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苏爱党回来,将人都找齐了。为了省时间,苏爱党还专门叫上了一个家里有三轮车的人。
十几个人,坐着三轮车,摇摇晃晃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魏家村。
以前,一年里头,张雨丽也会来女儿家里几回,魏家村里也有人认识她。
因此,一行人到村口时,就有认出张雨丽的人远远地就打起了招呼:“大嫂子,来看女儿和女婿来啦!”
张雨丽也是个懂得利用舆论的,她愁着脸迎了上去:“唉!我女儿和两个外孙女啊,都命苦啊……”
张雨丽一直拉着一个人的手,将魏家母子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苏晚掏出出门前往口袋里装的糖,分给在场的小孩,还时不时给张雨丽补充两句。
“要不是我姐大半夜就带着两个侄女跑回了娘家,说不定她们现在早被卖到哪个山沟沟里去了。”
张雨丽是大人,有一些话她说出口了,就显得咄咄逼人,有理也会被人误解歪曲成为没理的。
刚刚在家里,苏晚和张雨丽就商量好了,让张雨丽只陈述事实,拿出一种克制、明理、隐忍的形象来。
苏晚是晚辈,还是个小孩子,而且,她长得白白净净的,作出一种自家姐姐受委屈了、要为姐姐讨公道的气势,旁人不仅不会觉得她过分,反而会偏向她。
“大娘,您几个都是明理的人,您给我姐评评理,他魏仲源在家什么都不干,所有的活都是我姐一个人做。”
“结果呢,她不仅不念着我姐的好,上手打我姐,还纵容着他妈,想把两个亲生女儿卖了,老虎是畜牲,都不食子,他比畜牲还不如。”
“大娘,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他魏仲源家做出这样卖孙女的事,知道的,知道是他魏仲源老娘心思歹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魏家村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到时候,还有谁愿意嫁到魏家村来啊!”
苏晚最后一句话,可谓是下足猛药了。在场的,都是四五十岁的妇人,有好几个正打算给家里的儿子说媳妇呢!要是因为这件事,让女方误解了他们,那她们的儿子还能找到媳妇?
几个原本是把魏家的事情当八卦热闹来听的人,顿时不淡定了,开始一脸愤懑地谴责魏家。
“他五婶原来也是个讲理的,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么荤素不忌的,也不怕死后下地狱啊。”
“可不是嘛!仲源也是个没有心的,平时就没看他带过大妞二妞,原以为他是不会带孩子,谁知道,竟是个比畜牲还不如的东西。”
“……”
一起激愤地骂了一通之后,也有人注意到远处三轮车旁等着的人,她开口问:“你们是要去魏仲源家干啥?”
苏晚再次义愤填膺地说:
“我姐她不怕受苦,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也没有喊苦喊累。”
“可她害怕两个孩子落不到好啊!孩子的亲奶奶都想要将孩子卖掉换钱,我姐怎么还会和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住一块?要是那天趁我姐不注意了,她悄悄地把两个孩子卖掉,我姐找谁哭去呀!”
“我姐说,为了两个孩子,她要离婚!”
离婚……
听到“离婚”两个字,几人都惊了。
离婚可是大事啊!
魏家村,近十年来,都没有人离婚呢。
并不是每家每对夫妻都相处得很好。
魏家村里,夫妻矛盾、婆媳矛盾严重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人,也有很多,但从来没有人提出离婚的人。
大家都会想着,为着孩子,凑合着过吧。
但几人又想到,苏叶提出离婚,正是为了孩子着想啊!倘若不离,孩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卖了呢!
想到这,几人刚刚在心里对苏叶有的莫名异样,也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和支持。
“对,就应该离。”一人出声道。其他几人也点头附和。
苏晚松松了一口气。
苏晚知道,即使是在三十年后,社会进步了很多的时候,女人的处境,仍然是非常艰难的,更何况是现在。
在一段婚姻中,女方主动提出离婚,总有很多自以为是的人,对她进行各种劝说、谴责。还有一些人,会将一些莫须有的帽子和罪名,安到女方的头上,以此将婚姻失败都归咎于女方。
苏晚刚刚一直强调两个孩子差点被卖的事,强调苏叶是为了孩子才决定离婚的,就是为了堵住这些人的嘴,为了防止有人给苏叶泼脏水。
苏晚看说得差不多了,就扯了扯张雨丽的衣角。
张雨丽会意,说:“唉!这叫什么事啊!我家里的人还在那等着呢,我们先去魏家看看,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闹呢!”
看着张雨丽和苏晚走远,几人面面相觑起来。
一人说:“五婶的性子,是个浑不吝的,魏仲源是他妈指哪打哪的。苏家带着这么多人来,这一闹,这件事不得传遍了啊,咱们要不要找村长去魏家看看啊!”
魏家闹成什么样,她们不在意。她们在意的是,会不会传出不好的名声了,影响她们的儿子说媳妇。
“要的,要的,大柱,你跑去村长家,叫村长带些人到魏仲源家。”一个妇人对着身旁正吃着苏晚分的糖的孩子说。
随即,她又一挥手,对着其他几个妇女说:“咱们跟过去看看。”
魏家现在住的屋子,是土房。中间是堂屋,左右各两间侧房。
魏仲源两兄弟分家时,并没有重新建房子,而是将原来的房子按照人口数来分。魏仲源夫妻只分到了一间侧房和一间厢房。
苏晚等人踏进魏家的门时,就看到魏仲源搬了个躺椅,悠闲地躺在厢房旁的树荫下,手边还放着一碟南瓜子和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