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
地火之中,申吉看着渐渐有了熔化迹象的凶刀,激动万分。
不过,细细观察了一番后,发现那只是一种外在的表现,实际上神金内里依旧没有液化的迹象。
他并不失望,相反,他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只要下方的温度足够高,凶刀铸形的可能性就会越高。
“噗通!”
他继续下探,身影渐渐消失在熊熊烈焰之中。
“下探太深会很危险的,小心!”
地火上方,空尘忍不住发出提醒,他也曾下去过,深知下面的可怕。
因为地火会灼烧神识,只能肉眼辨别方向,下探太深很容易就会迷失,大林寺一些弟子就是因此而丧命。
可是,申吉此刻怎么可能停下?
熔铸凶刀的希望就在眼前,他绝不可能放弃,他可不想以后拿着一根烧火棍作战。
一百米、两百米……千米!
下方仿佛无底洞一样,难以探查到底,与别处地脉不同,地里并没有岩浆,只有无穷无尽的烈焰,也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奇怪!”
申吉对这些凭空而生的烈焰越发好奇,不过,此刻他没有多少闲心去探究这个问题了。
因为,到达千米深后,这里的温度与坑洞处完全不同,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差距大到没边。
太热了!
哪怕隔着一米厚的罡气罩,他也有种即将熔化的感觉。
在罡气罩的边缘处,正腾腾的往外冒白烟,有一种溃散的迹象。
这个罡气罩,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申吉的海量气血。
据他自己估计,他最多只能在这里撑两个时辰,超时的话很可能会被烧成一团灰烬。
庆幸的是,来到这里后,凶刀的内外真正有了熔化的迹象。
虽然这个过程还是非常缓慢,但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这是一种质变。
当然了,这种变化只局限于凶刀表层,其实质核心依旧没有半点熔化的迹象。
不过,这已经足够,申吉要的也只是改变凶刀的外在形状而已。
“呼!”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他平复下焦躁的心,凝聚精气神,沟通凶刀,引导它改变自身。
凶刀有灵,已经不属于凡器,只要条件足够,它可以在一定程度改变自身的形态,并不需要如凡俗世界锻器那般用锤子敲击,用砂岩磨平。
它可以感受到申吉的心意,并自我变化。
有朝一日,若它的灵性继续成长,还有可能会诞生智慧,拥有人格。
当然了,这只是假设,想要像红孩儿那般肯定不容易,不知需要多少年的积淀才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申吉有意识的引导下,凶刀表面那层“糊糊”再次蠕动起来。
整个过程十分缓慢,肉眼很难观测到,但却是真实在发生。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申吉沉浸在铸器中,忘记了所有。
“他究竟下沉了多少米?喷薄出的热浪实在太惊人了!”
空尘看着洞窟中全力运转的引导法阵,啧啧称奇。
他也曾下去过,借助地火蜕变肉身,不过他最深只下探过五百米,就忍受不了那里的烈焰,急匆匆冲了出来。
又有一个时辰匆匆而逝!
地火之中,申吉体表那层一米厚的罡气罩只剩下三寸了,烈火焚身,将他整个人烤制的一片赤红,看上去就像一块红烧肉。
但他仍在咬牙坚持着,因为凶刀已经成型,进入了最后的打磨阶段,只差磨尖最前端的刀尖,整把刀就算大功告成了。
在这个关头,他不愿放弃,强忍着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灼烧感,誓要将凶刀臻至完美。
“滋滋……”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他体表的罡气罩就像蜡烛一般,越烧越短,从三寸变成了两寸,又从两寸变成了一寸,越来越薄。
“咚!”
他紧咬牙关,压榨身体潜能,他的心脏猛地一颤,又泵出了一股热血,涌向四肢百骸,为即将消失的罡气罩补充鲜血。
“我玩命了,你可得争点气啊!”
他低呼,而后继续将心神投入锻器大业中。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强大信念与意志,凶刀微微颤动,通体流转出暗红色的曦光,竟将八方烈焰齐齐吸纳过来。
“哧啦!”
霎时间,烈火如潮,疯狂涌来,这片火域的温度一下子被拉高。
“我屮艸芔茻……”
申吉猛然惊醒,直接骂娘了,搞什么鬼?
凶刀这是想谋杀主子吗?
第一时间,他给凶刀传递心念,让它别吸了,稳着点。
凶刀有灵,却没有“智”,申吉一下达指令,它立马就停止吸纳火焰。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里的地火一经勾动,就像是闻到腥的鲨鱼一般,疯狂涌来,根本就阻止不了。
这种状况实在太恐怖了,八方烈焰齐聚,化为一股风暴潮,而是申吉则成为了风暴眼,处在最中心位置。
一时间,申吉的脸色彻底僵住了,脑袋一片空白,呆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有鬼!这火绝对有鬼!
早不爆发,晚不爆发,偏偏等我精疲力竭,气血耗尽才爆发,我可去你的吧!”
申吉的肺都快被气炸了,此刻的他气血枯竭,却遭遇此劫,不愤怒是不可能的。
这火实在太奸诈了!
