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典礼持续时间很长。
林晓音早就待得无聊了,好几次要拉宴欢离开。
想想也是,这种颁奖典礼她们俩来凑个热闹就行了,没必要留这么久。
于是趁着节目换场的空档,两人悄悄出了会场。
但没走多远。
宴欢忽然被人叫住。
来人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自称是梁佳茗的经纪人,“宴小姐,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宴欢不解:“有事么?”
经纪人很客气:“请您先留步,梁女士说是有话想约您当面谈谈。”
梁佳茗想见她?
宴欢和林晓音对视一眼。
皆不明所以。八壹中文網
不过她对这位老牌影后观感还不错,去见见也没什么,于是她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
“那麻烦带路吧。”
经纪人点点头,领着宴欢一路往后台走,最后在梁佳茗的私人化妆间门前停下。
林晓音就没进去了,在外面坐着等她。
进了化妆间,里面坐着两个人,除了梁佳茗外,竟然还有秦蔓……
见她进来,梁佳茗亲切地起身打招呼,在她身旁的秦蔓也站起了身,双手交叠覆在腹部,笑容温煦,望向宴欢的眼神和家里的长辈看晚辈没什么区别。
不过她眸底藏着的那点紧张,没能瞒过宴欢的眼。
她一瞬间便明白了,这哪里是梁佳茗想见她,分明是秦蔓想见她。
看样子,自己这位从未见过面的真·前·婆婆,暗地里也在悄悄关注她?!
宴欢敛了敛眸,将眸底那抹不自然的情绪掩下去。
唇角勾了勾,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恭喜两位大明星拿了大奖。”
“什么大明星……”
梁佳茗无奈笑笑:“不介意的话,喊我俩阿姨就行了。”
由于知道她们和俞少殸的关系,宴欢对这个称呼倒也不觉得意外。
她坦然接受了建议,弯了弯眼,甜美乖巧地喊了声:“行,那我就喊梁姨、秦姨了?”
梁佳茗笑着点头。
简单寒暄两句后,她忽然看向秦蔓,拿起化妆台上的手机:“蔓姐,我去趟卫生间,你先陪宴欢说说话?”
秦蔓嗯了声:“好。”
梁佳茗跟宴欢说了声抱歉,转身出了化妆间。
但并没像她所说的去卫生间,而是站在门旁,守着门。
宴欢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梁佳茗真是用心良苦了,这明摆着是给她俩创造独处空间啊。
只是不知道秦蔓到底想和她说什么?
化妆间是临时搭设的,空间并不大,梁佳茗走后,狭小的地方冷了会儿场,略显尴尬。
半晌后,秦蔓弯起唇,浅笑道:“宴小姐看着真年轻啊,听说已经结婚了是吗?”
“初次见面,你叫我一声秦姨,我也没什么好送你当见面礼的,正巧我包里有赞助商送的两张云顶山的温汤券,就送给你和你先生吧,一起去玩玩也是蛮好的。”
秦蔓说着,从化妆台上拿起包,准备翻出那两张极为难得的票券。
可她的想法,宴欢很清楚。
不就是想重新撮合她和俞少殸吗?
她很反感这样的行为。
不由眉眼沉了沉,敷衍一笑,回答得很直接:“不好意思啊秦姨,我和先生刚离婚,这两张券您就留着自己用吧。”
“这样啊?”
秦蔓垂了垂眸,翻包的手指不由顿住,只听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声,语气惋惜:“你们还都那么年轻,那太可惜了。”
“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夫妻都有离婚的时候,不合适就散,这没什么可惜的。”
宴欢扯唇,眨眨眼,“秦姨,你可是娱乐圈的大名人,身边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优质小帅哥介绍给我认识呀?”
