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
林逸飞还没睡醒呢,唐馨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直奔主题道:“你还在睡觉吧,我长话短说,线下选秀已经帮你预留名额了,你做好准备。”
原本还睡意朦胧的林逸飞当时就不高兴了,质问道:“谁让你给我乱报名的?我早就告诉你我对这种有内幕的选秀不感兴趣。”
唐馨怡提高了语气讲道理道:“我是为了你好,你考虑一下你的未来行么?难道你要窝在小酒吧唱一辈子的歌么?你可以通过这个选秀走上更大的舞台,甚至一夜成名,唱《成都》的赵雷不就是参加选秀一夜成名的么?”
林逸飞:“我觉得你是在侮辱我,难道我林逸飞唱歌必须要靠走后门才能登上大雅之堂么?”
唐馨怡好心哀求道:“算我求你了行吗?只要你去参加这个选秀节目,不用你出一分钱,我还会向公司给你申请额外的补贴。”
唐馨怡急忙道歉说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尽快成长起来,如果你愿意参加这个线下选秀节目,我可以和公司申请一些补贴给你。”
林逸飞霸气回怼道:“我林逸飞是不可能去参加这种有内幕的选秀,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给多少钱都不去!绝对不去!”
说完,林逸飞愤怒的把电话给挂断,虽然只睡了五个小时,但是这一刻睡意全无,起床洗漱准备去酒吧开始干活。九点一刻林逸飞就已经来到了酒吧,原本以为忙到凌晨三点的老魏会多睡一会儿,没想到他走进酒吧,就看到老魏已经在打扫卫生了。
老魏是酒吧的老板,林逸飞是酒吧唯一的兼职驻唱歌手,顺带打杂。
这两年生意不好做,老魏已经拖欠林逸飞三个月的薪水了,然而林逸飞并没有催过老魏,还把老魏当成亲人一样,毕竟在这个城市,老魏是唯一懂他音乐的人。
林逸飞把刚刚买的豆浆油条放在吧台边,随口对老魏说道:“你歇着吧,我来打扫卫生。”
老魏露出憨厚的笑容,对林逸飞说道:“你咋没多睡一会儿呢?”
林逸飞拿起围裙套在身上,一边收拾卡座上的空酒瓶一边说道:“我再来晚点你就把卫生打扫完了,让你多睡一会儿你偏得这么拼,身体不要了啊?”
老魏笑道:“就知道说我,好像你昨晚睡得早似的。”
两人正聊着,一辆保时捷跑车停在了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腋下夹着古驰的虎头包走了进来,来的这个人是房东的儿子,老魏见状急忙上前招呼道:“老弟今天怎么这么闲着呢?有空来哥这坐坐?”
男子瞪了老魏一眼很不爽的问道:“你叫谁老弟呢?谁是你老弟啊?我是不是给你点脸了?这都几号了?房租什么时候续?不是我说你,你到底续不续了?要是不续就趁早挪窝,别耽误我找下家。”
老魏赔笑道:“咱那合同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嘛,6月30号房租才到期,这才4月5号。”
小房东右手从左侧腋下拿出了虎头夹包,用包的一角在老魏的肩胛骨处敲打起来,一边敲打一边质问道:“你他妈的眼瞎啊,你看不到合同上标注提前三个月交次年的房租?4月1号你就应该把次年的房租打给我了,现在都过去5天了,你是不是吃屎了?脑子不灵光啊。”
老魏一边后退一边陪笑,直到身体撞到了吧台,他才开口道:“不好意思,这几天帐还没收上来,收上来之后我尽快打给你,不好意思。”
小房东拿着夹包在老魏的脸上扫了一下,虽然不是扇耳光吧,但也差不多了,很不友好的用包指着老魏说道:“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不把钱凑齐你就等着到期卷铺盖滚蛋。”
老魏急忙说道:“兄弟、兄弟你多给我几天时间,你看我这去年才翻新的装修,我还想多做几年……”
小房东打断老魏的话说道:“少他妈废话。”说完这句,刚好看到吧台上放着林逸飞给老魏买的豆浆油条,塑料袋都没拆封呢,这家伙重新把包夹在左侧腋下,拿起那杯豆浆喝了一大口,喝完之后还警告老魏说道:“三天后不给钱,你就做好滚蛋的打算吧。”
林逸飞见状正要上前质问,却被老魏拦下,老魏跟着小房东的身后像个孙子一样不停的求小房东多给几天时间,直到小房东上车离开,他还站在门口看着远处,脸上堆笑的表情变得僵硬,笑容都凝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为难成这样。
林逸飞拿着油条来到门口的时候,老魏才回过神,收起了尴尬的笑容,又转过头苦笑了一下对林逸飞说道:“生意太难做了。”
林逸飞把油条递给老魏说道:“豆浆都被人抢走了,这玩意就干吃吧。”
老魏接过油条无奈的苦笑,拿在手里狠狠的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说道:“实在是没办法啊,一会儿跟我去孙总那要债吧。”
孙总名叫孙健,开了一家不太大的广告公司,经常来老魏的清吧喝酒,也算是常客了,年前孙建公司的年会安排在了老魏的清吧,还邀请了十几个大客户,当时开了很多好酒,到了结账的时候却没给钱,选择了挂账,一共是两万多块钱,从年前拖到十五,过了正月十五去要,又说再等等,这一等又过去了几个月,孙建压根就没主动提起这事。
打扫完酒吧卫生的两人来到孙建的公司,当时孙建正在接待客户,前台的小姐姐安排两人在会客厅稍等一下,结果这一等就是从上午十点半等到了十二点,林逸飞实在是等不及了,起身去问前台的小姐姐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还没见到孙建。
前台的小姐姐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孙总带客户出去吃饭了,你们能等就多等一会儿,等不了就先回去。”
听到这话的林逸飞当时就怒了,大吼道:“这他妈是人能办出来的事么?”
