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你要的东西,属于机密档案,我这边不能给你。”
温言看着面前的吴泽皱紧了眉头,“吴队,您看……”
警察局里,穿这一身警服的吴泽显得高瘦挺拔,他看着温言,冲着人抬手一摆,“姜小姐你先坐。”
温言与一旁的沙发上缓慢坐了下来,看着温言脸上露出的紧张,吴泽一笑,从一旁拿过茶水壶子给温言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了她坐着的桌子前面,“您要查的温家一案,这件事当年十分轰动。正巧也是我们局长接手的案件,我之前有幸了解过一些细枝末节。”
温言看着吴泽,一双眼睛露出了一抹惊喜,紧接着她就看见吴泽坐下来,冲着她一笑,“虽然案件卷宗不能给姜小姐拿出来,但是姜小姐如果想知道什么事情,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原本一直攥着的手因为吴泽的话慢慢的松开来,她长舒了一口气,嘴角终于扬起了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吴泽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热水,突然问道:“冒昧的问一句姜小姐,你同当年的温家大小姐也就是温言,是什么关系?”
一句话让温言突然一愣,随后她摸了摸自己脸冲着吴泽一笑,“吴队长也是因为我们长得比较像是吗?”
“我看过温言的照片,不是像是简直一模一样。”
温言看着他再次一笑出声,“我刚刚回国的那天,叶城喻家举办了一场宴会,喻家家主喻成州在宴会上把我认成了她已故的妻子。”
“喻总……”吴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滑过了一抹沉重,“喻总很爱他的那位妻子。”
突然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喻成州的名字,还听到了这样一番言论,温言心中说不惊讶都是假的,她仰起头看着吴泽,诧异的问出声来,“吴队为什么这么说?”
“五年前,他的这位妻子诈死后,出现在了那场游轮宴会上,当着所有记者的面跳海自杀了。喻总当时赶了过去,随后也跳了下去。”
“他……也跳了下去?”
当天,她本是跳海逃生,可当天情况危急,她被江宁那个女人打折了一条腿,险些死在水中,是恰巧路过的沈茹将她救了下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在她之后,喻成州竟然也……
温言低下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好像有太多太多不知道的事情,也好像忽略了太多太多的细节。
“所以姜小姐和温言是双胞胎?”
“不是。”温言低下头去,半晌方才开了口,“我和她只是长得比较像罢了。”
“竟然还有两个长得这么像的人还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真的是太神奇了。”
“我今天就是受一个朋友所托,来问一下当年温家的事情,还要麻烦吴队了。”
吴泽端起放在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抬手给温言比了一个请,“姜小姐别客气,我这简陋,平时也没有接待过什么人,茶水没有备,还得委屈你喝白开水了。”
“这些就很好。”
温言将水端起,喝了一口就听见吴泽开口道:“其实当年温家的事情挺复杂。”
他的声音顿了顿,再次开口,“当年温莎集团的董事长就是温言的父亲,温流。这个人早期开办温莎就是在借着温莎公司做非法的勾当,后来也不知道是这个人命好还是真的是经营鬼才,温莎在温流手里竟然逐渐大了起来。温流当年就收了手,结婚生子,哪知后来他女儿无意之间救了当年流落在外的喻家长孙喻成州。销声匿迹了几年的他啊,心思就又活泛了,就打着帮喻总回喻氏的名头进了喻氏集团内部。”
他顿了顿,喝了一口手中的水再次开口道:“你想想看,他从喻家倒腾出来的一大笔钱怎么处理,在他妻子的撺掇之下他就借着他女儿的名义在外置办了五十二套不动产,一座地下赌场,24家子公司,涉及金额高达百亿。”
温言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一切有一半是她亲身经历的,另外一半她被她的亲生父亲,亲生母亲蒙在鼓里。
她从来都想不到那个从小疼爱她到大的父亲,母亲为了钱,会把她出卖,甚至会拿她当挡箭盘。
她的手攥紧了身上穿着的裙子,就听见一旁作者的吴泽长叹了一声,“作为他的女儿其实挺惨的,被利用,到死还都被蒙在鼓里,还在以为这一切都是喻总在背后做的手脚。”
“你不知道当年那位风光无限的大小姐从天堂坠入地狱,听说都快死了。后来听说是因为喻总人才活了过来。”
当年她的确有了轻生的念头,她睡得浑浑噩噩的,好几天后从病床上醒来,就听见了屋子里的一场对话。
当时因为她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以至于温言模模糊糊的只看见喻成州的背影,她听到喻成州在与人争执温家的事情,听到了所谓的真相,误以为他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可却也是这样,她想要重新活下去了。因为她想要醒着去问一问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整垮温家。
他难道是忘了十几年前,究竟是谁将他从大雪之中救出来的吗?