摸着良心说。
宴欢这话是在报复。
秦蔓作为俞少殸的生母,突然找她,并拐弯抹角地说这些话,很难不让她联想到,这其实是俞少殸指派的。
秉着为人礼貌的优良品质,对这位从为谋面的真·前·婆婆,客气两句就够了。
事实上,她在说完那句话后,心里还蛮爽的。
而秦蔓显然被她的话弄得懵了一瞬,她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苦涩,但只低了低眸,便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秦蔓摇头笑笑:“这事儿谁也说不好,只有缘分到了,才能找到合适的,你还年轻不用着急的。”
她话说得模棱两可的。
意思倒是明了。
宴欢也没太过在意,岔开话题和她又聊了两句后,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秦蔓起身要送,宴欢也由着她。
化妆间门开的一瞬,梁佳茗从不远处走来,见到她俩,笑着问:“要走了?”
宴欢点头:“时间不早了,梁姨我就先回去了。”
梁佳茗看了眼秦蔓,后者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心照不宣,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一点失落。
一路送到酒店门口。
林晓音说是等她,人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宴欢给她打了个电话,也一直在通话中。
没法子,她是蹭林晓音车来的。
她没来,宴欢只好站在门口等她。
等了一会儿,梁佳茗忽然被经纪人有事叫走,秦蔓却一直站在门口陪她等人。
两人身高差不多,并肩站在一起轻笑着交谈,周围的路灯打来光亮,这一幕倒是和谐。
不过落在俞少殸眼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他坐在停在不远处的保时捷里,漆黑的车身融入夜色中,看不真切。
他其实早早便来了。
一直等着宴欢。
可当他看到宴欢是和秦蔓一起出现时,他的脸色不受控制地变得阴沉。
这么多年了,对秦蔓,从她抛弃自己独自离开到今天,他已经说不上对她到底恨不恨了。
很多东西都会被时间磨平棱角,但仍会像根被磨平了尖头的针刺,被深深埋在心底。
不碰它时没什么感觉,但只要轻轻一摁,那股疼痛依然刻骨铭心。
俞少殸默默透过车窗,注视着门口的两人。
不觉间,眸底情绪渐渐晦暗,忍了又忍后,他推门下车,大步流星朝酒店门口走去。
暗淡的夜色里,在几盏不甚明朗的灯光中,男人身量挺拔,长腿包裹在西裤里,笔直匀净。
他大步走来,当那张被夜色镀得深刻冷漠的眉眼出现在眼前时,不仅是宴欢怔愣了半晌,连秦蔓也愣住了,眼神呆滞地定在俞少殸脸上。
秦蔓很久很久没这么凑近看过俞少殸了。
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惊喜。
她张了张嘴想喊他,但终究还是忍住了,目光轻轻望过去,扯动嘴角,露出个礼貌得体的微笑。
可俞少殸视线仅仅在她身上停了半秒,接着便挪开落在了宴欢脸上,对秦蔓毫不在意的态度,仿如在看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秦蔓喉咙微苦,笑容僵硬在了嘴角。
不过她很快敛回神情,笑说自己有事,转身进了酒店。
可她并未走远,而是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门口的两人,心情十分复杂。
秦蔓走后。
俞少殸走上前,看向宴欢时眸色温柔,带着几分许久不见的喜悦。
其实这段时间来他一直在找机会见她,可总被宴欢悄无声息地避开。
就连他曾几次去冯小新那儿找她,被她发现后,立马丢下画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甚至好几天都没再去画室。
慢慢的,冯小新也不待见他了。
直接把院门锁了,任他在外面敲门,也不管不顾,只管装死。
俞少殸半点法子都没有。
算算时间,他大概有半个月没见到宴欢了。
每一天都煎熬难捱。
怎么能不想呢?
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她,俞少殸难掩内心喜色,殷勤地放低声音,柔声问道:“欢欢,我送你回去?”
眼下酒店门口没什么人。
秦蔓也走了。
宴欢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于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麻烦你了,我和晓音一起回去。”
俞少殸默了默。
几秒后抬眸,轻叹了声,低哑的嗓音里带了丝无奈:“送你回家,我怎么会觉得麻烦呢……”
宴欢:“……”
是我怕麻烦!
两人僵持在酒店门口。
这时宴欢手机响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一看,是林晓音打来的。
电话接通。
林晓音忙道歉:“哎呀欢儿,万万他手突然受伤了,我心里着急,就先让赵叔送我去他那儿看看了,待会儿我让赵叔来接你?还是你自己回?”
