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石之培从行礼中拿出官服,坐在床边注视了大半天,这才郑重换下自己常服,穿上了这身官服。
“督公,随本官去趟官仓如何?”
“谨遵石公之令。”
石之培的官职品阶虽然比刘洪要高,但因为两人不是一个系统的,所以刘洪平日里称呼石大人,那也只是出于礼仪以及对石之培前途的看重而已。
而如今他改口尊称石之培为石公,则说明在他心中已经很认可石之培了。
“当不得督公石公的称呼。”
听到刘洪的新称呼,石之培摇了摇头,只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从他脸上的笑意来看,这个称呼他还是挺受用。
文官佩剑,武官佩刀,石之培腰系长剑,官府飘摆,虽已年逾五旬,但却颇有英武之风。
石之培抬头看了一眼东方天空中无边的彩霞,不由得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
“今日天气甚好,当斩国贼。”
说完,石之培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径直朝官仓而去。
……
郡守府中,严文辅抱着小妾睡得正香,管家突然开始急促的拍门。
“老爷,老爷,不好了,御史大人去官仓了。”
被吵醒的严文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去官仓就去官仓,吵什么啊!”
“什么,去官仓?他去官仓干什么了?”
严文辅从床上坐起来刚想再训斥两声,却突然清醒了过来,连衣服都顾不得穿,随手拿了一件长袍披在身上就冲了出去。
“他现在到哪了?”
“老爷,他现在已经快到官仓了。”
管家很明显也是知道官仓的事,所以他一脸慌乱的说道:“我已经吩咐那边的人,让他们拦着了,但御史大人带着所有的东厂卫呢,我怕他们拦不了多久啊。”
“带着所有的东厂卫?”
严文辅怔了一下,然后恶狠狠的说道:“好啊,准备这么充分,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既然你存心想跟我作对,那也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他吩咐管家道:“你现在立刻去通知袁澎海,让他带着兵去官仓,我倒要看看他石之培到底想做什么!”
……
官仓外,几名士兵手持长枪将石之培他们挡在官仓之外。
“大人,这里乃是官仓禁地,没有郡守大人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看着石之培身后的两百多名东厂卫,这几名士兵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但想到刚才郡守府下的死命令,他们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拦着石之培。
“任何人都不能进?”
石之培笑了一声,“本官乃是朝廷钦派御史,为赈济南郡灾民而来,你说的任何人,应该不包括本官吧?”
“大人恕罪,小的接到的命令,没说能让您进。”
官仓里的猫腻,这些看守的士兵如何能不知道,所以他们很清楚,刚才郡守府传来的命令,很明显就是针对石之培的,若是让石之培进去了,等郡守怪罪下来,他们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就凭你们,还拦不住本官。”
石之培神色逐渐变冷,“东厂卫,拿下他们!”
听到石之培的命令,刘洪挥了挥手,后面出来两队人,直接下了这几名士兵的武器,然后将他们押到一边去了。
而那些士兵也显得很配合,面对两百名东厂卫,他们没有丝毫反抗,毕竟他们只是拿饷吃饭的,犯不上拼命。
拿下这些士兵之后,石之培迈步走了进去,等来到一座粮仓前之后,石之培看着粮仓旁的人,直接开口问道:“你是这个粮仓的库管?”
“回大人,小的正是。”
粮仓的库管都是严文辅的心腹,看到石之培直接带人闯了进来,这人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但此时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边想办法拖延,一边祈祷严文辅早点赶来。
石之培没跟他多说,直接开口命令道:“把这座粮仓打开。”
“这……”
库管迟疑了一下,然后眼珠一转,开口说道:“大人,小的钥匙忘带了,您稍等一下,小的这就去拿钥匙。”
“作为库管,钥匙居然敢离身,单这一条,本官就可以当场斩了你!”
石之培冷冷看着库管,道:“本官不想再说第三遍,现在马上把这座粮草打开。”
“是是是,小的这就打开,这就打开。”
被石之培这么一吓,库管脸上的汗都下来了,当下也顾不得拖延时间了,直接从身上摸出来钥匙,打开了粮仓的大锁,露出了里面的密封挡板。
看着密封挡板,石之培脸上的冷意更甚,直接吐出了一个字,“砸!”
刘洪这次没有让手下人动手,直接自己抽出了腰刀,刀光闪过,一共三层高的密封挡板全部应声而裂。
“哗啦~”
随着密封挡板裂开,屯在粮仓里的粮食,顿时如同潮水一般从粮仓里涌了出来。
“好,好,好!”
石之培连说了三声好,但脸上的怒意却无法遮掩,他对着刘洪开口说道:“督公,麻烦你让人多打开几个粮仓,看看里面是不是也是这种情况。”
“咱家明白。”
刘洪点点头,对着后面挥了一下手,然后就走出一队东厂卫,很快就将粮仓砸开了好几座,而里面的情况,都跟刘洪刚才砸开的那一座一样,里面都是满满的粮食。
就在这时,严文辅这才匆匆赶来,人还没到,他就已经开始大声咆哮道:“石之培,私闯官仓,你要造反吗?”
“造反?是谁要造反!”
石之培直接迎了上去,他站在严文辅面前,指着粮仓里流出来的那些粮食,怒声说道:“城外饥民饿死无数,官仓里却堆满了粮食,你严文辅究竟居心何在!”
严文辅看着已经被打开的粮仓,知道自己已经来晚了,面色不由得微微一沉,但他也没有太过惊慌,而是沉声说道:“粮仓里是有粮食不假,但这粮食却不是朝廷的。”八壹中文網
“这粮食是……”
“只要在官仓里,那就是朝廷的!”
石之培直接打断了严文辅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我关系这粮食是哪来的,也不管你要做什么。”
“总之,这些粮食既然在官仓里,那本官就有资格调用。”
“你敢!”
听到石之培的话,严文辅不由得勃然大怒,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了一旁带着兵姗姗来迟的郡尉袁鹏海,心中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