前台的小姐姐也生气了,推责说道:“你冲我喊什么啊?我就一个打工的,老板去哪我能管得了么?”
老魏听到争吵声,赶紧从接待室里面出来,拉着林逸飞说道:“一飞、一飞别急,咱再多等一会儿。”
林逸飞大声呵斥道:“这孙子明显就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老魏拉着林逸飞回到接待室,低声下气的说道:“多等一会儿吧。”
接待室外面,广告公司的员工叫着各种外卖,摆在老魏和林逸飞面前的,只有白色纸杯装的矿泉水。
下午两点,被大鱼大肉填满肚子的孙建终于回来了,满身酒气摸着肚子来到接待室,假惺惺的赔笑道:“魏老板不好意思啊,每天都在忙着接待,怠慢了你们实在抱歉。”
老魏站起来道:“孙总啊,怠慢不怠慢没什么,你看今天能不能把我帐给我结算一下?我这边房东在催缴房租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也不能过来找你开这个口,麻烦您了。”
孙建打开自己的夹包,在他的夹包里面有两种烟,一包是软中华,另外一包是十块钱的红塔山,他将那包红塔山拿出来,抽出一根递给老魏说道:“魏老板你也看到了,我最近生意也不好做,你那就两万多块钱,也不是很多,我过几天给你送去行不行?”
林逸飞开口道:“今天我们必须把钱拿走。”
孙建听到这话当时就不高兴了,皱起眉头问道:“钱?什么钱?”他指着林逸飞的鼻尖说道:“小伙子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可就不高兴了,你有欠条么?还是有账单?你什么都没有吧?你凭什么找我要钱?我和你们好说好商量,你非得对我这个态度,你要是这样咱们就没得谈了。”
老魏委屈求全道:“孙总麻烦您帮帮忙,我们是真的挺难的。”
孙建从包里拿出几百块钱现金,像打发乞丐一样打发老魏说道:“这几百块钱你先拿着,我孙建又不是不讲信用的人,周二,下周二就给你送过来。”说到这,孙建还指着林逸飞对老魏说道:“这是你请的伙计?快点辞了吧,屁事不懂以后少带出来,你们先走吧,就这样了。”说完,孙建转身要走。
林逸飞正要上前去抓孙建的衣服,被老魏及时制止,他拉着林逸飞的手面对着孙建的后脑勺说道:“孙总可不要骗我啊,周二一定要把钱给我结了啊。”
孙建头也不回的来了一句:“废话真他妈多。”
这是一次绝对失败的要账,两人等了四五个小时,结果要回来的只有四五百块钱,回去的时候连车都没敢打,两人挤公交车换了三趟才回到酒吧,此时已经下午三点了。
回到酒吧后,两人的情绪明显不高,尤其是老魏,一脸愁容的坐在吧台里面把抽屉里平时看不上的零钱都抠出来了。
林逸飞看出来老魏是真没辙了,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从抽屉里面抠零钱凑数,跟着老魏这几年虽然没赚到多少钱,但至少是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为了帮老魏解决房租的问题,林逸飞想到了唐馨怡,唐馨怡早上在电话里说了,只要参加选秀就可以拿补贴,但是想到早上回绝的那么干脆,属实有点打脸了。
于是,林逸飞率先抬起手狠狠的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左手拿着手机点开微信头像给唐馨怡发了一段语音:“我想问一下,去参加这个线下选秀能给我多少钱?”
说完这段话之后,林逸飞本能的将手机丢到了一旁,他害怕自己忍不住把刚刚发出去的消息撤回,但是还没等走远呢,唐馨怡的电话就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