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快结束,窦晟才从外面回来。他把一只附着丝丝凉气的手绘纸杯放在谢澜桌上,“您的下午茶到了,请查收。”
谢澜说了声谢谢,瞟一眼贴在大白本子上的便利贴,淡定起身放他进去。
车子明对着那两杯奶茶愣了一会,下意识看看自己桌面,又回头瞅瞅王苟、再探着脖子看看戴佑。
“我们没有么?”
窦晟瞟他一眼,“门口那家出品慢,来不及做六杯。”
车子明失望叹气,“也是哦。”
谢澜刚好捧起纸杯喝了一口奶茶,清凉感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一下子抚慰了写检讨的郁闷。
他舒服地轻轻叹了口气。
“靠,我好馋啊。”车子明推了于扉一把,“咱点个奶茶外卖,体育课送来,你喝什么?”
于扉从桌上挣扎起来,“那我来点吧。”
“也行,那我要芋圆的,给戴佑点个拿铁,狗子呢?”
王苟闻言有些局促,“我算了吧,我喝水就能解渴,奶茶是不是挺腻的啊。”
“别啊。”于扉打着哈欠说,“我请客,给个面子。”
王苟愣了愣,“请客?”
于扉仰头涣散了一会,“庆祝车子明最近课间不来吵我,千金难买消停啊……我给你点这个招牌桂花酿吧,加份黑糯米。”
“那……好啊。”王苟黑脸又红了,顿了顿才说,“我还没喝过奶茶呢,谢了。”
“甭客气,该我谢你。”于扉歪在墙上下单,“这学期奶茶我包了,请继续替我分担车子明这个欠皮子。”
车子明立刻一屁股往他身上一压,吼道:“狗子,别跟这条臭鱼客气!宰他丫的!”
周围喊打喊杀,谢澜喝着奶茶观虎斗。
表面观虎,实际暗中观豆。
窦晟回来后就开始放空,每天下午大课间,赶上天气晴朗、微风徐徐时,窦晟都会停下手里做的事,看着窗外放空一会。
只是今天,他手里多了一杯和谢澜一样的奶茶。
谢澜又瞟一眼被他压在胳膊底下的本子,状似不经意地问,“下一期视频做什么?”
窦晟回过神来,“还没想好,慢慢想。”
他说着随手掀了掀企划本,而后动作蓦然顿住。
谢澜已经无比自然地放下奶茶,继续写起了检讨。左手比着前边的第一人称检讨,右手落笔转换视角,写得畅通无阻,还能捎带锻炼语法,一举两得。
没过一会,谢澜听见窦晟清了清嗓子。
他放下笔瞟向一边,见窦晟又捧起杯子看向窗外,有些茫然的样子。
估计被从天而降的批评怼傻了。
谢澜面无表情地把笔袋放在两人之间,手机点开录像搭在笔袋上,镜头朝窦晟,屏幕朝自己。
这个角度照不到人,只能照到桌子和手。窦晟捏着那张粉色的便利贴,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面,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许久,镜头里的手将那张粉色便利贴轻轻折起来,放进笔袋,又把笔袋万年半敞着的拉链拉好。
“咳。”
窦晟清了清嗓子,“刚才有人来过咱们这边吗?”
谢澜犹豫了一下。
直说是冯妙好像不太好。虽然确实是冯妙自己来吐槽窦晟的,但毕竟这句话被他改过,改得有些直白。
他顿了顿才说,“来过好多人,怎么了?”
“没怎么。”
窦晟把那杯奶茶放下,又拿起来,喝了口,又放下。
而后他拉开笔袋,在那堆一模一样的圆珠笔里翻捡着。
镜头里,那张粉色的便利贴在笔袋里露了个头,窦晟好看的手指飞快把对折的便利贴展开,停顿片刻,又折了回去,重新拉上拉链。
“那个。”窦晟说,“你最近练字帖练得怎么样了?”
