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容仪坐在床榻边发呆,姜舜骁走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未语,先蹲下了身将她泡在盆里的脚拿了出来,擦干以后说:“水都快凉了,在想什么?”
容仪缩回了脚,看着他黑黝黝的双眸,堂堂宁威大将军,安宁王府世子爷,蹲在她面前,端起了她的洗脚盆。
她忙说:“叫下人进来就好了,你端出去怕是要叫人笑话。”
那人头也没回,哼了一声,说道:“我给自己媳妇儿倒洗脚水,谁能笑话我?”
容仪顿了一下,微微一笑,等他回来后,便拉着他一起躺下,而后才说:“今天白天,在长公主那里坐了许久,听她讲起了很多往事。”
姜舜骁并不讶异,他说:“料想长公主这段日子会给你们交代一些事情,是说老家的人和事吧?”
容仪抿了抿唇,点点头。
“是不是听长公主说了以后才发觉,老家的人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容仪说:“我以前总听你说,祖父是个十分严厉的人,听长公主说那些事情我才发现,他不仅严厉,还有远见,只可惜……”
有些话不太好说出口,姜舜骁却接了出来。
“只可惜,我们的叔叔伯伯并没有祖父想的那么远,不过,人大多是如此,有利益可追逐的情况下,谁又甘心眼睁睁的看着它流失呢。”
容仪心头一紧,又听他说:“我那几个伯伯叔叔,还有几房远亲,据我所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姜家也唯有我们,我爹看得清形势,胆子也大,时势造英雄,我爹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他流血拼命换来的,我们这一脉风光以后,不知遭了多少红眼,那个时候,想到我家认亲戚的人多,想利用我家成事的人更不在少数,我爹才刚坐上王爷的位置,自己都还没料理清楚,就要开始替家里的那些人处理事情,那些人才不会管你为不为难,觉得我爹封了异姓王,是天大的荣耀,便可以帮家里人排除万难,他们想做的都不在话下,眼里哪有什么君臣之分,又哪里懂得要避嫌的道理。”八壹中文網
“说句不当说的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以为我爹坐上了这个位子,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起初在老家,用我爹名头得了庇护,有些人闹了些事,当时情况特殊,谁又愿意为难大功臣的家人呢?有意无意间也包庇了不少事下来,直到后来,我爹亲自审理了一件事,丝毫不顾忌家族情分,狠狠发落了一通,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才让那些人看明白,早已是今非昔比了。”
容仪微微蹙眉:“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呢。都是亲戚,帮与不帮,在别人看来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爹这样做,只会让别人恨他。”
姜舜骁叹了口气:“是啊,有些事情不帮就成了得罪,就成了见死不救,我爹那时候被说成忘恩负义,就连祖父对我爹都多怨言,那时我年幼,只依稀记得祖父和我爹在书房里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有三年的时间,他们父子二人未再见面。”
听到这话,容仪“咦”了一声,这怎么和长公主说的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