宴欢:“…我自己回吧,不用麻烦赵叔了。”
林晓音:“那行,我挂了,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哈。”
说完林晓音迅速挂了电话。
好死不死的,刚刚的对话全被狗男人听完了!
宴欢觉得尴尬,前脚自己还说要和林晓音一起回去,好了这下打脸了。
俞少殸眉梢扬了扬。
嘴角勾出似有若无的弧度。
宴欢瞧见他的表情,一时间无语,她望了望四周,天已经黑透了。
这里她又没什么认识的人,想蹭个车也难。
不过做人得有骨气的。
宁肯自己打车回去,她也绝不会上狗男人的车!
于是她当着俞少殸的面儿,下了个打车软件,然后笨拙地开始打车。
但因为电影节的缘故,周边几条路被限行了,出租车过不来。
也就是说,要想坐上车回去,她还得走很长一截路到路口,这样才能打上车。
行。
不就是走路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宴欢咬咬牙,没什么犹豫的,径直从俞少殸身边绕过去,往路口方向步行离开。
她走得速度很快,鞋底在地面啪嗒啪嗒响个不停。
俞少殸喊了她一声,没见她回头,只好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宴欢后悔了,她今天穿的是细高跟,走久了,脚趾脚后跟都磨得生疼。
而最可恶的是,狗男人居然开着车,保时捷车速跟蜗牛似的,打着前照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路上时不时就有人投来异样的打量眼光,觉得这场景特别古怪。
十分像小两口在闹脾气。
女生生闷气,男生不善言辞,却暗中关心。
宴欢很不爽。
她蓦地停下脚步,转头瞪了过去。
保时捷适时停下,驾驶位里,俞少殸手把着方向盘,眉眼间尽是无奈的笑意。
宴欢瞪着他,眼神像刀子似的,但她内心正在做权衡。
不就是坐个车嘛?
几十分钟的事儿,折磨自己干什么呢?
她怕明天脚肿得走不了路,心里斗争做了良久,最终以“不坐白不坐,伤心不伤脚”的理由,强行妥协了。
她走到后座。
啪的一声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上去。
俞少殸透过后视镜望向她,明艳眉眼间聚着团显眼的郁气,透着强烈的生人勿近的气场。
她能坐上车来已经极其难得了。
虽然没给自己好脸色,但也是个不错的开端。
俞少殸冷郁的心情稍稍好转。
踩下油门,刻意放慢了速度往宴欢住的地方驶去。
宴欢很久没坐过这辆车了。
车厢里没什么味道,那股冷沉木香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保时捷上了高架,两人沉默了十几分钟后,这时俞少殸忽然开口。
意外的是,他居然说的是冉星计划的事儿。
“年后要开始集中培训并进行舞台表演了,海选出的一百个练习生中,你觉得哪几个有出道潜力?”
两人都是冉星计划幕后投资人。
坐一起聊聊工作也还行,总比一直冷场要好。
宴欢想了想,说了三个名字。
“姚路、傅新辰、丁勉……我最看好他们仨,出道的话他们可能性最大。”
宴欢说话时,俞少殸一边开车,一边支起耳朵听得格外认真。
生怕听漏了哪个人名。
好家伙。
原来宴欢看好的什么“小奶狗”还不止一个?
足足有三个?!
