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觉得自己的脸烧得通红,两只耳朵发烫,甚至她还听到了自己锣鼓震天般的心跳声。
她一直坐着不动说不过去,弯腰捡也很尴尬。
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羡鱼此时此刻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这时,她眼前被一大片阴影盖住,忐忑不安地抬起头。
下一秒,她的手里就多出一个汤婆子。
“夫人,可是手滑了?”
墨清玄的语气平静从容,让羡鱼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心虚地点点头,她这是看戏不成,反而成为了被看的对象,真是尴尬,她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随着墨清玄回到位子上坐好,厅内的诡静才结束。
江慕兰将目光收回,对着越芷柔盈声道,
“所来为何?”
“认亲。”
越芷柔不想跟她废话,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什么心机话术没见过?
想拿捏她,真是白日做梦。
“让你们府里的三老爷出来,是真是假,自有说法。”
被一个民间女子落了面子,江慕兰错愕之余不禁生出了几分愠怒。
但是这些负面情绪,都被她很好的掩饰了下去。
“不知越姑娘身上可带有什么信物?空口白牙,我们还是以实物为证。”
“我说了,滴血认亲后,什么就都明白了。”
“那渣男欠我们母女的,都要一五一十的还回来。不然我就昭告天下,尚书府欺压良善。”
越芷柔自信满满地坐下,又翘起了二郎腿。
对于舆论战,没有谁比她更懂。
江尚书沉默了片刻,便对孙女说,
“慕兰,你去把你爹喊来。”
江慕兰不甘愿地退下,其实她已经信了八九分了,不过,一个连外室都称不上的人,生的女儿也超不过她去。
她只是担心名誉有失,因为这样的话,嫁给靖王府世子的可能性又降低了。
羡鱼看着江慕兰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越芷柔不是豆腐西施的女儿吗?而且,她的出现是不是早了点?
羡鱼不自觉地看向坐在右前方的墨煊明,原书中的男女主第一次见面,就闹得这么不愉快,往后的剧情又该怎么发展呢?
还有墨清玄,他会如书里写的那样喜欢上越芷柔吗?
……
没多大一会儿,江慕兰就带着一个身材高大、胡须飘飘的中年男人来了。
想必就是越芷柔口中的“渣男”、江尚书的小儿子江广溶吧。
男人目不斜视,刚进来就给主位上的人行礼,唤了一声“爹”。
羡鱼跟着墨清玄一齐起身,算是见过长辈。
“江广溶,你可认得我?”
越芷柔看着他们惺惺作态就犯恶心,她没穿越前,可是走到哪里都是中心点的一线当红女星,哪里受过这般冷遇?
十天前,她拍完戏,刚回到和男友居住的酒店,就看见一个和她抢资源的二线小花,亲昵地坐在男友腿上喂吃蛋糕。
新仇旧恨交织,在上去撕二线小花头发的时候,因为过于激动,直挺挺晕了过去,醒来就变成了越芷柔。
越芷柔是卖豆腐的女儿,她很嫌弃,别人都是穿成公主郡主的,就她穿个身份低贱的商人女,真是不公平。
幸好她旁敲侧击,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上天果然是看她被出轨可怜她,才让她穿到这个不知名的时代搅弄风云。
尚书府的私生女又如何?赶明儿就是让权贵公子争相吃醋的女主角,最后她也只会择一人终老,才不会开后宫。
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将会是全天下女人最羡慕嫉妒又无法超越的存在。
所以她买下卖身葬父的林枫。
谁成想,真给她赌对了,林枫是个江湖高手。
一两银子得个终身听话的仆人,真是划算的紧。
她打听到今天是那渣男女儿的生辰宴,有身份的人都会来,尤其是靖王府的两位公子。
有他们在,不怕尚书府不认账。
江广溶的眉头皱得很深,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这里岂能是你放肆的地方?”
越芷柔气定神闲,翘起的二郎腿也不曾放下,
“我劝你最好识相点。你以为我稀罕来吗?要不是为了我娘,你三跪九叩求我,我也不来。”
听他们的对话,羡鱼竟觉得有点想好笑。
掌心靠着汤婆子热源,整个人轻松惬意极了。
这生辰宴没有白来。
“你想怎么样?”
江广溶似是妥协似是不耐烦,锐利的眼睛看着越芷柔。
越芷柔换了个舒服姿势,打着哈欠,道,
“看来不用滴血认亲了,你倒是承认得痛快。”
“这样吧,给我三万两银子,当作这十几年你亏欠我娘的补偿。”
“另外,我今晚要参加……”
越芷柔笑嘻嘻地看向脸色发寒的江慕兰,继续说道,
“我妹妹的生辰宴。怎么说我也是她姐姐啊。”
江慕兰听她自称“姐姐”,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个不入流的商女,跑到她的地盘上作威作福,真是……不要脸。
呸!
见惯了大场面的江尚书,面对小儿子的默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有些埋怨儿子没有事先交代,这下好了,当着孙女和外孙的面,把脸都给丢尽了。
江之溶往日多与文人来往,清高自傲是刻进了骨子里。
越芷柔当着小辈们的面如此羞辱于他,他真恨不得打她一顿出出气。
“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但你今天必须离开。”
“江之溶,你抛妻弃女,还有脸跟我谈条件?你要知道,府外的老百姓心疼的是谁。”
“要是闹大了,传到皇帝耳朵里,这官都能给你撤掉。”
越芷柔理理额间的碎发,时不时地再剃个指甲。
“爹,既然她是爹的女儿,身为……妹妹,当然要邀请姐姐。”
江慕兰眸间含着星星点点的泪光,声音带着些许的哭腔。
谁看见了此景,都要心疼这个柔弱却坚强的女子。
越芷柔白了她一眼,继续剃指甲。
一场闹剧以江家的妥协而结束。
……
走出厅门,羡鱼跟着墨清玄,到尚书府给准备的房间暂时休息。
小路上的白霜被化成了露水,一不小心就会打湿裙底。
羡鱼就两手提着裙摆,慢腾踱步。
墨清玄安安静静与她同行,期间并未提厅内的闹剧。
宾客陆陆续续都递了请帖,尚书府后面偌大的花园里,很快充满了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