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那张代禄虽然惊讶,但却并不慌张,而是举起金牌,大声喝道: “尔等大胆!这里是百林国,国主在上,太守居中,我等使者秉持一国之威严,尔等胆敢放肆!?”
“暂代将主,这就是你口中的‘义士’?军中行杀官之举,目无法令,嚣狂至此行事言语如此猖獗,还不接令,结阵,与我速速拿下此獠!”
言谈之间,却见金牌闪烁,那金牌,居然是一个法器!品质达到了八品,足以镇压一切寻常的山水神祇! 在场众人,八品以下,都感觉到重重镇压,几乎要屈膝跪下。 这是一州司徒的金牌,携带百林国纲法国纪之威,乃人道法宝,只要百林国仍存,那国法威严尚在,便一直有效,威力颇大。 白犀军副将半跪在原地,冷汗冒出,一时之间卡在原地,不知如此是好。 军中汉子,自当遵从军令,但又怎么能对李先生和张先生刀兵相向? 张代禄却不等白犀军副将思考,而是再度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抑暴惩贪,显于国纪,难道不是汝等肩上之职责?此獠公然犯刑,势所必诛,人宜共殛,还不速速集结军势,将之擒下!?”
但李启一只手搭在了那副将的肩膀上,低声说了一句:“将军,我且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以知白犀军主将为何一去不回?因为他,同样被以抗命的理由押入大牢,现在生死未卜。”
然后,李启不做多言,立刻出手! 两道金气拉出两道金线,无声无息间刺了过去。 这一次不止是两道了,而是两道合二为一,化作一根。 金线以寻常九品难以反应过来的极速突刺而来。 李启的偷袭,在之前从未失过手,对付九品的敌人向来是一斩一个,绝对不用第二刀。 虽然这两口天生神兵没有经过能工巧匠锻造,但本身就分阴阳两道,合二为一,在八品之中已属上品! 李启平时都是拆开用的,因为哪怕拆开,也是八品,碾压一些没有克制手段的九品修士已经足够了。 但现在,面对的并不是那些乡下山神之类的臭鱼烂虾。 张代禄这壮硕老汉嘴角一撇,竟然反应了过来!身上肌肉绷起,拳头上附着了一层武道内气,然后,一拳击出! 双方首次正面冲突。 双拳接上刀刃,雄力迸发。 张代禄是一位正儿八经来自官府的强者,修为比李启强,法宝也比李启的好。 李启很清楚,对方手里的那块金牌,哪怕是金气合二为一,威能也不过堪堪持平而已,并不能做到碾压。 沉重又抵挡不住的拳劲瞬间击破剑气,挟带巨大压力直扑李启面门。 李启眼睛瞪大,不可置信。 金气竟然被用拳头给打飞了! 但与此同时,李启双手一招,防御的同时,那道被打飞的金气瞬息之间飞了回来。 八品金气,一息之间能行五里。 被打飞这几十米的距离,和就在当面根本没有区别。 金气迸发出所有力量,速至极处,势如金,以在空气之中生生摩擦出火星的速度,似贯日流星,毫无变化,却以绝对无法闪避的速度直接轰在张代禄的肩膀上。 其实李启瞄准的是头颅。 但张代禄并不是庸手,在最后一刹那歪了一下头,虽然没有避开,但还是让头闪开了,用肩膀承受了这一击。 张代禄硬吃了这一击,他的拳头也到了李启面前。 只是这个时候,张澜已经赶到了。 张澜修行的也是武道,而且是武道八品! 他一只手搭在了张代禄的拳头上,然后,猛的一掀。 张代禄直接飞了出去,身姿划开云层!挟带破山之威,把天上一蓬云都给撞散了,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张澜也不多说话,一个立定跳远,身躯腾空而起,直直的追了上去。 但那一拳,虽然拳头没接触到,但拳风已经刮到了李启,直接砸在他脸上,砸的李启眼冒金星,头晕目眩,鼻血飞溅,鼻梁骨都给干断了,人也往外直接飞出了帐篷,划了几米远。 没办法,巫觋近距离面对一位武者,那结果大概率是如此。 不管是任何道途,只要被同品级的武者近了身,那结果就完全可以预料了。 外边的沈水碧似乎反应了过来,她原本耷拉着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接着好奇的看向了摔在地上李启。 不过,李启立马捂住鼻血,摆了摆手:“别出声,别出来,我能解决。”