平平淡淡的一声问,谢澜心里咯噔一声。
这么快就露馅了?
他抬手拂过手机屏幕,不动声色地按下视频停止录制,反问道:“凑合吧,你问这干什么?”
窦晟眉心微微蹙着,黑白分明的一对眸,坦然中又带着点费解和探究。
两人挨得很近,近到能看见彼此的头发丝在空气中轻轻颤抖的幅度。
许久,窦晟摇了摇头,“没事。”
下午第三节课是物理,铃响的瞬间,胡秀杰的高跟鞋声也在后门响起。班级里瞬间鸦雀无声,谢澜火速把手机揣了起来,掏出物理笔记。
余光里,窦晟也慢吞吞地收拾了一下桌面,把那些本子和卷子捋平,随便摊开一本物理教材压在胳膊下,左手仍隔着笔袋轻轻捏着那张便利贴。
胡秀杰板着脸站在讲台上,“周末留的作业卷我看过了,坐在这个教室里,竟然还有人在电磁平衡的综合大题上丢分。这节课我们讲四道例题,要是下次还错,就去办公室找我当面解释。”
底下噤若寒蝉,大家连翻开笔记的动作都小心翼翼,不敢出声。
谢澜电磁平衡一点问题都没有,他瞟了眼背对众人板书的胡秀杰,默默又掏出检讨。窦晟也没什么异常,和他一起低头唰唰唰地写着什么。
谢澜本以为他也在写检讨,不料没过一会,窦晟唰地撕下刚写过的那张纸,折了两下丢过来。
-字是你改的吧,本来的纸条呢?
谢澜对着这句话愣住。
他正犹豫,窦晟又伸手把纸取了回去,唰唰唰又写半天,重新扔过来。
-我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原句是“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吧,你是不是误会了?这不是吐槽别人的话,是表白的。
-是你自己写的,还是别人写的被你改了?
-坦白从宽,速速招来。
最后那八个字很像是临时决定加上的,字迹潦草,“来”字最后那一捺拖了很长。
谢澜却来不及琢磨那么多,对着“表白”两个字呆住。
表白的?
他下意识抬眼向冯妙看过去——下午天热,冯妙把校服外套脱了,清爽的短袖衬衫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扇动,高马尾也随着记笔记的动作一上一下地晃着。
他一下子想起刚才她拘谨矛盾的样子,突然感到五雷轰顶。
窦晟没等来答案,好像有些焦虑,无意识地捏着手指。
谢澜下意识扭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窦晟正在盯着自己,两人视线相撞,窦晟立刻收回注视,往窗台边一靠,还打了个哈欠。
他又撕了张纸条,再写一遍:到底谁留的字条?
谢澜对着纸条无意识地蹙眉。
他虽然不懂汉语情诗,闹了个笑话,但他不至于心智不健全。这种明显在压抑焦虑的表现他还是看得懂的,一般这种反应,只能说明一件事——窦晟心里有一个预期的、可能给他表白的对象,虽然那个人不一定是冯妙,但必然有这样一个存在。
谢澜突然觉得有些躁,说不出是被自己惹的乌龙给烦到,还是被什么别的。
他拿起奶茶喝了一口,皱眉。
奶茶不香了。
窦晟好像很着急,又把那张字条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
冯妙其实没署名,还叮嘱过谢澜不要告诉窦晟她来过。
谢澜沉默片刻后,索性伸手进书桌堂把原本那张便利贴揪出来,低声道:“不知道是谁。还以为原本就是吐槽你的,抱歉。”
话音刚落,他感到窦晟的情绪好像瞬间就低落了。过好一会,窦晟才掀开纸条看了一眼,而后随手团起丢进桌边挂着的垃圾袋。
谢澜回头瞟他,却见他淡淡地往冯妙那个方向扫了一眼,又收回视线,表情平淡如旧,甚至比平时更淡漠些。
谢澜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是她?”
