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戛然而止。
俞少殸脸色微变,正要翻合同的指尖立马顿住,他皱着眉捞起手机,重新给宴乔拨了回去。
响了几声。
无人接听。
俞少殸眸色冷沉下去。
刚才在电话里,宴乔明显喝多了酒,神志很不清晰,而且她现在一个人远在异国,听她最后的惊叫声,想必是遇到危险了。
如果他不知道这事倒没什么。
可她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他的。
并且向他求了救。
俞少殸拧紧眉,从桌后站起身来。
一边拎起挂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大步流星出门,一边给秘书拨去电话,让他以最快速度安排专机飞去法国。
而此时离他并不远的商贸中心,宴欢心情全无,漂亮的眉眼间隐隐透着几分不自在。
好不容易等俞媛媛选好衣服,宴欢迫不及待就要拉着她回家。
婉拒了门店经理相送的好意,两人拎着刚买的东西,搭乘电梯一路去往商场地下车库。
电梯在车库缓缓停下时,俞媛媛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她看了眼消息,默默抿紧了唇。
拎着购物袋的手指,指节些微泛白。
“欢欢姐,我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我想去个洗手间。”
俞媛媛忽然揉着肚子,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宴欢。
宴欢不疑有他,伸手将俞媛媛手里的东西拿过来拎在自己手里。
笑了笑:“你快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谢谢欢欢姐。”
俞媛媛小跑着去了卫生间。
宴欢拎着东西,站在不远处等。
车库四下无人,环境阴暗,司机停车的地方离卫生间不在一块儿,离得有段距离。
附近一点杂音都没有,宴欢跺了跺脚,视线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两眼。
实话说,楚秋泽电话里的声音确实吓了她一跳,弄得她现在都没法静下心来,一直忐忑着。
总觉得他会猝不及防从哪个角落蹦出来。
想想就怪吓人的。
等了几分钟,卫生间内响起了水声,随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宴欢以为是俞媛媛出来了,刚松口气,准备扭头去看时,脚下却莫名生出来一股寒气,直勾勾往头顶钻。
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提腿要跑。
可身后的人速度比她更快,长得又高又壮,根本没有给她反应过来的时间,冲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是个男人。
力道十分大。
但不像是楚秋泽。
男人手里还攥着毛巾,沾了特殊药水,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钻进了宴欢鼻腔。
极短的时间内,宴欢只觉得困意上涌,眼皮无力地耷下来,挽在臂弯的购物袋“啪嗒”掉在脚边。
意识渐渐迷糊。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俞媛媛带着哭腔的声音:“欢欢姐,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啊……”
宴欢想骂人。
可身体失去了控制力,没法动弹。
卫生间不远处的车库角落里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
楚秋泽坐在驾驶座上,当看到被人拖过来的宴欢时,他的双眼猛然放出狠戾的光。
要不是因为她偷拍的照片,宴乔怎么会和他分手?!白枝怀孕只是一场意外而已!他真正爱的人只有宴乔啊!
两人都要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却被宴欢从中作梗,破坏了他和宴乔间的感情。
这让他怎么能不恨?!
