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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第 40 章(1 / 1)

澜意斋是戚家产业,很有名气,它在《断翅》里出现过一次。

那次礼珏被男二撸走了,带来这儿吃了顿饭。

男二给礼珏盛汤的时候,他逃跑了,摇摇晃晃跌跌撞撞,跑进了找过来的男三怀里。

礼珏凭几滴泪让男二男三达成短暂的和平协议,他们带着他出澜意斋,刚走到门口,就和沈而铵的人打了个照面。

枪战都出来了。

男二对沈而铵开枪,礼珏扑上去挡。

男三又上去保护礼珏。

那一战的结果是男三死,男二伤。茭白当时看的时候跟其他粉丝一样,一边吐槽一边还要。

《断翅》是当之无愧的年度狗血之王。

茭白不自觉地笑出声。

正在谈话的沈寄跟戚以潦都看过去。

沈寄嫌他丢人现眼,还是开了口“这么好吃?”

茭白想也没想就点头,碗里多了一块蔬菜卷,他看了看,没动筷子。

这意思明摆着就是,谁要吃你筷子上的口水?

茭白故意的,怎么,就准你嫌老子,老子还不能嫌你了?

对付这种生来就高人一等的豪门佬,就该让他们知道,你不是人民币,不是玉皇大帝。

沈寄闭眼,胸膛起伏的速度慢下来,他看起来已经靠理性压住了暴戾。

然而他桌底下的膝盖抵近了茭白的腿|间,力道极大,像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所过之处裹挟着被挑衅的怒气跟绝对的侵略性强势。

茭白感觉自己的腿骨要碎了,皮肤也火辣辣的,他一脚踩在老东西的皮鞋上面,用尽全力碾住。

沈寄眉头都没动一下,他将那个蔬菜卷夹起来,冷着一张脸吃了。

沈董还知道老友在场,场面不能搞得太难看。

关键就怕,最后是他丢面子。

茭白不动声色地吃掉了半块山楂,老家伙的变化之大,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可戚以潦却没有半点意外或好奇。

饭桌上只出了那么个小插曲,后来都挺和谐。

戚以潦笑着出面调解氛围的时候,有股子书香门第出身的气韵与风度,别人很难不给他面子。

澜意斋的吸烟区比南城福缘楼还要大,分了梅兰竹菊四个区,每个区都设置的很有品味。

沈寄跟戚以潦在兰区吸烟,墙边放着一副棋盘,隔壁竹区是钢琴。

“阿潦,你这次再见我那小狗,觉得他跟上次有哪些不同?”沈寄一根烟快抽完了,周围腾绕的烟雾将他的轮廓遮掩得模糊。

“你这问题问错人了,”戚以潦为难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怎么记人。”

“上次在老太太的寿宴上,我能发现那孩子的变化提醒你两句,是因为间隔短,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我哪还能想得起来。”戚以潦弹掉烟灰,又说。

沈寄没出声。

戚以潦笑道“老沈,你今天一来就对我有敌意,不给个解释?”

沈寄顿了顿,夹开烟吐口气“我养的小狗说你温暖,有风度,有涵养。”

“……”戚以潦扶着额笑个不停,“你这醋吃的,”

下一刻他眼角的纹路都淡了“外界不都那么说,全都很了解我。”

沈寄将最后几口烟抽掉“是我糊涂。”

“能理解,”戚以潦揶揄,“你是老树开花,上心了。”

沈寄要反驳,戚以潦在他前面道“下次你吃飞醋可别吃到我头上了,我对谁都一样,不存在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沈寄走到门口时,又问一句。

戚以潦把烟头摁进水池里,看着烟灰和水迹融在一起的脏乱痕迹,轻笑着说“我选人的条件你是清楚的,你认为他在我挑过的那些人里,能排个什么名次?”

