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夏天佑刚喝了一口酒,听到沈夫人如此说,直接就喷了。
沈员外更是直接被呛得咳嗽不已,一直低着头的沈小姐也猛然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谁也没想到这沈夫人竟然是要为自己的侄女做媒,沈员外气得慌,也顾不上什么套路了,直接说道:“你怎么但凡有点好事儿,都先想着你娘家呢,平日里偷偷往娘家送钱,送物,接济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也就算了,怎么只要是便宜都得占吗?”
“怎么了?”沈夫人无所谓的说:“我那侄女正好也到了婚配年龄,与夏大人正好匹配呀。”
哗啦桌椅声响,沈小姐站起身,对夏天佑说:“夏大人,小女子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这是连闺女都看不下去自己亲娘这扶弟魔的行为了,虽说亲情可贵,至亲之间相互帮衬也是应该的,但凡事都要量力而行,都要有个度。
沈员外一语概括扶弟魔的本质:“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把自己当成我沈家人!”
可这一句话反而把沈夫人也激怒了,她拍案而起道:“我没把自己当沈家人?哈哈,姓沈的,这么多年你只是娶回家的小妾就有六房,还养着三房外室,行商走到哪都有女人,你把我当人了吗?”
沈员外一听也不干了,摔了酒杯道:“你要是能生出儿子,我至于找别的女人吗?正好夏大人在这儿,您给评评理,不行就请大人给我们办个和离吧!”
沈小姐已经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夏天佑也尴尬的起身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二人还是妥善处理吧,本官先告辞了!”
夏天佑转身就走,沈员外立刻起身想要挽留,却被疯狂的夫人一把拉住,道:“你还想跟我和离,你个没良心的,我跟了你快三十年了,就换来这么个结局呀,我不活了……”
眼看着两人要厮打起来,夏天佑也加快了脚步,门口所有家仆院工也都跑没影了,看来对这种事儿以及习以为常了。
“沈小姐……”夏天佑追了上去。
沈小姐一脸尴尬的说:“让夏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嘛!”夏天佑无所谓的说。
沈小姐脚步不停,直接走到花园中的凉亭里才郁闷的坐下,看着悠悠碧水,从袖笼之中拿出两只纸折的鱼,不过已经满是褶皱变形了。
但沈小姐还是将它们放入水中,但很快就被浸湿,而不是像上次那样游来游去了。
她神色黯淡的对夏天佑说:“夏大人,可否教我折纸鱼呀。”
“当然可以。”夏天佑说道。
却听沈小姐叹口气道:“我还真是没用啊,连折纸都不会,更不是男儿身,害得父母勃谿相向,也劳烦夏大人费心费力。”
中年轻女外加扶弟魔家庭的原生女儿,确实让人抑郁,夏天佑却无所谓的笑了笑,尽量让气氛变轻松:“这是什么话呀,人间男女如世之阴阳,正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合而万事生,此乃天道。若世间只有男而无女,种族该如何繁衍呢。
更何况沈小姐兰心蕙质,秀外慧中,甚至强过诸多男子。”
“夏大人莫要安慰我了。”沈小姐情绪低落的说,本来开开心心的,尽情的在夏天佑面前展示性格,结果一场矛盾又把她打抑郁了。
夏天佑认真的说:“我这可不是安慰你的虚话,身为县令,你知道我的一项政绩考核,就是本县的人口增长数,这考核可没说只有多生男丁算政绩呀。
另外,就我刚才把铜钱变元宝的把戏,在场的管家,你爹娘,丫鬟仆妇这么多人,看过都只觉得神奇,不可思议,你爹甚至认定了我是太一阁的阁臣,这是神使才有的手段。
只有你认真观察,认真思考,甚至用计拆穿了我的把戏,不已经强过他们所有人了嘛。
再有你说的联合商贾出资搞预售的办法,连我们衙门一干官吏都没想到。”
这有理有据的劝导,结结实实的给沈小姐做了一次心理按摩,她抬头对夏天佑说:“我确实挺厉害的。”
“对呀,就是很厉害!”夏天佑认真的说:“你所欠缺的就是太过顺从,顺从时代风气,顺从规矩教条,顺从父母要求,结果把自己变成了笼中的金丝雀。
你应该打破牢笼,展翅化身凤凰,翱翔于九天之上,多出去走走,多参与一些事情,尽情展示你的才华与能力,用实力证明你自己,即便沈员外没有儿子,家里的女公子仍然能振兴家业,仍然可以光大门楣!”
夏天佑看着这张近在咫尺,近乎完美的脸蛋,不自禁的一串话就说了出来,这是在教导进步青年,毅然的冲破封建时代的束缚,打破封建家庭的桎梏,去追求真理与梦想啊。
其实仔细听,这一番话明显是要忽悠人家大家闺秀私奔啊!
夏天佑还意识到,同样的一番话,只要换几个成语,在百花楼里也能和蓝媚儿说,没准能白嫖!
沈小姐自然不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样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却在她心里掀起了万丈波涛,她虽然年纪不大,却已读书万卷,虽然困在秀楼之中,对家里的情况却了若指掌,经常观察家里的奴仆和商号的伙计,让他对人心人性也有足够的了解。
关键是夏天佑一个词用的非常好,那就是‘女公子’!
谁说女子不能执掌家业啊,那整个大华百姓都仰望的太一阁,不是也有女阁臣,女神使嘛!
既然女子都能当神的使者,为什么不能当个家呢?!
沈小姐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老爹软禁,然后宣布自己当家,抬眼再看夏天佑,更是想起了桌上的那写着她乳名的纸片,想起了这一切都是缘分使然。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啊,眼前这位年轻的正印官,简直就是自己的知心人啊!
夏天佑也在看着她闪动的眼眸,能感受到她内心如火一般燃烧的情绪,这气氛烘得,好像不亲上去,有些对不起气氛了。
沈小姐也察觉到这气氛有些不对劲了,两朵红云悄然的爬上了脸颊,微微的低下头,移开了目光。
“沈小姐,在下对小姐还有个不情之请。”夏天佑忽然说道。
沈小姐心中一动,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夏天佑道:“刚才小姐也听到了,在下从京城来本县赴任,身边只有一个年幼的小仆,事务繁杂,日子恓惶,而沈小姐你锦心绣肠,冰雪聪明,不知可否……”
沈小姐娇躯微颤,这是把刚才饭桌上被扶弟魔岔开的话题掰回来了吗?那自己该不该答应呢?不能答应,这事儿是要父母做主的!可是,刚刚不是打定主意要挣脱束缚,证明自己,如凤舞九天嘛!
一时间沈小姐纠结万分,弱弱的问:“大人想要小女子怎样?”
只听夏天佑深吸一口气,道:“不知小姐可否愿意去衙门做我的师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