俞少殸在心底默默重复了这几个人名,后槽牙咬得死紧,这时冷不防又听到宴欢报了几个人名。
“他们几个也还可以吧,要是集训期间进步大一点,舞台再稳点,也是有出道的可能性的。”
俞少殸:“……”
可以。
很可以。
数量增加到七个了。
俞少殸眸色冷了下去,心情一下子不愉快了。不过好的方面是,他知道了宴欢的想法,也算能对症下药了。
那几个被宴欢看好的所谓小奶狗。
最好别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什么幺蛾子,不然他不介意把他在商场上的功力用上两成。
俞少殸内心蓦地生出抹嫉妒的情绪。
像藤蔓一样,紧紧箍住了心脏。
不过他没在宴欢面前表现出来任何异样,反而低笑了声,表示很赞同她的看法。
“你说的那几个回头我会多加关注,是金子是玉,总该是需要打磨的。”
打磨两个字他咬字极重。
可宴欢没听懂他话里的潜台词。
还真以为这家伙是看中了冉星计划的投资潜力,准备真正参与进来,不当甩手掌柜了。
于是她主动聊了两句目前这个节目存在的一些困惑和问题,车内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不过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四十多分钟后,宴欢的住处到了。
宴欢拎起包,下车前还冲俞少殸挑了下眉,道了声谢:“谢了俞先生。”
说完宴欢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离开。
不久后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俞少殸松快地吐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后,缓缓轻笑出声。
不管怎么说。
事情有了个好的开始。
今天的收获很丰厚,宴欢总算不像之前那般,对自己冷着脸,避而不见了。
而且他隐约找到了很好的切入点。
一味的道歉求原谅刷存在感并不是好主意。
投其所好才是拉近关系的第一步。
俞少殸在车里坐了会儿。
最后心满意足地驱车离开。
而宴欢回到家,在玄关踢掉高跟鞋,回到客厅还没等屁股坐热,手机叮的声,收到了条微信验证消息。
是俞少殸的号码。
备注栏里写着:车上你问我的几个问题,我大致有了想法。
俞少殸毕竟是京州声名显赫的大商人,他的商业眼光远比宴欢这个半吊子通透。
所以在车上时就冉星计划,宴欢提了几个自己没弄明白的问题。
不过当时俞少殸只随口回答了几句。
眼下他忽然要重新加她微信。
说是为了问题,可实际上,为的是什么,宴欢也不傻,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德行吗?
幌子打得漂亮,目的却不纯。
宴欢看得明明白白的。
她冷然勾唇,对着那条验证消息看了几秒,随后选择了忽视。
……
再有十多天就该新年了。
星锐本部的集训基地内,除了部分没法提前到场训练的练习生外,已经有二十多位离得近的练习生在刻苦训练。
姚路无疑是其中最刻苦自励的那位。
他舞蹈天赋极好,但嗓音条件不算优越,唱歌算是他的薄弱项。
不过从海选开始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他逮到机会就会去练嗓子,经常会练到自己嗓子发炎。
每当那时候他都会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他和宴欢的聊天框,想发些什么,可又怕打扰到她,不敢发。
聊天记录里宴欢的话仅寥寥数语。
说得最多的就是“加油”。
或许这两个字的魅力就在于此。
姚路每次很累,快要放弃时,就是这两个字重新给了他继续训练的力量。
今天是周末。
天气虽然冷,但头顶太阳明媚。
眼下的集训基地,气氛和往常很不一样。
听说今天下午会有几个投资人过来看看他们的训练情况。
姚路听到这个消息时,莫名激动了一阵,心里一直在想,宴欢会不会来?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一直到下午三点。
基地门口响起了车停的声音。
宴欢戴着副墨镜和遮阳帽下车,身边陪同有另外三位投资人。
不过今天林晓音不想来,小万总临时有会要开,俞少殸也听说有事儿来不了。
基地里二十多位练习生早早便被打了招呼,这时正在各个练习室里认真训练,谁也不敢偷懒。
宴欢进去舞房。
一眼便看到了穿着短袖,跳舞跳得满头大汗的姚路。
他跳得认真,动作精准有力,露出来的两条手臂不仅修长而且漂亮。
并且他是冷白皮,在舞房的灯光下白得像雪一样,十分养眼。
之前宴欢只在视频上看过他跳舞的样子,如今当面见到了,确实不错。
宴欢摘下墨镜提在手里,站在门外多看了两眼,直到这曲舞结束,她才准备离开。
不过姚路看到了。
他惊喜地咧起嘴角,不禁提高音量喊了声:“宴小姐?”
宴欢顿住脚步,扯唇笑了笑:“你好啊姚路,不过别叫我宴小姐了,叫我欢姐就行。”
姚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的…欢姐。”
宴欢嗯了声,问他:“在这里感觉怎么样?”