“谢澜,你起来。”
胡秀杰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响起。
谢澜心里咯噔一声,顶着所有猫头鹰同情的视线,默默起立。
胡秀杰放下讲义冷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规矩,我物理课上还敢跟旁边说话?”
周遭一片死寂,连窗外叽叽喳喳的雀都不叫了。谢澜无声深呼吸,垂眸道:“对不起老师。”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老师平时肯容忍你,因为你聪明努力,也心疼你刚回国课业吃力,结果你就是这么学的?宿舍宿舍不回,上课上课说话。”胡秀杰声色俱厉道:“出去!下课来我办公室面谈。”
车子明冒死向后靠了靠,用蚊子声哼哼道:“认个怂,快点。”
于扉也轻声说,“她对你嘴硬心软,赶紧认错。”
谢澜却没吭声,视线落在自己还差几百字就写完的检讨上,忽然觉得屋里很热,热得他口干舌燥。
奶茶还在一边,但已经丧失了诱惑力。
烦,莫名其妙的烦。
他低声道:“抱歉老师,不该打扰课堂,我出去。”
他说着从座位里出来,想了想又把那几张检讨叠起来拿上,又带上一支笔。
走到讲台前,谢澜听到后排有桌椅拖拉声,一回头才发现窦晟也跟着出来了。
胡秀杰冷笑,“罚一送一?”
窦晟脚步没停顿,“抱歉老师,我先传的纸条。”
胡秀杰:“……”
原本窒息的班级里突然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谢澜走到门外,听到胡秀杰斥道:“笑,他们一个物理满分,一个数学第一,你们就跟着笑吧。”
于是教室里又归于一片死寂。
门关上,把屋里的气场和外面隔开了,谢澜走到走廊窗边,深深地透了口气。
窦晟揣着兜走到他身边,懒洋洋地往窗台边一倚,低声叹气,“我真服了你,让出来就出来,要不要这么听话啊。这一天都站了几堂课了?”
他说着瞟一眼谢澜手里拿着的纸,神情更加复杂,“真是走哪都不忘了写你的检讨啊。”
谢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被莫名的气闷和烦躁搞得有点不愿意出声,于是伏在阳台上继续写检查,只低声说了句,“何必跟出来,本来没你事。”
窦晟声音里也透露出情绪不高:“心烦,出来透透气。”
谢澜笔尖一顿。
窦晟扔了纸团,又说心烦,或许冯妙不是他期盼的那个人?
许久,谢澜才恢复正常写字,状若无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她?”
“冯妙么。”窦晟手撑着窗台跳上去坐下,刚好挡住晃着谢澜的刺眼的阳光,“她的字挺有辨识度的,天天在黑板上抄老胡留的作业,早看熟了。”
谢澜哦了声,“抱歉啊,我还以为能加个视频素材,早知道不开这个玩笑。”
窦晟无声笑了笑,“整蛊素材么。”
“嗯。”
“那也不能这么搞啊。”窦晟笑叹气,“看来还是得我给你打个样。”
“打样?”谢澜一呆,“你又要干什么?”
“甭操心了,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被胡秀杰喷的体无完肤吧。”窦晟啧啧道:“你也真够勇的,物理课还敢说话,连我都不敢,只敢写写字条。”
一提这个谢澜更气闷了。
他平时也不会在胡秀杰的课上为非作歹,今天纯粹是特殊情况。虽然他也说不出是哪里特殊,其实这就是个很小的乌龙,把便利贴一撕也就过去了,但他就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有种从头到脚的焦虑感,说不出原因。
“写你的检讨吧。”窦晟忽然淡淡道:“我去操场上放会风。”
“啊?”谢澜错愕道:“你不怕老师出来?”