于是兔子又趴了下去。 她完全一点都担心的模样都没有,好像李启死在这儿都没关系一样。 但李启并不管这些,他站了起来,看向满脸纠结的白犀军副将。 “将军不用为难,此战不需要你出手,但我以性命担保,我之所言绝无虚假,怎么做就看将军自己了,白犀军主将的安危,恐怕也系于你手了。”
李启说完,不等副将做出反应,自己吹了声口哨,见老马赶来,翻身上马,朝着战场赶去。 此时此刻,外边儿的军民才发现情况。 刚刚那冲天而起的人影吸引了很多主意。 副将心中也做出了决断,他立马拿起军中虎符,激活了其中的术法。 虎符一动,一尊白色虚影构成的大鼓顿时现出,鼓面上描绘着一头白犀,气质柔和,却强壮勇猛。 副将抓起鼓槌,猛的砸下。 咚!咚!咚!咚! 军鼓敲响,全军都感应到了召唤。 白犀军几乎所有军士,不管是在做什么的,吃饭的,聊天的,休息的,甚至是在如厕的,都迅速结束了手里的事情,朝着这边汇聚而来。 鸣鼓集军,召而必至! 那些百姓们还在疑惑,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少人都凑过来看热闹。 但白犀军却顾不得这么多了,那副将只待人齐,立刻高声对着四周的军官说道:“分作十队!将百姓聚拢,不许他们乱走!然后聚齐弟兄,去问问上使,咱们将主的下落!”
“得令!”
军官们大声合应,然后迅速拆作十队,各自去行使各自的使命去了。 而在另外一边,张澜和使者战场所在之处,现在已经满目疮痍。 武者之间的战斗,没有巫觋之间种种奇妙的术法。 有的只是拳拳到肉的对轰与恐怖的正面肉搏。 双方都拿出了自己的法宝。 武者也可以使用法宝,但都没有什么神妙奇异能力。 一般来说,武者的法宝只有两个特性。 一个是够硬,另一个是杀力够高。 其他花里胡哨的功能,给他们也用不了。 张澜的周天剑虽然只是三百六十分之一,但就算这三百六十分之一也已经是八品法宝了,此刻他已经拔剑,长剑出鞘,剑吟长啸,万千剑气化虹,沛然从天而降,霎时间大地崩裂!万物尽摧! 周天剑就是这种法宝的代表之作,除了持有者死后会自动归位外,其他的所有性能都强化在了这方面。 够硬,硬到能够承受高强度的战斗。 够锋锐,锋锐到能破开大部分八品的防御。 如此,足够了! 张代禄则激发了那块金牌。 金牌之上涌出了一股玄妙的气,这股气附着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好像是一个金人,坚硬无比,行走之时叮当作响,甚至肉身抗剑的时候,发出来的不是闷响,而是清脆的金铁交鸣之音。 就好像是金刚之躯一样。 两个武者你来我往,张澜是剑客,实际上走的是技巧与锋锐的路线,然而不知道为何,他的剑锋居然破不开金刚之躯! 那金刚之躯仿佛是被某种强者加持了,就算是张澜手持利刃,加上八品内气,依然如同乌龟壳一样,完全无伤。 战场上不断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像是在敲钟一样。 只是,张代禄也拿张澜没有办法。 张澜行剑轻灵,无迹缥缈,无可捉摸,他无论是拳头,还是腿脚,都碰不到对方分毫,有时候就算攻击齐上,但是对方也会以肉眼都难以看见的诡异灵巧的身法躲过去……就像是会瞬移一般。 给人的感觉,就是他在打空气。 没错,就像是打空气,碰都碰不到。 