宴欢被人拉进车,丢在宽大的后座。
楚秋泽从后视镜里盯着那张和宴乔极其相似的,苍白无力的脸。
冷冷一笑。
以前有俞少殸给她撑腰,可现在俞家二叔回归,又有楚家等好几家帮忙,那家伙自身难保都说不定。
而且他绑了宴欢,正好还能再多几分胜利的筹码。
楚秋泽一脚油门。
面包车驶离车库,往偏远的郊区开去。
像是挑衅般,面包车在出车库时,特地在俞家司机前晃了一圈。
俞媛媛坐在车里,死死咬着唇,把头埋得极低,根本不敢抬起头去看窗外。
这件事是俞兆华早早便安排好的。
想起爸妈这些年在国外受到的委屈,和在俞少殸面前经受的侮辱,她没法拒绝。
可她毕竟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头一回做了坏人,尤其对象还是自己堂嫂。
心中那股愧疚难受的情绪久久不褪。
许久之后她才吸了下鼻子,对司机说:“走吧,欢欢姐有事先回去了。”
司机将信将疑,视线从后视镜疑惑地看向俞媛媛。
俞媛媛立马冷下脸,皱起了眉。
主人家的命令不容质疑,司机识趣地没多嘴,驱动车子朝俞家老宅而去。
外面雨越下越大。
整片天空都变成了铁灰色。
面包车行驶在高架上,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窗,宴欢迷迷糊糊的,居然提前醒了。
前排楚秋泽在开车,副驾上坐着个高大壮实的中年男人。
两人都沉默着,车内的气氛十分阴冷。
宴欢头疼欲裂,而且十分心寒。
她怎么也想不到,俞媛媛,这个在她面前活泼可爱的女孩,居然是楚秋泽的帮凶。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能有什么好处?
宴欢脑子不笨,稍许一想,便大概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
这事儿和俞兆华肯定脱不开关系。
甚至于她也只是个幌子。
真正要对付的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俞少殸。
妈的!
平白无故受到无妄之灾。
宴欢只想痛骂狗男人。
作为一个只喜欢吃喝玩乐的肤浅女人,遇到被绑票的事儿,没被吓得昏死过去已经非常难得了。
宴欢能清醒过来,并很清楚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惧怕,假装昏迷着,但手已经悄悄摸向手机。
好在前排两人只当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根本没太注意她。
宴欢很顺利地摸到手机,凭着记忆和手感,借着雨声,打开了密码锁,然后小心翼翼地点开微信。
她不敢打电话,也不敢报警,怕被楚秋泽发现,一不小心惹火了他。
到时候后果怎么样可真就不好说了。
宴欢悄悄抬眼往前座瞥了一眼。
两人都没看她。
趁此机会,宴欢赶紧点开俞少殸的聊天框,给他发去了一个实时定位。
手指头僵硬地敲出两个字。
“就我。”
情急之下,她一个紧张,居然还敲错了一个字。
不过俞少殸应该能看懂的吧!
宴欢没机会再改了,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恰在这时,副驾上的中年男人身子动了一下,扭头往后看去。
宴欢赶紧闭眼装死。
还默默把手机往腰后藏了藏。
幸好中年男人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只简单看了眼后便重新把头扭了回去,压低声音说了句话。
“地方快到了,到时候把她锁在那里,拍两张照给俞二叔,咱们的事就大功告成了。”
楚秋泽冷笑一声,“希望她在俞少殸心目中的份量够重,不然到时候……”
他话没说完,咬着牙笑。
其中恨意凛然。
宴欢不觉打了个哆嗦,暗暗祈祷俞少殸能赶紧发现异样,快来救她。
不知过了多久,面包车开往的地方越来越偏僻,最后在几栋破旧荒废的筒子楼前停了车。
中年男人提前下车去踩点。
车内仅剩楚秋泽和装晕的宴欢。
楚秋泽从后视镜里瞥了眼宴欢,见她没有醒来的意思,便放下心打开半边车窗,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他一边对着窗外吞云吐雾,另一边掏出手机和中年男人确认情况。
宴欢悄悄睁开眼,眼角余光在窗外的昏沉的环境扫了一圈,忽然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眼下中年男人不在,楚秋泽又没管她。
不正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吗?!
宴欢紧紧咬了咬牙,暗暗等待时机。
足足等待了半分钟,楚秋泽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趁此机会,宴欢猛地从车内跳起来,用力推开车门,砰的一声跳下了车。
为了跑得更快一点。
她甚至踢掉了高跟鞋,光脚跑在粗粝的路面。
她逃下车的动静很大,而且十分出人意料。
楚秋泽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
他看着宴欢跑远的背影愣了好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甩掉指间的烟,大骂着追了出去。
几栋筒子楼七弯八绕,楚秋泽红着眼去追,路过一个楼角时,他压根没注意到,宴欢居然没跑了,而是躲在角落里。
她咬着牙,脸色微白,高高举着手里的限量款铂金包,狠狠地砸到了他脸上!
