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头方才的反应也不尽然全是演的。
那个时候,他还在挣扎自己的日子,又哪里顾得上别人的风流往事。
但他只有这么说,阿木莎才会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可以推心置腹,只要自己当个傻子,让别人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一个傻子,又有谁会去提防?
蒜头尴尬一笑,低下头去。
阿木莎换了个姿势半躺着,叹了口气,说:“他现在的妻子,是他原配的陪嫁丫鬟,啧啧,姑爷和陪嫁丫鬟……这样的故事,话本子里倒是常见。”
蒜头故作讶异:“这…这岂不是打秦家人的脸吗?公主方才说他现在的妻子?难不成他还会为了一个陪嫁丫鬟休妻不成?”
阿木莎摇了摇扇子,说:“倒不是休妻,据说在皇家狩猎的时候,有人叛乱,还放火烧山,据说,当时的秦家姑娘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被烧的面目全非,这位宁威将军就成了鳏夫,没过多久就与原配带来的陪嫁丫鬟光明正大的走在了一起,在他原配尸骨未寒的时候,这个陪嫁丫鬟就已经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了。”
蒜头吃惊不小,呆滞的看着她。
阿木莎目光微沉,眼里满是不屑:“你说这样的女人能是什么好女人?背着自己的主子勾搭姑爷,就这么怀了身孕,从一个陪嫁丫鬟当时登了天,做了主子,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啊。”
蒜头配合的点点头,亦一副瞧不起她的模样。
阿木莎又说:“也不是这中间有没有其他事,不过多日,这个陪嫁丫鬟便一步登天,麻雀变凤凰,据说她身份存疑,从一个小小的丫鬟,一跃成了长家的女儿。”
蒜头又一脸呆滞:“长家?可是那个长家?”
阿木莎神色不太好看,只“嗯”了一声。
“你说这个女人是走了什么运呢?陪嫁陪了个好夫君,又从一个小小的国公家的婢女,成了百年望族家的名门贵女……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看的出来她对当今的世子妃非常不满,蒜头便说:“这谁能知道呢?总归是个不简单的人,竟能不声不响的做到这一步,可见她心思有多深沉了。”
阿木莎认同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她定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所以,我派了身边的人去了一趟京城,估摸着她如今也在来这儿的路上了。”
蒜头满脸迷茫,阿木莎笑了笑,没有解释。
“您让她来,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吗?”
阿木莎轻笑道:“她若敢来,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将军心里有她,只要她不存在于这世间,将军的心空了,再进去其他人也就方便了。”
说话声,语气森森,她虽微微笑着,却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想到她那些磋磨人的手段,尤其是对于女子,她会使用的龌龊的手段,蒜头就不由得为她担心,一旦她落入了这个女人手中,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简直难以想象。
也是在此刻,蒜头彻底明白了,阿木莎对将军的执念有多深。
在她眼里,人都算不上人,除了她的父亲和母亲以外,其他的人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可如今她说话,做事,尤其是对将军格外不同。
她说将军的时候,眼里闪着光芒,满嘴的崇拜和敬畏,像她这样的女人,从来不缺玩物,可这一次,她好像没有把将军当做猎物,她是真的上心了……
……
容仪在后厨跟着老妇做面汤,到这个地方久了,没有能休闲娱乐的地方,偶然喝过一次老妇做的面汤,味道十分的好,便想跟着学做。
“我家中有三个孩子,虽然都大了,但还是有些馋嘴,您做的面汤,和我们那边味道不一样,我学会了以后,回去做给孩子们吃。”
老妇仔细的看了她一眼,叹道:“你若不说,我当真想不到你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你看着这般年轻,成婚很早?”
容仪笑笑,满眼温柔,说:“成婚的时候不算早,第一胎怀了两个,一儿一女。”
老妇惊讶了一下,看着她眼里盛满了笑,说:“可真是好福气呀,花开并蒂,你一举得俩,乖乖,可真是少受回罪。”
是啊,一儿一女刚刚好,可惜,有人不满足,还想让她继续生。
看她撇嘴,老妇同为女人,心中也明了。
“我也看的出来,你们不是寻常人家,是富贵人家来的,怕是有不少家业要继承,那在你身上的担子就更重了,寻常人一两个男娃都是寻常,你们若是家大业大,免不了要你多生几个,继承家业。”
容仪轻笑了一声,说:“也不算……也算吧,我现在也还算年轻,只要身子吃的消,能生就生,他对我倒也没什么要求,头一回生产受了些罪,身子没养好,急匆匆的第二胎又怀上了,当时一直进补着,可生小女儿到底是伤了身子,大夫让我好好休养,这些年就歇了心思,如今时局纷乱,事情杂多,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老妇看着她,忍不住夸了句说:“你长得这样美,你生的孩子定然个个都英俊漂亮。妇人进补的方子我这倒是有几个,是我们这些人用的偏方,效果还不错,我给你找来,带回去让你们那边的大夫看看。”
老妇的热情让容仪心里感动,她点点头,应下了。
“虽说我不是大夫,但我看你气色,还有平日里,都觉得你的身子不算十分康健,你还这样年轻,可千万别把自己的身子给拖住了,女人身上一旦害了病,当下或许看不出来,一旦老了,上了年纪,那些疼痛通通都会找上门来。”
容仪深有体会,她说:“我知道,生完孩子以后,我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没有过去那么好了,可每次看着孩子们围着我打转,叫我娘亲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的高兴。”
这话说的老妇叹息了一声,想到了自己的女儿,看着锅里的面汤,说:“不管怀着她受了多少罪,生她的时候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在孩子呱呱落地的那一刻,一切都值了,将她养大,看她牙牙学语,能跑会跳,知道爱美丑,慢慢的长成一个大姑娘……这心里比抹了蜜还甜。”
可惜啊……她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她的女儿不会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