张澜完完全全的压制了张代禄,张代禄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仗着金刚之躯,像个铁乌龟一样在原地被人暴打。 但偏偏他的龟壳又硬的出奇,除了周遭的环境被毁坏的一塌糊涂之外,他的身躯根本就没有半点损伤。 等到李启赶到的时候,他也没想到,张代禄竟然能与张澜暂时势均力敌。 张代禄可是只有九品啊! 凭什么能和张澜势均力敌的? 只是这时候,张代禄却突然说话了:“正剑宫的掌剑师?你正剑宫功法虽然迅猛,但不擅长对付我这套,还是停手吧,哪怕你是八品,也拿我没办法。”
闻言,张澜也停了下来,可以看见,他的剑锋在不断颤抖,持剑的手被反震之力震的都有些青紫了。 张澜盯着对方:“你身上,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你已经到了九品极限,距离八品只有半步,但你没有武道神意,与我便是天壤之别,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挡得住我的。”
这件事,超出了张澜的认知。 张澜从来没想过,九品的人也能正面硬生生抗下他的猛攻的。 先前那八品巨猿,都被他一剑砍的站不起来,而且那时候他还没全力出击。 可现在,他分明已经全力出手,但却突破不了那金刚之躯。 真是见鬼了。 但这个时候,李启终于赶到。 张澜见状,掷出长剑。 飞出的长剑,直接把张代禄给打飞了出去,深深的砸在了远处的山中,剑弹了回来,又被他接住。 然后,他扭头看向李启:“李兄,别上去,此人实力不怎么样,但硬的和乌龟一样,我将其困在这里,你带着白犀军离开,有我在,他离不开半步。”
不过,李启却回答道:“张兄,你带我近前去看。”
“嗯?”
张澜愕然。 “我看看他那层乌龟壳是什么,说不定就有破解的方法。”
李启说道。 “也好,那你跟我来,我再揍他一顿!”
张澜答道。 然后,这位剑客再度扑出! 张代禄刚刚从地里爬出来,就被一剑砸在头上。 气劲袭卷云波涌动,攻势所到摧山裂海!无可阻挡的力量轰然爆发,明明用的是剑,但在张澜手里,却像是拿的狼牙棒一样,一棒子敲在张代禄的头上,像是砸地桩似的,又把此人砸进地里,四周地面颤动,形成了一个陨石坑一样的地形。 李启看的眼角抽了抽。 这就是八品武者? 换做自己是那根地桩,这一下就得被打成肉碎,和弄点洋葱胡椒进去就能烙肉饼了。 但,张代禄依然毫发无损。 只是又被插了进去,暂时被困住了。 “张兄!轻点,你这动静太大了,我看不清细节!”
李启在外边吼道。 “麻烦……”张澜咕哝了一句,然后又把张代禄从地里提了起来。 张代禄又被拔萝卜拔了起来,挥舞一拳想要反击,但张澜直接接住,按住头,砸在了地上。 连砸了好几次。 张澜一边砸,一边问:“你这废物,仗着这铁乌龟不怕打,但你难道以为真的是我的对手?我是伤不了你,但有我在,你半步也去不得其他地方!拿你没办法?这算不算办法?”
这边武者互动且不说,李启正在远处观察。 那金身,瑞彩罩金肤,红云笼顶上,涌起七尺圆光,虽然被打的灰头土脸,但依然稳如泰山,丝毫不破。 李启总感觉在哪儿见过,他努力回忆起来,同时开始翻书。 在另一边,张代禄却哈哈大笑:“你堂堂八品,拿我却一点办法没有,丢人!”
张澜暴怒,抓住金身的手,在地上像抡大米一样摔打,一边摔一边问:“你被我摁在地上擦地,却说我丢脸?!”
张代禄却说道:“你累的气喘吁吁,我却毫发无损,甚至连痛都不会痛,你说谁比较丢脸,再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丝毫不慌?我在等你死,你在等什么?”
张澜怒极反笑,抓着对方的头发,把他提了起来:“等我死?就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