这一砸结结实实砸在鼻子上,当即就给楚秋泽砸出了鼻血,附赠了一个头晕目眩。
楚秋泽痛叫了声,捂住鼻子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等他回过神后,面前早就没了宴欢的影子。
这个女人胆子太大了!
居然敢耍他?!
楚秋泽气得双眼通红,喘着粗气,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
而此时的宴欢在雨里狂奔,细嫩的脚丫子被石子儿磨得火辣辣的疼,一颗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她在筒子楼间跑了好久,最终在一个阴暗发霉的储物间里藏了起来。
天已经快黑了。
这鬼地方连个活人都没有,到处阴森森的,宴欢好不容易躲了起来,吓得大气不敢出。
在储物间躲了一阵。
雨声渐小,四下蓦地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到有些瘆人。
宴欢喘匀了呼吸,颤着指尖把手机拿出来。
手机进了点水,而且电量已经红了。
她打开微信。
俞少殸并没有回复她。
宴欢心寒了下去,沉默了会儿,没有选择再联系他,而是找到林晓音,给她拨去了电话。
好在林晓音秒接了她电话。
宴欢顿时松了口气。
她把声音压到最低。
用最快的速度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并把实时定位发给了她,让她赶紧报警。
林晓音听她这么说,差点吓得心脏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明明不久前才在商场见到,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
林晓音焦急万分:“你别急,我这就来!千万千万保护好自己!”
挂掉电话后,宴欢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果然危险时刻,只有好姐妹才是靠得住的。
但她并没有放下戒备,而是往储物间角落里缩了缩,顺便用几张废旧的纸盒子把自己盖住。
因为她知道,楚秋泽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这时候正带着中年男人四处在找她。
淋了雨,又跑了很长一截路。
宴欢抱着胳膊,身子有些乏困。
正当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有人给她打来了电话。
手机被她调成了静音模式。
来电显示:俞少殸。
宴欢抿了下泛白的唇,正要接。
手机电量却没撑住,突然黑了屏。
……
飞向法国的私人飞机要飞六七个小时。
在上机前,俞少殸便提前联系上了法国的一位朋友,让他帮忙去找宴乔。
在飞机上小憩了片刻后。
他忽然眉头紧蹙,心里涌起一抹不安的情绪。
拿起手机一看。
一个半小时前,宴欢给她发了两条微信。
一条是实时定位,是在京州一条偏僻的高速公路上。
另一条就两个字:“就我。”
就我?
救我!
俞少殸忽然意识到了不好,赶紧打电话回去,可只听到机械冰冷的女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俞少殸不死心地又连续拨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但不出意外,全部都是关机状态。
心情陡沉。
俞少殸烦躁起来。
片刻后,他给俞老太太拨去了电话。
电话是家里的佣人接的,他压抑住不安的情绪,冷声问道:“少奶奶在不在?”
佣人恭敬回答:“下午少奶奶和媛媛小姐去商场购物,之后便自己回家了。”
“自己回家?”
俞少殸皱眉:“谁说的?”
佣人:“媛媛小姐说的。”
俞少殸:“好的,我知道了。”
空气陷入短暂的凝滞。
面前睡眠灯的薄光打在脸上,将俞少殸冷峻的轮廓勾勒出异常凛冽的弧度。
宴欢绝对是不可能自己回家的。
因为他说过晚上会去接她。
晚上去接她……
他并没做到。
俞少殸倏地想起他在俞家老宅做出的承诺,眉间掠过一抹愧疚的神色。
但这事现在不重要。
宴欢没有任何征兆地给自己发消息,其中一定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忽略掉的细节。
俞少殸捏着眉心想了想。
忽然指尖猛然顿住。
他千算万算,自以为俞兆华的所作所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可他却忽视了一个人。
堂妹俞媛媛。
明明很久未见,她却对宴欢保持了极大的好感和热情,甚至还在冷雨天气约她出去购物。
一切都有迹可循了。
原来这一切都在俞兆华第二重计划之中。
自己倒是小瞧了那位素有“笑面虎”之称的二叔了。
俞少殸冷笑出声。
再睁眼时,他的眼底蓦地绽出犀利冰冷的光,仿佛其中屯聚了无数的冰霜,危险到让人不敢直视。
“返航!”
