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惴惴不安，好几回夹了菜都掉在了桌上，肖南都转头过来看了几次。
直到又一块排骨在即将降落碗里的时候，擦边掉在了碟子上，肖南实在忍不住了。
把他能夹的菜全都夹进了林霖碗里，“你这手怎么还不利索了。”
“他不吃羊肉。”
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让肖南那筷子定在了半空，然后转个弯进了自己碗里。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羊肉？”
“学校午餐，你每回都挑出来。”
方宇说得平常，可林霖却一下被人击中了内心，竟然不知道连这种小事都有人注意到。
而且学校吃羊肉的次数屈指可数，方宇至少都碰见两回，才能知道。
又想起林潇说的，方宇喜欢自己，林霖一下就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赶紧吃啊，下午场时间马上到了。”
肖南的话暂时转移了林霖的注意力，可脸却像被火烫着了一样烧起来。
“你下午去么？”
因为饭桌上大伙都在聊些有的没的，就连林潇也被旁边的女生抓着聊天，所以房间里的声音很大。
方宇为了让林霖听得清楚些，还特意侧着身子，贴近了林霖的耳朵。
超过了林霖心里的安全距离，立马身子就往后撤开了一些。
“不去了。”
他知道林潇现在在忍着没发作，如果下午不想办法解决的话，很可能明天都下不了床。
“不去了？”
对林霖的话有些意外，方宇连筷子都放下来看着林霖。
“我还特意和陶教练请了假，本来下午要见记者的。”
林霖有些为难，他不太喜欢别人为了他去特意做什么事情。
“你去吧，你不也没怎么参加班里聚会。”
“还不是因为前几次你也没去。”
方宇这话接得很快，就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而且说完后还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林霖。
此时的心就像缀满了石头，沉甸甸的，以前他和方宇根本不熟，方宇说是因为他不去所以也跟着不去，那……
耳朵里传来了阵阵轰鸣声，林霖确实不太清楚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方宇。
“去吧。”
带着点讨好的小心翼翼，方宇的话像一粒石子，一下激起林霖心里的无数涟漪。
“我…”
心里的天平在左□□斜，他知道方宇该拿了奖，肯定有很多的活动，能坐在这里也肯定是挤出了后面的时间。
可是…林霖不安地抬头，看了眼在他对面和女生聊得热火朝天的林潇。
“嗯。”
心里五味杂陈，看着林潇和女孩子聊天时候的神采，眉飞色舞，笑容灿烂。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得到林霖肯定的回答，方宇显然高兴多了，夹起一块糕点就放林霖碟子上。
“我不吃甜的。”
他以前很爱吃甜食，总觉得甜甜的味道，从嘴里能一直流到心里。
可自从甜食被林潇“用”过以后，他只要再吃带甜味的东西，便会一阵反胃。
“这个不甜，你尝一点点。”
拗不过方宇，林霖拿起筷子剥开了一小点，刚放进嘴里就有一股清香绽开来，眼睛跟着一亮。
忍不住再用筷子弄了一小点放进嘴里，尽管还是有些甜味，但还没到林霖不能忍受的范围。
再加上甜味过后是一股清爽的味道，没有糖果的那种甜腻，吃起来倒一点也不腻口。
“没骗你吧。”
方宇得意地挑了眉，像做了好事渴望得到夸奖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
运动员不是不能吃甜食么？
听完林霖的问话，方宇偷偷看了四周，就用手遮着嘴巴，附在林霖耳朵上说道，“我偷吃的。”
“哐！”
“啊！”
不知道什么东西一下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响动，惹得周围女生惊叫一片。
服务员走过来，才发现是林潇的碗筷不知道怎么一下全都摔在了地上。
虽然是很小的事情，可是说话的气氛一被打断就降下来很多。
肖南正好趁这个功夫催着大伙儿赶紧吃，出去先结账了。
旁边一下空出来一个位置，林霖有些不太适应，尤其看到林潇起身走过来。
“回家吧。”
没有主语，没有询问，而是肯定的陈述句，这是林潇很明显的暗示——照着他的意思来。
“我们班下午还有活动，你先回吧。”
方宇抢在林霖前面开了口，这话算是一脚踩在林潇的易爆点，看到林潇额头的青筋都起来了。
“你要去么？”
林潇直接无视了方宇，低头看着林霖，眼里的寒光分毫不减。
陷入两难境地的林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绞起了椅子上的布。
“林潇，你是弟弟吧，只听说过哥哥管弟弟的，哪有弟弟管哥哥管那么多的。”
一根筷子搭在了碗上，方宇挑衅地看向林潇。
而在林潇眼里，林霖的不开口就已经成为了一种默认，默认他已经站在了方宇那边。
“是，我当然管不了哥哥了。”
轻飘飘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让林霖不安地抬起头，可是还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身体便猛地颤抖起来。
但这颤抖只发生在眨眼间，很快林霖就归于平静，只是额头上陡然出现了一粒豆大的汗珠。
“那就哥哥自己决定吧。”
林潇在笑，势在必得的笑，还有一丝不把方宇放在眼里的轻蔑。
“我…”
“车来了啊！赶紧收拾东西！”
就在这个关口，肖南结完账就进来吆喝了。
看到聚在一起的三个人，立马跑过来，“赶紧的啊，林潇你的票我也买了，一块去！”
没给三人考虑的机会，肖南见只有林潇站着，一把拉过林潇就往门口走，快出包厢了，还回过头来叮嘱在位置上没动的两人，“快点儿！”
只有在这时候，林霖才感觉到肖南有多重要，如果不是肖南，估计他今天真的要在方宇面前出洋相了。
上大巴的时候，肖南拉了林潇坐一起，在旁边还给他们留了两个位置。
“两个男的，还磨磨唧唧，就差你们俩了。”
在肖南的吆喝中，林霖心虚地坐了下来，连看林潇的勇气都没有。
而方宇显得很高兴，总是东一茬西一茬地和林霖搭话。
林霖回答得总是很敷衍，有时候目视前方，用余光看林潇。
有时候看窗外的风景，通过窗玻璃上的倒影看林潇。
他原本以为，打破了林潇的计划，会让林潇暴跳如雷，但奇怪的是，林潇现在安静得有些过分。
也正因为这样，林霖如坐针毡，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却觉得好像过了一天。
下车的时候，林霖腿就有些发软，不是因为晕车，而是因为看到来的地方。
藤井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