沈寄见过老友身边的几个人,那方面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可他却道“你那次说我的小狗感冒好了,声音还不错。”

戚以潦啼笑皆非“老沈,你再这么问下去,我就要怀疑你不仅是上心,而是要跟他老少恋。”

沈寄“……”

“什么老少恋,我很老?”他俊朗的眉间黑漆漆的。

“你不老,但那孩子很小。”戚以潦调侃完就挥手,“赶紧回包间吧。”

他一只手伸进水池里,一寸寸捏烂脏掉的烟头,含笑的眼半眯“对了,老沈,你抽空带那孩子做个体检,脏东西要多检查几次。”

沈寄心道,脏什么,还是个处,麻烦的。

太麻烦,到时候实在不行,就送他去“缔夜”,找专人开发顺一顺。

沈寄走出去的时候,冷不丁地想到了老友的某个什么事,脚步轻快了起来。

老友没有威胁。

沈寄的身形一顿,面色黑沉阴冷。

他竟然把那小狗的话听进去了,更是找老友试探。

“妈的。”

沈寄低骂了一声,在寂静的长廊红了耳根,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幸好阿潦不像东汕那么事多。

刚才在吸烟区的那场谈话简直莫名其妙。

越想越懊悔,沈寄又返回去,换了个区抽了两根烟。

吃过饭,一行人去了医院。

章枕刚好醒了,沈寄和戚以潦都进了病房。

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包括茭白,他靠着墙壁打哈欠,见陈一铭和沈寄的保镖们都不管他,就晃悠着去看墙上的医学知识。

无聊啊。

“枕哥醒了就好了,我都要哭了。”

“你才要哭了,我已经哭了好吗?”

“……”

拐角的嘀咕声传入茭白耳中,他慢吞吞转身靠近点儿,瞄到了章枕的几个兄弟。

清一色的寸头,黑衣,体格健壮,在那扎堆抹泪呢。

茭白要走,却听见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枕哥那网友的事儿,咱要不要说?”

“说啊,咱是不小心看到了他手机上打开的微信聊天记录,不是有意的。”

“可那高中生管咱枕哥叫……姐姐。”

“那不管,该说还是说,瞒不住的,枕哥自己的手机设置了一堆东西,有没有被人碰过,他能不知道?”

“也有犯傻的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高中生有问题,枕哥不会一点都没觉察到。”

“这人啊,心思是很复杂多变的,兴许他加枕哥那会儿,枕哥刚好心情好,就加了呗。”

“我就担心枕哥被骗心骗身,网上的骗子很多。”

“那要不,我找人调查一下?”

“别,千万别,还是等枕哥拿主意吧。”

“等枕哥拿主意。”

“……”

茭白掉头走了,这部漫画虽然狗血,可为了剧情服务的配角们设定绝对不虚,道上混的或商界混的,都是实打实的王者,他不可能仅凭“了解原著剧情这一点”就把他们玩得团团转。

不论是找上齐霜合作算计沈家,威胁大师对命盘一说造假耍了沈老太太,还是跟章枕做网友,他在实施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暴露的心理准备。

茭白不过是利用他们的心理性情,让他自己被发现的晚一点儿而已。最好是在那之前让他得到保命符。

等到暴露的那一天,随机应变。

茭白没跟沈寄一道离开医院,陈一铭送他去了戚家。

止痛药让他没那么遭罪。

到地儿的时候,陈一铭很突然地说了一句,挺公式化,细听能听出他的一言难尽,他说“董事长是去接楮爷了。”

茭白没理会陈一铭提醒他识时务的眼神,他想起了楮东汕,沈寄的另一个老友。

庆幸的是,对方不是他的好友。

不然光是沈寄和他的老友们,就是一桌麻将。

茭白往古堡走。

陈一铭重复了一边。

“行了,知道了。”茭白不耐烦地回应,他看了眼被一大片树叶挡住的门牌,记起了漫画中提到的这栋住址。

――兰墨府。

戚家老宅。

戚家的底蕴比沈家要深。

戚以潦的祖辈是从事建筑工作的,古堡就是当年的作品,每一代的家主都住在这里,一代代传下来。

如今这里是戚以潦的老窝,茭白走了进去。

茭白一进去就想走,他觉得四周的空气里有股子怪味,很像是老人嘴里的口气。

――很旧,很老,尽是岁月腐蚀的味道。

茭白很不适,他缓了缓,借着周围的灯光慢慢往里走,戚以潦这个人物的设定既完美又复杂,《断翅》作者不填充他的人设属性,不给他戏份,甚至不配c都是对的,这根本没办法丰满他这样一个神秘的配角,给他加戏,光芒很容易盖过主角攻沈而铵,除非另开一本。

“哒”

“哒哒……”

有脚步声过来了,茭白无意识地绷紧神经末梢,这他妈的,怎么跟进了鬼楼似的。

来人是个温婉的中年女人,她给茭白笑脸,领他去客房,说话声细细柔柔“你可以叫我柳姨。”

茭白礼貌地打招呼“柳姨好。”