“现在!”
俞少殸几乎是咬碎了牙齿,喊出来这几个字,嘶沉着嗓音,状若野兽。
空乘人员被吓了一跳,不敢过问。
私人飞机返航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要付出很大代价,更何况现在天气还不好,危险系数很高。
但看俞少殸冰冷着脸,不容置疑的模样,空乘人员只能咬牙返航。
幸好飞行距离不算太远。
如果顺利的话,一个多小时后便能重回京州。
……
宴欢在漆黑难闻的储物间待了很久。
幸运的是,楚秋泽并没有找到她。
昏昏欲睡间。
忽然间,耳边响起阵阵尖锐的警笛声。
宴欢一下子清醒过来,彻底将悬起的一颗心放了下去。
有了实时定位,林晓音和警察很快找到了宴欢,但没有发现面包车的踪迹,看来是意识到不对,楚秋泽早就溜了。
不过有了宴欢这位人证,警察取证调查起来也不麻烦。
当然,怀疑俞媛媛作为帮凶的事情,她也没瞒着。
她从来不会标榜自己是什么好人,她一直以来都是个很俗气的人。
向来以牙还牙。
俞媛媛对她不仁。
那她何必对她有义呢?
警车内。
宴欢裹着干毛巾,缩着身子,嘴唇被冻得隐隐发紫。
林晓音给她递过去一杯热水,看着一直以漂亮性感著称的好姐妹,竟然会变得这么狼狈,一时间十分心疼。
她揉了揉宴欢被撞了一块的手肘,一边叹着气,一边开始痛骂俞少殸。
“我真没想到俞少殸竟能这么狗!你都出这样的事儿了,他居然管都没管你!”
“狗男人怕不是忘了,你才是他明媒正娶的俞太太了吧!”
“你知道吗?有人看到他搭上私人飞机,飞去法国了!宴乔不就是在法国吗?听说她好像是出什么事儿了,俞少殸是特意去找她的!”
林晓音言语忿忿,为宴欢打抱不平。
宴欢静静听着,想起来手机临关机前,他突然打过来的那一通电话。
微拧起眉,“你怎么知道的?”
林晓音啧啧摇头:“都传开了!我这还有人拍的他上机时的照片呢!”
说着,林晓音把照片打开。
在铁灰色的乌云下,俞少殸举着一把黑伞,发丝被风吹起,面无表情地踩在上机的舷梯上。
原来他是去找宴乔了啊……
啧啧啧啧……
宴欢眉眼间倏然聚起讽刺的笑意。
虽然她明白宴乔才是俞少殸心心念念割舍不断的白月光。
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在她有危险的时候,他根本不在意,反而愿意远跨几千公里去找白月光。
这事儿怎么说都挺膈应人的。
宴欢低哂了一声,捧起纸杯喝了口热水。
心想:狗男人可真是深情啊!
水流顺着喉管进入胃里,明明是热水,可怎么也没法把身子暖起来。
宴欢非常不想承认,在听到这个事实后,她心底莫名滋生出了一种被抛弃了的委屈、失望和落寞。
但她强忍着心里的不适。
在林晓音面前,强行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但越这样,越让林晓音心疼。
她深深一叹,抱住宴欢肩膀,轻声安慰:
“你也别伤心了,等他回来,你直接把离婚协议书甩他脸上,这种狗男人不要也罢!”
“更何况咱又不缺钱,他能给你的,姐妹我也能给你,再说了,天底下比他长得帅的多的是,等你甩了他,姐妹保管介绍七八个小鲜肉给你认识!”
