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宛如天边的闷雷滚滚而来,让人的心都要随之跳出来了。
何禹浩在鼓声中猛然惊醒,眼前是一片古色古香的陈列,正诧异间,一个人影快步走了过来,那是一个身着青色短褂,扎着发髻的十五六岁少年,看着他小心谨慎的说:“太爷,外面有人击鼓。”
太爷?这辈儿太大了吧?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猛然起身,结果脚踢到了床沿上,疼得他倒吸冷气,同时也证明这并不是梦!
他立刻问出经典三问:“我是谁?我在哪?我能吃点东西吗?”
人要务实,在未知的环境和状态下,首先要确保能生存然后再矫情。
那少年一愣之后,立刻应是,立刻飞跑出去。
与此同时,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自己是个魔术师,在一次表演中发生了意外,然后就是眼前一黑,就成了现在这大华国榆平县的县令,名为夏天佑。
此时外面的鼓声已经停止了,那少年是他的贴身小仆从夏文,此时捧着一盘馒头跑进来,恭敬的递到身前,道:“太爷,您已经两天没吃了,可算有胃口了。”
夏天佑确实是饿了,当即抓起馒头咬一口,顿时一切都变得真实起来了。
他这边吃着,小仆夏文就要给他更衣了,夏天佑立刻非典型三问:“没有夫人吗?没有小妾吗?没有丫鬟吗?”
“这后宅只有太爷和小人。”夏文一边说着,一边将官服往他身上套,那是一件翠绿翠绿的长袍,上面还绣着古怪的花纹,万幸没有同款帽子。
穿戴好之后,小仆说道:“太爷,门外击鼓之人已经在大堂候着了,我去通知他们升堂?”
“嗯。”夏天佑简单的哼了一声,现在他还处在懵逼状态,所以要极力避免多说多错。
小仆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他也好趁着功夫消化一下脑中的信息。
夏天佑今年二十四岁,是大华历史以来最年轻的县令了,但他并不是什么天才神童,也不是科举出身,相反,他是不折不扣的超级败家子,是秦楼楚馆中的vip,赌坊宝局中的急先锋。
家里世代为官,正经的官宦子弟,只不过到了爷爷这因事被黜,父亲只能守着祖产过日子,但一年前,父母亲相继病故,就只剩下败家子一个人了,彻底落败已经指日可待了。
可偏偏二十几年没做过一件人事儿的夏天佑,在面对人生岔路口的时候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儿,那就是变卖所有家产,捐了个官。
原本这种纳资求官的,朝廷通常会给安排个闲职,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当上了七品正印官,尽管是边陲小城,却仍然是全县十一万八千九百二十二人的老父母,主管全县诉讼审办、田赋税务、缉盗除奸、文教农桑诸政的亲民官!
想到这儿,夏天佑莫名的还有点飘,正所谓,有人出生在罗马,有人天生是牛马,有人当牛做马转生到罗马。
这一不小心还走上仕途了,跟谁说理去。
可再搜索一下记忆,他立刻就抑郁了,这大华帝国竟然有一群能够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异人团队,为首的是当朝国师。
而在大山的北面有一个横跨草原戈壁的帝国,名为北宁,那里除了有彪悍的游牧民族之外,还有可怕的妖兽,同样有振山振山撼地、翻江搅海的能力。
而在南边还有一个南川国,依海而居,有神秘的海妖镇国,没有人知道海妖到底有多妖,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尼玛!”夏天佑大骂一声,老子这是来送人头的吗?