“沈董晚点到。”柳姨带他进客房,“你看看有什么缺的,可以叫我。”

她指墙壁上的白色小按钮“按一下,我就会过来。”

茭白的嘴角一抽,这又不像鬼楼了,像医院。就连床被都像医院的配置。

柳姨说完该说的就走了,没有多待,也没让茭白不要四处走动。

茭白把门一关,他脱了衣服小心躺到床上,几分钟就又磨蹭着爬了起来。

根本睡不着。

陌生的,潮湿的气息不断往他毛孔里钻,太提神了。

茭白在房间犹豫了会就打开门出去,一眼望去都是灯光,这戚家的灯特别多,一面墙就嵌几个,电费不要钱。

茭白没有目的,他随便逛,走得慢,脚步声轻,没有老东西的动手动脚,他活动的时候轻松多了。

按摩师在飞机上给他捏的那一会起到了作用。

茭白走了走,琢磨出戚以潦这个人的一点性格,喜静,信佛。

因为家里有禅室。

戚以潦还爱看书。

茭白停在一整面书架前,正对着他的是一排英文原版书籍,他的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怪异感,那感觉在他抽出其中一本书翻了翻后消失无影。

这书只有壳子是印刷的,里面是手抄版。字迹很用力,每个字母都在那页的背面留下了很深的印记。

墨香浓得让茭白鼻子发痒。

茭白把书放回原来的地方,从下往上看,太多了,数不清,不会都是手抄版吧?

要真是这样,那这个逼一般人装不起。

茭白继续走,他没遇到一个保镖,也没看见柳姨以外的佣人,戚以潦连“缔夜”的房间都按了多方位的监控,他家还不知道有多少。

这么想,茭白就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诡异得很,他都有点想让沈老狗快点过来了。

起码老家伙什么都在明面上,明着来。

“哇――哇――”

乌鸦的叫声让茭白呼吸一停,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后院。

夜晚,乌鸦,深黑的树林,上了年纪的老古宅……

就很像杀人分尸地。

茭白正要走,眼角瞥到什么,他的后脑勺刷地一凉。

不远处有一大片墓地,一块块墓碑被藤曼缠捆着,静静立在冬夜凄冷的月光下。

――这是戚家的坟场。

茭白咽了咽口水,他肋骨疼不能弯腰,就垂头表示了一下,自言自语“对不起,无意冒犯,晚安。”

你的好友已上线

这电子音差点让茭白原地死亡,他瞥瞥在线的好友头像,呼了口气才转身。

戚以潦站在后院的门头底下,风吹树梢,晃起的树影扫过他的眉眼轮廓,他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眸极黑。

那里面爬满了血腥味浓重的阴鸷,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洞。

茭白看不到戚以潦的眼神,他只发现白猫抬起头,看着他。

金色瞳孔和它脖子上染湿皮毛的血痕,在这时候显得有为诡谲阴森。

戚以潦踩着细碎落叶走到茭白面前。

茭白试图拿到主动权,他先开口“戚董,沈先生呢?”

“还在外面,他们有段时间没聚了,估计要过零点。”戚以潦说,“我感冒,提前回来了。”

茭白是听出戚以潦的鼻音很重,嗓子也沙沙的。

戚以潦伸手,茭白想往旁边躲,可他因为受伤,身体的反应速度不行。

那只手落在他的肩头,拿掉了不知何时落在那上面的一片树叶。

戚以潦慢条斯理地把玩树叶“小白,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茭白的视线落在戚以潦的头像上面,留意白猫的变化“我睡不着,出来走走,迷路了。”

戚以潦露出恍然之色“迷路了啊。”

“这里是比较大。”他把树叶丢掉,深邃的面庞多了一抹让人移不开眼的温柔笑容,“那我带你在附近转转吧。”

茭白跟白猫的那对金瞳对视,不知怎么,有种被一个钩子勾到喉管,把他挂起来了的感觉。

头顶一沉,茭白往上看,一条手臂横在他的视野里。

戚以潦揉了揉他的头发“长辈说话的时候,不要开小差,知道吗。”

茭白没搭理他。

戚以潦的笑意加深,嗓音更低柔,像耳边的呢喃“知道吗?”

茭白动了动被风吹凉的唇,下意识回答“听到了……”

那白猫忽然对他张开了嘴,露出细长尖锐的,粘满血块的牙齿,它发出一声虚弱的,奄奄一息的嘶喊。

它在威胁他,对他发出警告。

也像是在……

向他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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