姚路:“我觉得还可以,基地里请的舞蹈老师和编曲老师都很专业,来这里十几天明显感觉到了进步。”
宴欢点头:“那还不错,加油。”
姚路:“嗯嗯,谢谢宴……欢姐!”
和姚路又聊了聊,宴欢忽然想起来自己那件设计稿,她咦了声,目光从头到脚把姚路打量了一眼。
问他:“这里有皮尺吗?”
姚路被她看得十分不好意思,脸颊飞快地红了,直到宴欢问了第二遍,他才听懂宴欢的意思。
姚路想了想:“有吧,我去找找。”
说完姚路迅速跑出舞房,去堆放舞蹈服的房间找了卷皮尺过来。
宴欢让他站直。
熟稔地抽出皮尺,凝着眉给他量肩宽腰围。
姚路听话地站直了身子,当那双纤细白净的手指触碰到自己时,表情立马变得不大自然。
他耳根隐约发烫。
心脏跳得剧烈。
宴欢给他量好了肩宽,默默记下了尺码后,皮尺换了个方向,绕着少年劲瘦的腰身围了一圈,准备给他量腰围。
可没想到,这一幕恰好被临时赶来的俞少殸看了个正着。
他的眸子瞬间阴冷下去。
目光阴鸷地盯着宴欢轻轻揽住那人腰身的手,恨不得上前将他一把摔开。
尤其是他看到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竟然还敢露出那样羞赧的笑,他更是气得胸口闷疼。
那样的动作宴欢给他做过,而且在那三年里有很多次。
她那双手为他整理过西服的衣襟,为他系过温莎结,更为他解过衬衫的领扣。
可现在!
她怎么能如此自然娴熟地给人量腰围?!
俞少殸眉眼阴郁,几个陪同着他一起的投资人见到他这副表情,各个噤若寒蝉,半个字也不敢说。
而这时宴欢已经记下了腰围的尺码,顺带着手指牵着皮尺,落在了姚路的臀部,打算一次性给他把臀围也量了。
这个动作无异于火上浇油。
俞少殸冷默的眸子里几乎要结出冰霜来,他深吸了口气,烦躁地扯了把衬衫领口,大步走进舞房。
听到皮鞋砸地的声响。
宴欢抬起眸,当看到俞少殸板着张冷脸进来时,她没觉得奇怪,也没觉得不合适。
印象中,这家伙不就这样吗?
成天板着脸,一副你欠了我百八十亿的模样。
倒是姚路被俞少殸的气场吓了一跳,这位在京州手段狠厉的大商人,连自己背后的靠山都得罪不起,自己哪里敢不怕他。
尤其是他还心知肚明,眼前这位,正是宴欢刚离婚不久的前夫……
所以更好解释了,为什么这位从进门开始,目光就一直停在自己身上,像刀尖似的,剐人。
姚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刚想动,却被宴欢在他腰上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很脆很响。
“别动啊你,我还没量好呢!”
果不其然,俞少殸的眼神顿时变得更深沉危险了,站在那里宛如一座能冻死人的冰山。
姚路一脸委屈的样子。
想动又不敢动。
好在时间没多久,宴欢量完了臀围,将尺码牢记在心后,一边慢悠悠地卷皮尺,一边看向俞少殸,问他:“你不是有事吗?”
俞少殸舌尖抵住了下颚,抵了能有三四秒才松开,他竭力压下心头的憋屈情绪,扯出个自认为还算和善的笑来。
“事情解决了,就随便来看看。”
宴欢哦了声。伸手把卷好的皮尺递给姚路,说:“那你自便,我去别处逛逛。”
说完她正准备走。
可路过俞少殸时,胳膊冷不丁被他扯住。
俞少殸:“这里我不熟,你带我一起看看吧。”
宴欢:“……”
“我也不熟啊,我今天也是头一次过来。”
俞少殸:“那正好一起看看。”
宴欢更无语了。
她想也没想,扭头朝姚路喊了声,“姚路,要不你当导游,陪俞先生把基地逛一圈?”
姚路面色为难了一瞬,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好的…欢姐。”
欢姐??
让这挨千刀的“小奶狗”给自己当导游??
俞少殸:“……”
呵,更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