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什么人,要你多管闲事。”
那三人中一个大汉凶神恶煞的怒喝,似乎这样就能将这个长得好看的人赶走。牙郎吴老六在边上悄悄的后退了几步,距离靠近自家大门的地方才停下。 这群人找死怎么也别拖上他不是。 王玄之半点不废话,将腰间的令牌取下,“大理寺卿王玄之,现在能回答本官的问题了吗?”
那三个汉子哪里见过这阵仗,方才不过时依仗人多,见到官府中人那气一下子就泄了。 半晌,一个看起来十分懦弱的男子从他们身后走出来,若非他说话,还真看不出来是一伙的,他忐忑的说道,“寺卿误会了,这是我家娘子,脑子犯了疾,经常会跑出来。 寺卿如若不信大可一问,吴牙郎也是瞧见过几回的。”
吴老六半只脚都快溜进家门,暗骂一声晦气,先是官府人上门,再是麻烦上身。 转过身来,吴老六笑呵呵的说道:“回寺卿的话,他说得是真的。”
心里却是把这几个人骂了个半死,都闹多少次了,也不知道把人看紧点儿,之前还吓跑了他一个客人,今日还敢让他出言作证,在大理寺卿面前露了个坏脸,等回头要他们好看,哼! 为了从这事中将自己摘个干净,吴老六接着说道:“不过他们为何追赶这位大娘,我倒是不清楚其中缘由,只是每回都听这大娘嘴里喊着什么,‘我的儿’‘快回阿娘身边’之类的。”
汉子得了证人,刚放松的脸蓦地一僵,随即干巴巴的解释,“我家小儿早些年因病去了,娘子因此患了疯病,一直觉得孩儿就在身边,让寺卿还有诸位见笑了。”
“事关人命,怎可用见笑来形容,”王玄之脸上不见半分笑意,“走罢,本官要去你们那走上一遭,”又问道:“诸位可有愿意替本官跑一趟的,去通知不良帅。 对了你们家在何处?”
那些个汉子还是不想开口,似乎不愿意有人去一般,还是那个妇人的丈夫开口,“回寺卿的话,我们是长安县附近的蓝田———宁民县玉山村。”
蓝田县是在大周武德三年改的地名,建朝之初为白鹿县,这是诸多政事里其中的一项,此事由礼部牵的头,将前朝的东西顺着圣人的意都改了一遭又一遭。 由于失踪案悬而未决,他翻查过目前能看到的所有新旧朝的资料,企图从中寻到有用的信息。 宁民县原来叫蓝田县,有意思的是,此县乃是秦朝旧县,《竹书纪年》有载“梁惠王命太子为蓝田君。其山出美玉。”
《周礼》又载“玉之美者球,其次蓝。”
《秦记》也说“盖以县出美玉,故曰蓝田。”
后周文帝二年,置玉山、白鹿,以三县置蓝田郡。武帝建德二年,省郡,废玉山、白鹿入蓝田,以棣京兆,逢县西古十里故县徙峣柳城。 去年颁布的更改檄文,距离长安不远,传送的也比较及时,可看他们的样子,好似还未曾适应新的县名,王玄之记下这件事,打算去了宁民县再说。 “可是新上任的不良帅陈夷之?”
雪月却是眼前一亮,“阿树你去帮寺卿走这一遭。”
阿树应声拨腿便跑了,待其他人反应过来只得懊悔,这替大理寺卿办事,怎么就让人抢了先呢。又暗想不愧是小春香出来的,这一手观色的功夫,他们不及也。 道一与王玄之对视一眼,他们觉得这个雪月很奇怪,好似对他们三人都特别的感兴趣,不过眼下还有这位妇人的事要查,也只能先压心底。 懦弱的男子望了两人一眼,在看到对方面无表情的扶着他的娘子,也不敢上去去要人,只能和三个汉子一道前头带路,道一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妇人,在斜阳下深深浅浅的向前行。 好多想跟去瞧热闹的,一看这天色便也作罢了。最后跟着一行人身后的,就只有始终和他们保持不远不近距离,又特别热心帮忙的雪月及她的一个随侍阿喜。 宁民县东西八十里,南北一百里地。四乡管四里。玉山村,在县东一十里,管严朱里。 四人及妇人皆出自宁民县玉山村,随着时间的推移,夕阳早已回了家,这也促使着行人快快归家,临近玉山村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在四人强烈拒绝之下,还有噬梦虫的无力抗拒,道一特别‘心疼’的拿出了小青虫照明,这条路几人早已经走了许多回,今夜却是格外的可怖,一点莹光在林子里忽上忽下。 雪月走在他们的后头,眼睛都瞧直了,顿时有些嫌弃妆奁里那一颗眼眶大小的珠子,那东西也就是拿来发个光,夜里地上掉个银锭子找起来都费事。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是否还有,要是有这么一颗,她就能给客人们表演,更多新鲜稀奇的玩意儿,想着想着脸色就有些不好,遂又收起心思,跟着前方的一行人。 随侍小姑娘阿喜扶着她,走在这黑魆魆的林子里有些瑟瑟发抖。雪娘子没必要如此拼,真的,看寺卿和那小郎君也不像去小春香的人。 道一两扶着的妇人,自从被她救下之后不发一言,始终低垂着头,她要身上穿戴整齐,寻常人谁瞧了不说好一个温婉的大家闺秀。 “寺卿!”
道一小声喊道。 王玄之会意,轻拍了那妇人的手,瞧了一眼前头感觉此时有些鬼鬼祟祟四人,宽慰道,“大娘你且安心,此行我们是来帮助你的,待会儿你可放心将事实告诉我们。”
“嗯!”
妇人微可不闻的一声,道一却听到了,她双眼亮得吓人,妇人的声音很奇怪,并不像外表所表现的那样,好像很年轻似的。 后面的雪月瞧着前面靠得很近的三颗头,连忙追上了上去,山间路难行,尤其是夜里,早知道,算了,她还是要来看一眼的。 跌跌撞撞的一行人,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儿微弱的火光,远看似在一处,近看又变得十分的稀疏。 他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