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自责将白茶淹没。
她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陌黎,又看了一眼正在帮忙收拾尸体的秦野和徐知章。
怀里的陌黎因为哭泣不断颤抖。
而她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无论是这身体拥有的丧尸异能,还是她本身的能力,她都没能力将一个已死之人拉回来。
执掌命运的只有天道。
天道想让谁活,谁就可以活,天道想让谁死,谁就必须得死。
就算是自己,都不能例外……
这个认知让白茶感觉自己变得渺小,变得无力。
陡然,白茶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因为在原本那条世界线里,他们都是一群死人。
自己已经死了。
现在是宋烈……
会不会有下一个?
这个想法冲击着白茶。
下一秒,陌黎颤抖的手臂轻轻环住白茶的脊背。
她虽然沉浸在宋烈去世的悲痛中,却依旧能够敏锐地探查到白茶的自责与不安。
她微微挺直身体,将原本抱住自己的白茶反抱在怀里。
哽咽悲痛的嗓音带着安抚:
“小白茶,无需自责。
这不是你的问题。
是江娉婷,真正杀害宋烈的是她!
而她的复活并不是因为你的疏忽。
是老师,是老师复活了她。”
秦野收拾宋烈尸体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看向桌上放着的内线电话,沙哑着嗓子开口:
“你给老师打过电话了?”
江娉婷闷闷应了一声,自顾自地说:
“我向老师讨要那颗能起死回生的药。
我希望他能看在这么多年情谊的份上,他能救救宋烈。
可是他一声不吭。
直到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崩溃大哭,他才告诉我,我晚了一步,药物在昨天晚上已经给另一个人用了。
我当时甚至产生了一种。
老师不想给救宋烈,所以故意编造了那么一个可笑的借口。
那是老师!
我虽然畏惧老师,可老师的为人我是清楚的!
他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药物给普通人用。
可昨天基地内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人死去。
就在我几乎要确定我的想法的时候。
我看到了宋烈。
我看到了他破裂的胸口。
也看到了这个虽然被弄得破烂却没多少打斗痕迹的房间。
他是一个二级异能者,能这样打败他的,只有三级异能者。
基地内,三级异能者,昨天,复活,这几个关键词串联在一起。
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吧。”
说着她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
白茶抬手轻轻帮她擦去泪水,她微微摇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我没事,我就想知道老师现在是什么感觉。
他用神药复活的人。
杀了他的左膀右臂,杀了他的如同孩子一样的学生。”
一边说着,她一边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
痛,太痛了。
痛到她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哪怕换一种真相,她都不会这么痛苦!
白茶心疼地看着陌黎。
陌黎摇摇头:“我没事。
你放心,在给宋烈报仇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垮掉。
我也不会冲动行事。”
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殡仪馆到来的时间还有不足半个小时。
白茶看她要起身,急忙扶着她慢慢站起来,她慢吞吞地走到秦野面前:
“我来吧。”
秦野和徐知章往后退了半步,给陌黎让出位置。
与此同时的傅家。
傅青松自从挂了陌黎的那通电话后整个人就瘫坐在柔软的椅子上。
眼前阵阵发昏,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一样没法站立起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
他亲手复活的人,竟然杀害了他的学生。
这和他害死自己的学生有什么区别?
是他害死了宋烈。
好半天,他摸到了不远处的手杖,有了手杖的支撑,他这才勉强能站稳身体。
迈着沉重的步伐,傅青松走向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江娉婷正一脸愉快地翻看着属于基地的绝密资料。
她翻看着属于宋烈的那份绝密档案。
前面的枯燥的内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直到看到后面的内容。
在“清缴”行动中协助秦野击毙大毒枭贺大富。
捉拿逃亡国外的人贩子头目王远见。
……
剩下的江娉婷还没来得及看,便听到地下室传来脚步声。
她抬起头,同时将手里的资料放下。
随着地下室大门被缓缓打开。
住着手杖的傅青松出现在眼前,他仿佛苍老了许多。
原本漆黑茂密的头发里多了一些白丝。
这是收到他学生死亡的讯息了?
消息还挺灵通嘛,她还以为他至少要傍晚才能收到宋烈死亡的消息呢。
嘴角得意的上扬又缓缓落下,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一脸单纯地看向对方。
傅青松静静看了她几秒。
不得不说,江娉婷的演技真的很拙劣。
拙劣到他可以一眼看穿。
他坐到沙发上,目光注视着江娉婷,双手叠交挡在手掌上,拇指轻轻抚摸着雕着那根朴实无华的红木手杖。
这是他在思考时才会做出的动作。
他在思考,要不要和对方摊牌。
事到如今,他清楚的感知到,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范围。
很明显,对方没有把自己的告诫放在心上。
她甚至懒得忍耐,在复活第二天就出手报复。
这样的情况下他忍不住怀疑,接下来她会对谁出手?
陌黎还是秦野?
大概率是陌黎吧,现在的她还不是秦野的对手。
然而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只想要对方保护自己,不想要对方将自己上残忍的将自己的学生意义斩杀。
看着江娉婷,莫名地,他对自己刚刚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江娉婷也不一定会对秦野和陌黎出手。
或许,她只是在恼怒。
恼怒宋烈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开他的黑历史。
所以才要报复。
他犹豫了一番,这才开口:
“小江,我的学生死了。”
江娉婷故意愣了一下:“您节哀。”
他看着对方:“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江娉婷淡定摇头:“哦,要我去帮您吊唁一下,送束花吗?”
一时间,傅青松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良久他才开口:
“不需要,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然后他又带着极不确定的语气询问:
“小江,你会保护好我的孩子吧?”
“当然,您对我有救命之恩啊。”
江娉婷无比肯定地给出回答。
傅青松点点头,似是自我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