这话倒是说到宴欢心坎儿里了。
她敛回神,冷笑一声,想起来那份仅剩不到一个月时间的三年合约。
林晓音说的没错啊。
自己和他本来就是逢场作戏,三年时间一过,拿钱走人,然后去撩中日美韩各式美男,潇洒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多好!
何必为了一个不关心不在乎自己的狗男人伤春悲秋?!
想到这,宴欢心情立即好受了不少。
心灰意冷后,好像这事儿真的没那么重要和在意了。
警车在筒子楼前停了一阵。
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最后开回市区。
因为宴欢身份的特殊性,被绑票的事情过于严重,警察封锁了消息,派遣了两组人员,分别去找楚秋泽和俞媛媛。
宴欢换了身干净衣服。
安静地坐在警局里等待消息。
林晓音放心不下她,陪了一阵后,出门给她买吃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宴欢越来越困,眼皮上像挂了铅块似的,根本睁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睡眼惺忪间,她的肩膀上被人轻轻盖上了一件温热的外套。
隐约间透着点沾上了湿润水汽的木质冷香。
很熟悉,也挺好闻的。
宴欢眼皮动了动,睁起迷离的缝隙,迷迷糊糊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但她实在太困,眼皮只掀起了短短两秒,便又重新阖上,睡了过去。
而此时,俞少殸正站在她的身侧。
发丝被雨淋湿,他脱下了西服盖在宴欢身上,白色的衬衫上仍氤氲着很大一片雨渍。
眸底露出一抹晦朔不明的情绪,俞少殸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她柔软的发顶。
“对不起,我来晚了。”
俞少殸轻声说。
但这话,宴欢并没有听见。
但林晓音听见了。
她拎着大包小包的吃的进来,看见俞少殸时,一改以前见到他就怵的态度。
看见他,就像看见了什么恶心玩意儿似的,嫌弃地努起了嘴。
她把吃的东西丢在桌上。
瞪着俞少殸,毫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狗男人,渣男之最,垃圾桶里的不可回收垃圾。”
俞少殸:“……”
他这是头一回被人这样骂。
但他今天不计较,刚刚他从警察口中了解到了大概的事情经过,知道是林晓音帮了宴欢。
他牵起唇,真情实意地道了声谢:“谢谢你。”
林晓音:“……”
真是晦气。
她没想再理狗男人,走近宴欢,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喊她:“起来吃点东西吧。”
宴欢睡得朦朦胧胧的。
林晓音喊了她好几声,她才悠悠转醒。
她刚刚好像做了个很短的梦。
梦里,她和一个冷漠寡言的男人站在机翼下,舷梯上方有一个和她长得极为相似的漂亮女孩,正在朝他们挥手。
她拉着男人的手,苦苦哀求他别离开自己。
可男人却冷漠地睨了她一眼,不为所动,然后绝情地丢开她的手,径自走上舷梯。
和漂亮女孩并肩站在了一起。
男人站在高高的舷梯上,居高临下地俯看着她,像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一样。
目光让人心寒。
宴欢是在男人丢下她,亲昵地搂住女孩肩膀转身离去时醒了过来。
意识尚未回笼。
她误以为自己还没醒,眼前站着的男人仍是梦里的男人。
狗男人居然敢这样对她??
当她好欺负是吧?!
宴欢气不打一出来。
恨得牙痒痒。
她昏昏沉沉地起身,上前走到俞少殸面前。
短暂的对视后,她咬紧牙,高抬起一只手,啪的一声脆响,在他的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声音极为响亮。
俞少殸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脸颊陡然变得火辣辣的疼。
另一边林晓音呆若木鸡,
但很快表情变成了幸灾乐祸。
而打人者却浑然不觉。
宴欢拍了拍手,甚至还得意地朝俞少殸扬起了下巴,恶狠狠地骂了句。
“活该!”
“祝你一辈子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