务估计不会愿意拿出这笔钱。
看过设计图的韩副厂长,其实是希望买断的。
但也知道存在难度,似乎不可行。
至于分成,每一件衣服,都拿相应的分成,其实也不是不行。
他们只有在生产了、并卖出了衣服之后,才需要支付设计图的费用。
而且,如果没有用这些设计图,也就不用付钱了。
韩副厂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苏晚……
然而,苏晚接下来的话,却也让他心中还未成型的计量落了空:
“当然了,如果是按分成的方式合作的话,就需要规定好,每个设计作品,每年必须有多少产品产出。”
不然,你白白地拿了设计图回去,却不生产,甚至是做一些偷梁换柱的事情,那她就是为他人做嫁衣,白忙活一场了。
韩副厂长神情一敛,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随后试探着苏晚对于买断和分成的定价。
听了苏晚的报价后,韩副厂长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说:
“苏同志,虽然只是几张设计图,但也是工厂里的大事,我还需要和领导同事们商量商量,你将设计图留下,后天给你答复,如何?”
苏晚点头,想了想,说:
“您把您的电话号码给我,后天下午五点,我给您打电话,如何?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再约时间签合同。”
后天,是星期二。
下午五点,是晚饭的时候,她可以从学校里出来,找个电话亭打电话。
闻言,韩副厂长也点了点头。下午五点,是他们快要下班的时候,也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