窦晟已经插着兜往外走了,“她让学生滚,只要滚了就行,滚哪去无所谓。你做好准备挨骂吧,我去买个冰回来。”
谢澜犹豫了下,“那我跟你……”
窦晟立刻拒绝道:“别了。我心情不好,自己走走,等调整完心情回来教你到底该怎么整人啊。”
心情不好?
谢澜又缩了回来,许久,等窦晟人影都快消失在走廊尽头了,他才低低哦了声。
检讨写得十分乏味。
谢澜机械地写着,直到一翻页发现没了,才意识到准备好的几张纸都写完了,估计也到字数了。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后边写的是什么,也懒得去回顾,随便收了个尾。
谢澜把检讨叠好,吁了口气,随手掏出手机。
他在b站逛了一圈,看那些后台疯涨的数据看得有些麻木,索性关掉,戳开推特。
好巧不巧,qzfxr的对话框在他点开私信列表的那一瞬自动跳到了顶端。
-qzfxr:/失望。
一个嘴角向下的表情。
谢澜有点惊讶,打字回复:怎么了?
-qzfxr:心情像坐过山车(rollercoaster)
-silentwaves:为什么?
-qzfxr:空欢喜一场,而且也就欢喜了五秒吧。
-qzfxr:都怪我太机智,还太直球,不然能多高兴一会的。
-qzfxr:唉,不过做人确实不能想太多,会失落。
-qzfxr:只是人很贪心,上天给了一个礼物,他就会希望这个礼物大一点、再大一点,大到全世界独一无二,除了自己谁也配不上。
噼里啪啦一连串话,看得谢澜云山雾绕,直球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懂,他下意识想去查一下,但点开百度又放弃了。
这会没什么心情安慰网友。
下课铃突然响起,屋里传来桌椅推拉声,谢澜立刻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果然,胡秀杰很快就推门出来,扫了眼走廊上谢澜孤单的身影,毫不意外地哼了声。
“跟我过来。”
谢澜无声叹气,把检讨揣进口袋跟着她往办公室走。
就和窦晟说的一样,胡秀杰毫不讲情面。谢澜的检讨被她丢在桌上,先是被怼检讨水字数,后三页基本是前三页的翻版,又斥责他刚入学还没半学期就学会了所有坏风气,再这样放任不管,别说数学竞赛了,明天打回小学都毕不了业,分分钟就要完蛋。
胡秀杰骂起人来语速快得惊人,字字句句像机关枪一样照着人脑壳怼,怼到最后,谢澜大脑一片空白,连她说的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胡秀杰一口气呛在嗓子眼里,“你有在听吗?”
谢澜看着桌面,沉默片刻才说,“对不起老师,您能慢一点骂么,我有点跟不上。”
“……”
办公室里死寂了几秒,而后胡秀杰竟硬生生被他气乐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终于温和下来道:“你和窦晟那个视频我中午看了,是做的不错,还组织了其他同学一起演奏。现在没到高三,老师也不完全反对你们有课外活动。但你要有度,活动结束就收心学习,学生得知道自己的主业是什么,得上进,不能被歪门邪道、乱七八糟的事情扰乱心思,明白吗?”
“嗯。”谢澜糊里糊涂地点头,“我明白的,理解您的想法。”
其实他反复琢磨之下,觉得自己和胡秀杰焦虑的根源差不多。
胡秀杰不希望他违反纪律,是怕他不好好搞学习,荒废了主业。就像他内心里,隐隐约约地也不太希望窦晟跟复杂的人际关系牵扯上,边学习边做视频已经很忙了,他估计自己也怕窦晟up事业受阻。
谢澜脑回路里绕了半天,又说道:“老师放心,我会好好看着身边同学,让他们专注正事。”
胡秀杰一愣,震撼道:“我的天,你听懂我说什么了吗?先管好你自己吧!”
