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林霖忙着复习,而林潇也是。
只是林溪的忙是近乎自虐一样,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二点,逼迫着自己沉浸在书本中。
但实际上,脑海里只有翻来覆去的那一句话。
我说,你是不是太久没人操,随便找个人就睡了?
林霖以为自己的梦魇在离开家,在脱离林潇后就会消失。
却没想到等待他的不过是新的梦魇,比之前更望不到头的深渊。
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林霖长呼了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好受些。
但发现那只是徒劳,撕裂一样的痛苦包裹着他,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把书本合上,林溪收拾了自己座位上的东西。
这时候临近期末,很多人选择在寝室复习,还有的早早去了图书馆占位置。
林霖选了间空旷的教室,本来是想复习最后一科的,但是半天只看了半页书。
效率还没有他在宿舍的十分之一。
到了冬天,北京的天气就变得很恶劣,推开门就是裹着沙子的大风,刮在脸上,像是要揭去一层皮一样。
“林霖!”
跑过来的是在电视台的学姐,和他不同系,但作为在电视台的前辈,对林霖很关照。
“怎么了?”
北京的风沙天不是开玩笑的,林霖又推开了图书馆的门,表示他们进里面谈话。
学姐有点着急,刚进门就开口了,“有人往电视台寄了一张碟片,今天正好我值班,我就以为是之前我们出的新闻样片,我就看了,”
话没说完,但林霖已经觉得不妙了。
“是…关于你的。”
一句话让林霖回到了黑暗的记忆里,是一段无光且刺人心魄的记忆里。
上次和方宇他们吃完饭,林霖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那头声音一出来,他就知道是瑭轩,甚至还能想象他说话时的神情,带着点不屑和挑衅。
“很沉得住气啊,林大少爷。”
“我不认识你,也和你没过节,如果你是想要钱的话,我也没有。”
林霖远没有他说话语气那么沉着,实际上,他心里很害怕,握着电话的手都在抖。
酒吧里的监控只能看到他把自己迷晕带去了一个隐秘的空间,在那个空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只是依稀能够从那之后几天,他身体有异样来判断,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谈钱多俗气。”
“你到底要什么?”
“不要什么,我就是觉得林大少爷这一辈子过得真舒坦,太顺心了,所以给你制造点波澜。”
“你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和方宇是朋友,我已经报警抓你了。”
“是么,好害怕啊。”
愤怒是摧毁理智的绝佳武器,林霖承认自己在那一刻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但是很不好意思,我就是因为你是方宇的朋友,才给你送这份礼物的。”
“你以为诋毁了我,你能从方宇那儿拿到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啊,林大少爷!”
林霖挂了电话,近乎狼狈地喘着气,在和人博弈这一块,他占了下风。
不仅因为他向来不喜欢与人为敌,还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他的把柄被人抓在手上,他连谈判的砝码都没有。
那之后,他托了朋友再去查瑭轩,却什么都查不到,只能够查到他十四岁就签了公司做练习生,后面和公司打了官司,自己出来做独立音乐人。
连他本名叫什么都没查到,又或许是因为林霖的朋友全都是从正当渠道查的,所以只能查到这么多。
关于视频的事情,林霖一直提心吊胆,每一个可能有显示屏的地方,他都不敢去看,害怕看到自己的丑态。
他有想过告诉方宇,可是在没有确切的实际证据时,他不确定方宇是否会选择相信站在他这边。
也从那个饭局之后,方宇就去了国外训练,中间他们有通过几次电话,但林霖都为了避免影响方宇比赛所以只字未提。
有那么一段时间,林霖以为瑭轩可能只是说着玩,并不会真的做什么,他打心底觉得方宇的朋友应该也不是坏人。
但这可笑的想法被粉碎在了学姐告诉他的刹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把瑭轩想得有多简单。
在慌乱和无措中,林霖情绪不稳定了很久,最后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给瑭轩打了电话。
第一通电话没人接,林霖耐心地等了五分钟,又拨打了第二通,在第四声响起之后,“喂?”
“是我,林霖。”
对面好一会儿没声音,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打过去,然后就听到那头低低笑了两声,“怎么了,林大少爷?”
“你要多少钱?”
这是林霖在脑海里盘算了无数次瑭轩做这些的动机,他和瑭轩完全没有任何交集,唯一可能有的就是瑭轩做音乐需要钱,然后从方宇那里知道了他是林家的长子,所以想要勒索他。
“钱?”
对方似乎对林霖提出的提议感到好笑,连说话都带着难以自制的笑声。
“果然是林大少爷啊,什么都能用钱解决,对吧?”
“你要多少?”
“一千万,你给的起么?”
握手机的手在极速用力收紧,骨节更是用力到发白。
林霖知道瑭轩在玩他,这根本就不是他可能拿得出来的数目。
“十万,你把账号给我。”
“十万?”
电话那头传来了哈哈大笑声,还伴杂着各种乐器声,大概是在练习室之类的地方。
“你知道我跑几个音乐节都比你给得多,林大少爷,你当我是谁啊?”
“那你要多少?一千万根本就不可能。”
“不可能?你觉得我要是把你的视频,在各个网站上都放一遍,你们林氏的股票,是跌呢?还是跌呢?”
原来,他果然打的还是钱的主意。
这下,林霖反而没有那么心慌了,只要有目的就肯定能找到解决方案。
“瑭轩,玩弄人,是要有个限度的。”
“你错了,林大少爷,好戏才刚刚开始。”
“嘟嘟嘟…”
望着被挂断的电话,林霖却一点也没有恼火,而是查看了最新的一段录音,点了播放键。
“是我,林霖。”
把录音保存好,发给了林家的律师,顺带把他所遭遇的事情,全都阐述清楚一齐发了过去。
按灭屏幕的时候,林霖觉得胸口似乎有一块大石在慢慢地被撬动着。
冷静是保护自己的最好防护伞,这是林霖在头脑清醒思考过后得出来的结果。
他想,瑭轩大概是猜准了他不敢把这件事情闹大,怕影响到林家的股票。
可惜他只考虑到了警察这一个层面,却没有考虑过林霖骨子里是带着一股坚韧的。
他不喜欢惹麻烦,但并不代表当麻烦惹上他的时候,他会甘愿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