胡思乱想的功夫已经出了门,走入大堂,小仆已经和两个中年人在等候了,其中一个身形消瘦,白面长须,神情严肃,另一个身材略矮,体型微胖,圆脸上有一双笑眯眯的笑眼睛,看起来很容易亲近。
夏天佑立刻对二人进行‘人脸识别’,这两位是自己的佐贰官,高个的是县丞名为杨钦,胖子是主簿名为彭立,职权等同于常务副职。
虽然两人年纪都在五旬左右,但官场尊卑有别,两人见了夏天佑规矩的要抱拳行礼,口中大人。
夏天佑知道,平时县里的大小事务都是这二位在处理,他这个主官其实只是个吉祥物,但最近发生了一起无比棘手的事件,二人同时撒手不管,准备让他背大锅,所以才会急的几天不吃不喝,他多半是愁死了,所以才让自己来顶替的。
“门外何人击鼓?”夏天佑端起架子问道。
不过换来的却是二人的沉默摇头,也不知道这反应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却不想管。
反正多说无益,直接列队升堂,大堂之上衙役早已分列两旁,这是三班衙役中专门负责站班的皂隶,一身黑衣充满了执法者的威严,比太爷这是草绿官服帅多了。
夏天佑坐在中堂之上,众人齐齐见礼,堂下跪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身着绫罗绸缎,但却披头散发,像是哪家的少夫人路遇贼人,拼死才逃出来报官的。
夏天佑暂时没搭理她,而是先熟悉环境,眼前的桌案上,没有包青天的东西多,令箭都没有,只有一块惊堂木,和一个红绸布包,那应该是放置官印的。
他好奇的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是一枚红铜方印,伸手刚一碰触,那铜印竟然‘化了’!
夏天佑眼睁睁看着铜印中冲出三道暗红色的光,分别没入到了他的眉心,心口,以及小腹之中。
他顿时全身一颤,感觉怪怪的,像是有一滴汗珠从额头流下,内里又像是一口烈酒沿着喉咙流入腹中。
与此同时,脑中出现了很多画面,有各种各样的手势,有古怪的图画,最后幻化成七方大印,上面分别写着:“治愈、辟邪、解厄、降魔、通神、达灵、混元。”
夏天佑正在发蒙,就听身边县丞轻咳一声,他立刻清醒过来,看看手中的官印,完好无损,但刚才的变化却如此逼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不过他没空多想,旁边的主簿已经开始询问妇人姓甚名谁,何许人也之后。
女人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神情尴尬,面色带着屈辱,咬咬牙才道:“回禀大人,民女夫家姓崔,娘家姓吴,如今在……在百花楼活命!”
短短的一句话充满了悖论啊。自称民女,有夫家,却在百花楼活命,那百花楼乃是本县最大的青楼!
两边的两位常务副不再说话了,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夏天佑也乐于自己来:“崔吴氏,你击鼓所为何事?”
妇人流着泪说:“回禀大人,民女本是京城人士,与丈夫一起四处行商,途经临平县落鸦岭的时候,被强盗所劫,歹人杀害了我的丈夫,又将我拐入百花楼中,当时民女已经怀有两个身孕,为保护夫家香火,忍辱偷生,终于两个月前产子,可在一个月前,孩子满月时突感风寒之症,鸨母便带着孩子外出求医,三天后回归竟告知我孩子已然夭折……”
夏天佑听得眉头深锁,这他娘的就是人间惨剧啊,可那妇人却说:“丧夫丧子让民妇伤心欲绝,本不想苟活于世,今日趁人不备逃了出来就是想一死了之,却不成想竟然在街上看到一妇人,怀抱着孩子,而那正是我的孩子呀,他的左眉梢有一块红色胎记,我绝不会认错的,可刚上前相认,就遭到对方殴打,请大人为民女做主,保住唯一的血脉呀!”
说完,妇人磕头如捣蒜,瞬间便已头破血流。
夏天佑更是拍案而起,怒道:“这他妈万恶的旧社会!”
众人被吓了一跳,齐齐的看着他,胖主播脸色怪异,瘦县丞则露出阴阴笑,似乎都在笑他只听一面之词就如此冲动。
夏天佑双手锤在书案上,怒道:“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却前有歹人谋财害命,后有恶徒买卖人口,天理国法何在,人性道义何存……崔吴氏,你可知抱着孩子的女人是哪家的?”
妇人猛地抬起头,已是血流满面,愤怒的指责道:“民妇悄悄跟着那女人,亲眼见到她进了沈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