他口中说的报恩难道就是这样报恩的吗?
温言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当面去问一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也正是因为这个念头,让她从病床上醒来,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让她活了下来。
现如今想来,原来一切都是喻成州原本就算计好的。
而当时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她活下来,他做到了。
她是活了下来,却也恨了他,恨他毁了温家,恨他背叛了她。
一瞬间,她仿佛是回到了当初在医院里,他俯身将她看着时候的表情,复杂却又带着一股子伤痛之色。
他曾沉痛的问她,“言言,你不信我?”
是啊,原来一直背叛了两个人誓言的那个人竟然是她,是她一直没有信。如果不是怀疑,两个人又怎么会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又为什么到最后会互相伤害。
“姜小姐,你怎么样,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放在桌子上面的热水被吴泽端起来递到了她的手中,温言将思绪抽回,将吴泽看了一眼,她低下头接过拿杯热水,问出声来,“吴队,你也觉得她做错了是吗?”
坐在面前的女人脸上浮现出的是一抹复杂。
经手了很多案子,接触了形形色色人的吴泽,在看见温言的脸色后,心中突然有一个可怕的想法。
在这么一瞬间,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就是如此,他竟然会觉得坐在面前的姜嫣就是温言。
他盯着温言的一张脸,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半晌他顿了顿声音,再次开口,“我觉得这件事温小姐亦或者是喻总都没有错。喻总是因为太爱他的妻子,想让人活下去,而温小姐一边是父母一边是丈夫,在那样一个境地之中,她夹在中间其实更多的是为难。这件事其实换成是谁深陷其中,都不一定可以保持冷静,更何况还是一个刚刚年满25岁的人?”
温言一笑,将手中的水杯放了下来,站起身冲着吴泽一笑,“今天还是要多谢吴队同我说了这么多。”
“为人民服务不是吗?”
温言原本沉重的心绪因为吴泽的话,一笑,“吴队,说的都对。”
温言抓紧了手中挎包,迈步绕出了沙发,“那吴队请留步,我自己离开就好。”
吴泽将手插在兜里,却是冲着温言抬手指了指警察局内,“温小姐上次不是告诉我想要去看看江小姐吗?今天正好顺路过来了,您还打算去见一见人吗?”
转身离开的脚步倏然顿住,温言问出声,“我今天可以见到江宁是吗?”
“是的。”
“那就麻烦吴队带路了。”
“好。”
江宁自从那天被关进来,已经过了三四天的时间了,温言跟着吴泽向着里面走,边走她边开口问出声,“吴队,江宁的判决书下来了吗?会坐很久的牢吗?”
“还没,但是上面的意思宽大处理,估计是不会坐太久的牢,这个你放心。”
温言咬紧了下唇没有说话。
“4684,有人探视。”
“那江小姐就现在这等会,我先去忙,你有事叫我。”
温言冲着吴泽微微颔首,耳朵里就听见了身后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回过身来,隔着一道玻璃,她就看见身穿了一身橘黄色的狱服的江宁被人推着进了会客室。
几天不见,江宁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是老了十岁,长发凌乱没有打理,就连原本精致无比的脸上也因为这几天的精神不济而变得蜡黄苍白,仿佛不是原本她认识的那个江宁了。
她感受到温言看过去的目光,隔了一道玻璃,她抬起头来,她看着温言,一双眼睛突然睁大,她紧走了两步,冲到玻璃窗跟前,将手拍在玻璃上,一双眼睛之中带着一股子怨毒。
借着屋内白炽灯的色彩,隔着一道玻璃,温言看着她快贴到玻璃上的一张脸,竟是在那原本光洁精致的面庞上看见了淤青,一块在额头,一块在眼角,一块在脸蛋。
看上去,她在牢中过的似乎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差一些。
温言扶着面前的高台坐了下来,拿起了那放置着一旁的电话放在耳边。
江宁一步冲到一旁的电话旁边,将电话拿起。
于此同时温言将手中的电话拿远了一些,果不其然,她就听见江宁怒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温言,你这个贱人!”
吐出来的两个字,让温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弧度来。
她慢慢的将电话放在耳边,一双眼睛看向她,淡笑出声,“江宁,好久不见。”
见江宁气急,温言就见她胸膛起伏,吐了几次都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温言再次一笑,开了口,“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是谁。让我想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你从上一次开车撞我开始,你就知道我还活着?”