虽说起因是凶刀,但毕竟是自己的刀,不好怪罪,只好将责任归于地火。
他双手攥紧了凶刀,环顾四周,脸色说不出的凝重。
越来越多的烈焰聚合过来,将他包裹,温度越攀越高,他感觉像是置身于火之地狱中一样,体表传出的刺痛不断刺激着他的灵魂。
他想离开,却突然发现上下左右已经辨别不清了,找不到来时的路了。
偏偏他又不能将神识分散开去,查探四周的情况,因为这里的烈焰对除肉身之外的其他物质杀伤力极高。
“难道是空尘要杀我?”
申吉心思百转,脑海中划过无数个念头,不过很快就被他斩断,此刻可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若不能挺过此劫,一切都毫无意义。
“咚!”
他的心脏再次颤动起来,艰难的泵出仅剩下的一股气血。
这一次,他直接放弃维持体表罡气罩的想法,而是将最后的气血灌注入凶刀之中。
与此同时,他断掉一切杂念,将所有心神都融入凶刀之中。
人刀合一!
“滋啦!”
没有了罡气罩的护持,他的体表立时就被点燃,红彤彤的肌肤变成了焦黑色。
若是凑得近些,甚至还能闻到肉香味。
可惜在这地底深处,肯定是没人能体验这醉人的肉味了。
剧烈的疼痛涌入申吉识海,让他心中只剩下最为纯粹的杀意!
“斩!”
他双手一挥,气息与凶刀完全融汇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他就是一把出鞘的刀,天地大势皆被引动。
举手投足,刀势大成,横刀斩地火!
“哧啦”一声响起,虚空颤动。
下一刻,烈焰“风暴潮”静止了,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样。
“咔嚓!咔嚓!”
紧接着,周遭的烈焰如破碎的镜子一般,变得支离破碎,化为真空地带,所有的烈焰都被恐怖的刀气一扫而尽!
在这个的过程中,申吉突然发现,凶刀刀尖处的最后一点残缺也被补全,彻底成型了。
“嗡嗡!”
凶刀颤鸣,传递出一股兴奋与喜悦的情绪。
与此同时,它漾出丝丝缕缕刀气,将申吉包裹起来,要替他挡灾。
“好好好!”
申吉兴奋的大叫,历经诸般劫难,他终于将仙泪血金完全融入凶刀之中。
一路走来,实在曲折,终究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他成功了!
有此刀在手,哪怕遇上红伞女,他也有底气上去干一架。
“嘶!好疼!”
申吉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上的衣服都被烧毁了,只剩下一条用了特殊材质编织而成的裤衩子,不过也差不多快被烧毁了,黑乎乎一片。
衣服毁了也就罢了,再买一套就是了。
但是,这一回,他伤的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表层的皮肤几乎都烧焦了。
要不是他的身体本能的护住脸部和下体,只怕……后果难料。
太可恨了,这火!
他轻轻一动,一些焦黑的血肉立时脱落下来,露出狰狞的血肉,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是?!”
突然,申吉瞳孔猛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脸上渐渐浮现出喜色。
他胸膛处脱落焦黑血肉的伤口竟冒腾起阵阵金芒,定睛一看,原来是他血液在绽光,变成了金血!
之前只是他的骨头染成了金茫,这次则是他的血液变成了金血。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金血中还带着一丝隐晦的黑色,那是煞气在流转。
“咚咚……”
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搏动起来,重新开始造血。
一股新生的力量由心脏而始,逐渐蔓延至全身,他又感受到了蓬勃的气血以及充沛的力量。
“我知道了,这就是空尘所说的‘地火锻身’,我在不知不觉间引动了这股力量!”
申吉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
“差点错怪好人了,真的没想到进入这里面,收获会这么大。
话说回来,这里还真是神奇,竟能承受我人刀合一的搏命一击,也不知这方空间藏着什么隐秘?”
申吉嘀咕了一下,而后从玉珏中取出新衣服穿戴好,转身朝上方飞去。
至于那秘密,他并不想去探索,毕竟这是大林寺的地盘,万一破坏了什么,反而不美。
承人恩惠,还要探查别人的隐秘,这种事,就算他的脸皮再厚,也做不来。
再说了,他是一个有德之人,底线很高的!
不一会儿,他重新回到了洞口,平安归来。
“咦,你怎么了?”
刚出来,申吉就发现空尘脸上抹了一层灰,不少皮肤都被烧焦了,身上的僧袍更是残缺不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哪冒出来的乞丐。
“咳咳!”
空尘开口,嘴角冒出一股黑烟,呛的他剧烈咳嗽。
好一会儿,他才恢复过来,道:“贫僧还想问你发生了什么呢?
刚才地下突然窜出一股炽热至极的烈焰,贫僧一时不察,差点被烤成人肉串。”
“呃!”
闻言,申吉一怔,而后摇头失笑,解释道:“我之前深入地下千米,才寻到可以熔炼这把刀的地方,耗尽了气血,一不小心引动……”
“什么,你深入千米?!”
空尘大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申吉,又绕着他转了几圈,骇然道:
“了不得啊!
天人三重天修为就可以遁入地火之下千米,堪比吾师了,贫僧曾听其讲过年轻时的故事,至今思绪激荡。
可惜我资质有限,远远比不上师父。
没想到你也可以做到,如此年纪,真乃奇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