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院。
“小温大人,外面有个送信的小童,说是要将信亲手交到你手上。”秦有礼说道。
温太师位列三品,深受皇帝陛下器重,其二公子也非常出色,高中状元,入内阁为官,因前有温太师,便称其小温大人。
温瑜回一礼:“多谢秦大人告知。”
等他走出内阁院大门,便瞧见石狮子旁边蹲着一个穿着褐色衣裳的小童,身上还斜背着一个装满信的小包裹。
看见温瑜后,立马站起来,声音稚嫩:“大人,您的信。”
温瑜拆开信封,里面只有寥寥一行字。
若想救九公主,素来城郊破庙。
温瑜心知事情不简单,有诈的概率十有八九,可若就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公主落入贼人之手...
等他赶去城郊破庙。
里面正站一人,戴着面具。
温瑜淡声:“九公主呢。”
那人笑了几声,声音压得极低,听不出原本:“小温大人,就不想知道九公主的一些私事吗?可是关乎你们温家未来的名声。”
“若无事,我就先走了。”
“九公主与季国质子私通的事情,你也不感兴趣?”那人见温瑜真要走,忙出声。
温瑜步伐顿住,转眸看去,冷得摄人,是他在外人面前第一次动怒:“大将军,说话是要讲究真凭实据的,还请勿要破坏九公主的名誉。”
整个大夏国。
能够被称为一声大将军的,除了那位骠骑大将军田向武外,再无第二人。
田向武一愣,随之爽快取下面具:“小温大人就是聪明,是怎么认出我的?”
“大将军左腿有伤,方才久站,旧疾恐怕复发,总将身体重力往右边压。且大将军习惯带扳指,尽管取下,方才也惯性去摸大拇指。”温瑜说完,朝田向武行了一礼:“下官还有要事在身,要辞行了。”
可下一刻。
他周围就出现许多蒙面人,将他打晕装进了麻袋。
等他再次醒来。
就发觉自己被捆住了手脚,就连嘴巴也被布堵住。
他冷静环顾四周,是在一片草堆里,周围的树木多为竹子。
“小温大人,大将军说了,你若不信,就带你来亲眼看看,你所深信不疑的九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田向武的亲信压低声音,满脸鄙夷。
他们显然是在季国质子的竹屋院中。
约莫十多米外,便是庭院,石凳子上正坐着两人对弈,一男一女,正是池于渊与九公主曲妗。
许是输了。
九公主有些恼,将棋子一丢:“质子哥哥惯会欺负我。”
质子面上含笑:“我错了。”
九公主许是开心了,提着裙子坐在质子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问:“哥哥,你觉得我好看吗?”
她的下巴被挑起,质子埋在她耳边:“妹妹当然是最好看的。”
曲妗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满脸巧笑。
等她埋头进池于渊的怀里时,一双眸子静得很,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温瑜看到她和池于渊的事情,必定会退婚,然后温家就会站到贵妃阵营,届时皇后这边就彻底没救了,首辅落败,贵妃母家骠骑大将军在朝中一家独大,皇帝就会开始培养新的势力来制衡大将军。
原本温家最得皇帝的心意,很有可能会成为新的势力。
但曲妗把控不住温家,便也算计了进去,让温家进入大将军的阵营,皇帝接下来一定会重重刷选可靠的人,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会选中日渐落败的南阳侯府。
现在已是被她用钱财收买的心腹了。
一切尽在掌握。
戌时。
天色全黑。
曲妗出了宫门,正要上马车,远远的就看到晦暗处正站着一道人影,身上依旧穿着丹红朝服,只是有些破损,被树枝等刮出多道划痕,温瑜紧抿着唇,下巴绷得紧紧的,清远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她。
曲妗示意绿衣在原地等着,便朝温瑜的方向走去。
面上熟稔地带起一抹动人的笑意:“温状元是在等我吗?”
温瑜紧捏着的拳头慢慢松开,拿出一只玉兰钗,垂眸轻声:“公主,这只钗很衬你。”
曲妗已经做好被兴师问罪的准备了,却不想递到眼前的却是一只钗子,愣了一瞬,便将玉兰钗接过来,随意插在发间,重新笑着问:“温状元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公主,你不该这样笑。”他突兀地来了一句。
曲妗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傻子,不该这样笑,要怎么笑。
温瑜抬目看来:“即使是骗臣,也不该这样笑。很好看,但不是公主真实的样子,伪装自己很累的。”
曲妗一僵。
嘴角的笑意变得僵硬无比,眸子里的光也沉了下去。
她的确不该这样笑。
她曲妗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想如何就如何,何时需要学会假笑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维持自己的利益了。
“公主,质子殿下不能给你幸福。”温瑜小心翼翼扯了扯曲妗的衣袖,一双如山涧清溪的眸子第一次带上水润,他低声:“臣会对公主好的,所以...公主忘了质子殿下吧,跟臣在一起好不好?日后臣会护着公主,公主想要什么,臣都给,再也不用伪装自己了。”
曲妗看着他,心脏猛跳。
觉得温状元一点也不傻了,觉得温状元一点也不好玩了,觉得温状元一点也不可爱,一点也不有趣。
他麻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