“温言,真的是你,你竟然没死!”
温言将手放在面前的台子上敲了敲,吐出来的声音之中多了一股子散漫与嘲讽,“江宁,你都没死,我又怎么会死呢?江宁,你难道忘了,五年前,你到底是怎么骗我的,你难道是忘了五年前在游轮之上,到底是怎么让人打我的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贴靠在话筒之中,只用着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冲着江宁说着话。
“温言,你这个贱人!我后悔,我当初为什么就没有在游轮上让人把你打死!”
怒吼声,让铁门后监狱内的人闯进屋里来,将江宁按在了台子上。
看着江宁面上的狰狞,温言举着手中电话,一笑。
温言就见江宁不知道与那两个监狱的人说了什么,就看见两个人将她松开来,出了铁门。
见江宁再次拿出电话,温言将电话的话筒贴靠在耳边,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江宁的咬牙且吃,
“温言,都是你,要不是你当初在游轮上,我就已经成了喻成州的妻子。可都是你,他宁愿背叛自己的妈,也要取消了那场婚礼改为宴会。你知道我当初多恨你吗?温言,我江宁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温言听着江宁的话,拧紧了眉头。
江宁就喜欢看见她这个样子,看着她,笑声从话筒之中传了出来,“温言,就算你活着又如何?你问问你自己,你真的还能跟喻成州在一起吗?你们完了,你们再也回不去了。”
“江宁,回不回的去,那也是我与喻成州的事情,而你就只能呆在这里。”
“温言,凭什么,当初上学那会,喜欢上他的那个人明明是我,明明他刚开始注意到的那个人也是我,他为什么会选你?”
“因为,我救了他,在他八岁的时候。后来他就住进了我的家里。是我,不想麻烦,才会与他在学校中装成一个陌生人,都是因为我才会让你误会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温言的话就像是一阵风拂过脸颊,可在江宁的心上却是溅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到最后她一个踉跄向后猛的退了一步,“不,温言你骗我。”
“不,我没有骗你,你可以自己想想。当年是不是每次我要离开的时候,他就会跟着我离开。江宁你还记得吗?有一次班上让填家庭住址,你看到的我们两个人写的家庭住址是一个地方。”
温言顿了顿,望着江宁叹了一口气,“江宁,你其实很早就发现了这件事情,只不过是你不敢承人罢了。江宁,喻成州不是属于你的,也不是属于我的,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东西。”
“温言,别在这里假惺惺的,你懂他吗?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他,可你自己扪心自问,在你们的这场婚姻中,到底是你的付出更多一些,还是他?”
“温言,你知道你当年毫无顾忌的从船上跳下去,他也跟着你跳了下去,差点死在海里!”
“温言,你失踪的这五年,你又知道吗?他这五年来到底是怎么活的?”
江宁说的不错,在这场看上去短暂的婚姻里,她只看见了后面的互相伤害,可仔细想想看,喻成州在这场婚姻中又付出了多少?
结婚五年,两个人就连一张合影都少的可怜。
她的确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的了解喻成州,可实际上她的确不够了解他。
“4684,探监时间到。”
看着看守的人走进来,温言从椅子上站起身。
“温言,你如果自己不知道如何爱,如果当真不够爱他,我劝你跟着你的沈家太子爷离开他,离开他的身边,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眼前了。温言你不配。”
看着人被重新带走,温言将手中的电话放下来。
身后门被人推开来,刚刚走出的吴泽又走了进来,见到温言后,一笑,“怎么样?怎么看着温小姐似乎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了呢?”
温言将脸上的复杂掩下,冲着吴泽摇了摇头,“只不过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触景生情罢了。”她一笑再次冲着吴泽道谢,“吴队,今天还是要多谢您,如果不是您这两个事情我恐怕都办不成。”
“那我送你出去。”
“过几天,由喻家主办的国际珠宝展会要举行了,到时候还要请吴队前来捧场。”
吴泽赶紧摆了摆手。“珠宝展会就算了,我就一粗人,看不出来那么贵重的东西。”
“吴队就当是放了一天假,陶冶情操也不行吗?”
在温言的温和的笑中,吴泽终于是同意了,“行,怎么不行,就算是给温小姐捧场也该去看一看的不是吗?”
“多谢。”
看着温言转身就要离开,吴泽出声将她叫住,温言就听见吴泽再次开口,“姜小姐,听说你跟喻氏集团的喻总关系不错,既然如此,下一次如果姜小姐还想知道当年的事情,您可以去找喻总问一问,他比我知道的会更加全面,而他一定也会愿意为姜小姐效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