谢澜连连点头,“听懂了。您还有事吗?我想回去再修改一下这份检讨,争取写到让您满意。”
胡秀杰表情麻了,“不用了,你赶紧走吧,回去把卷子好好写了,以后看你表现。”
“好的老师。”谢澜立刻冲她一鞠躬,“那检讨我也先拿回去了,写一篇作文不容易,留着也能当作文素材积累。”
胡秀杰:“……”
谢澜独自回去,四班走廊上很空,下一节是体育,这会猫头鹰们应该都出去了。
他准备把检讨放回座位上,然后发短信问问窦晟在哪。
走到教室门口,谢澜还没进去,余光忽然瞟到一个熟悉的裙角。
冯妙。
他脚尖一顿,下意识缩了回去。
教室里不仅有冯妙,还有窦晟,就只有他们两个。冯妙站在讲台上清点要发的物理作业,窦晟就站在黑板边上。
许久,窦晟淡淡道:“纸条是你写的吧。”
谢澜一窒。
他好像忽然无师自通了刚才qzfxr说的那个词——“直球”。
哪有这样的?收到表白隔一节课就去问啊。
谢澜感觉自己的心悬在了嗓子眼,一种说不出的紧张。他本能地觉得偷听不礼貌,但不知为何,就是很好奇,想听听接下来的发展。
过了好一会,冯妙才低低地嗯了声,“是我写的。”
“抱歉。”窦晟立刻说,“谢谢你,但我觉得还是把心思放在别的地方,好一些。”
午后教室里空旷明亮,窦晟的声音和平时一样,低低的,有些云淡风轻。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比平时更疏离了一些。
冯妙没吭声,窦晟又叹了口气,“真的很抱歉,但以后别给我写字条了。哦,不是谢澜说的,我根据字迹猜到的。”
他说完这话好像也不打算再等女生回他,手揣在兜里转身往座位上走。刚刚落座掏出笔,冯妙忽然轻声问,“你拒绝得这么干脆,是因为怕耽误学习,还是因为——”
“我有喜欢的人了。”窦晟淡淡道。
门外的谢澜一怔。
那种气闷的感觉又来了,他不自觉地眉头紧蹙。
“哦……”冯妙顿了下,“嗐,行吧,那就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忘了吧,以后还是正常同学。”
“嗯。”
冯妙拿上体育课要用的水杯,又不死心问道:“抱歉,我还是想知道,你已经和她在一起了么?”
“没。人家未必看得上我。”窦晟低头写着字,顿了顿又淡淡答道:“不是咱们学校女生,算……初中时见过几面吧。我单方面喜欢人家。”
屋里安静得有些不真实。
谢澜从门口偷偷瞥进来,视角刚好能看见最后一排。窦晟放下笔,随手扯着窗台上书包拉链垂下来的吊坠出神。
那是一枚梧桐叶形状的吊坠,回国第一天,在机场谢澜就留意过这玩意。那时候车子明挂在窦晟书包上的“头皮按摩器”勾了一下他的书包带,窦晟把那破烂取下时,还安抚似地摸了摸这个小吊坠。
冯妙愣了好一会后叹气道:“你这样的用不着这么卑微吧?唉,算了算了,我什么都没听见,去上体育课了。”
窦晟没再说话,他随手把书包翻过去,又开始对着窗外放空。
谢澜临时躲开,等冯妙走了,又过一会,窦晟也出去了。
隔壁全科a已经开始上课,四班教室彻底空下来,走廊上又只有他一个人。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突然撞破了窦晟藏在心里的秘密,他作为好朋友好像应该去关心一下,或者开导开导,但他就是不想提,只想装什么也没听见。
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他轻轻叹了口气,打算把检讨放好,赶紧出去上课。
然而走到座位上,无意中一挪桌上的笔记,指尖一顿。
物理笔记上贴着一张粉色的便利贴,不仅是粉色,还是心型。
上面是窦晟笔锋分明的字迹——
豆子整蛊(gu)课堂开课啦:
你闻到空气中有烧焦的味道吗?那是我的心在为你燃烧。
别抱怨,抱我。
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