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先前的喧嚣,此刻的五道县城显得十分寂静。
遍地都是各种破碎的血肉,门扉、墙壁、地面……目之所及,皆为血色宛若人间地狱。
中了诡诅的人也被骨鼎发出的攻击波及,与上次一样,全都爆碎开来。
侥幸存活下来、未中诡诅的人躲在角落里,双目呆滞,瑟瑟发抖,像是失了魂一样。
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申吉心有戚戚。
弱小,就是原罪。
“咔嚓!”
他握紧了拳头,眸中腾起一缕缕怒焰。
快步横穿外城后,他第一时间来到县衙,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各种杂物随意散落在地。
他来到一处小院落,推开先前暂住的房门,里面的摆设还算整齐,只是小洪易已经不在了。
不过,桌上留有一封书信,是王红豆留下的,讲述了前因后果。
“没事就好,跟着他们离开,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看完信,申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忧虑缓和了许多。
他可不想前头失了二猪,后头又没了唯一的徒弟,那可就悲剧了。
“不必急着寻回洪易,先解决县城内的恶诡再说。”
抬头,他看向了内城的西面,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提升了一大截。
自进入内城始,霸下龟送给他的龟甲便一直在闪光,为他指引诡生冥蛭母所在的位置。
只是他之前急于寻找洪易,这才暂时放下。
此刻,心无挂碍,也该为二猪报仇了。
“嘭!嘭!嘭!”
申吉大爆发,浑身上下燃烧着金色罡气,如蛮荒暴龙般撞碎了一座座房屋。
在他的身后,大地像是被巨灵神踩过一般,留下了一个个大坑。
沿途所过,无不可挡。
在县衙的西面,有一座占地上百亩的大宅,里面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风雅不俗,更有各种珍禽异兽,宛若人间仙境。
萧府!
传承数百载,每一代的家主都是人中翘楚,传至萧腾手中,也不算辱没先祖。
此刻,萧府的大门紧闭着,连守门人都没有,属实不合常理。
突然,一道金芒从街道尽头一扫而过,转瞬就来到了门口,直接崩碎了萧府的门户,冲入中庭。
“砰!”
一息后,大门上的牌匾晃荡着坠落,涂抹了金漆的“萧”字断裂成几截,洒落在四周。
府内,一片死寂,萧府内所有人都死了,鲜血染红了地表,一片血腥。
“是你吗?萧凡。”
申吉在一间门扉停闭的大屋前停下了脚步。
身后,狂风倒卷,搅动漫天雪尘,化为一头雪龙咆哮着往前狂飙,冲开了紧闭着的房门。
屋内,一个极为俊俏的年轻男子盘坐在蒲团上,双眸微闭,神色安详。
只是,他的躯体上却染满了血迹,裸露出来的皮肤遍布裂纹,如同一尊将要碎裂的瓷器。
在他的身旁,还放着一个被掏空了脑浆的人头。
“萧腾!”
申吉瞳孔猛缩,没想到堂堂五道县侯竟死的如此凄惨。
“我该叫你诡生冥蛭母,还是萧凡呢?”
申吉迈步,体内气血如江河决堤,随着步伐而奔腾汹涌起来。
空气中,阵阵烧焦味弥漫开来,那是因为他体表那实质般的罡气在燃烧。
“本座更喜欢别人唤我蛭神天君。”
披着萧凡皮的诡生冥蛭母陡然睁开了双眼,盯着渐渐走进的申吉,脸上带着似哭似笑的表情,诡异无比。
“哧啦!”
仅仅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引动了天地之力,震得整间屋子都在剧烈颤抖,仿佛有一尊真仙降世,威压人世间。
“天君?哪个天,天真的天吗?”
申吉脊背一挺,滔天罡气铺天盖地,直接震散了诡生冥蛭母袭来的威压。
“放肆!”
诡生冥蛭母面带厉色,杀意凛然。
只见它抬起残破的手掌,缓慢而沉重的往前一拍。
霎时间,漫天诡气疯狂肆虐开来,房间内的所有的物件都被侵蚀,化为齑粉。
明明只是一只小小的手掌,但是爆发出的力量却可腐蚀万物,端的是可怕无比。
“对我说放肆,你还不配!”
申吉仰天大吼,全身肌肉猛地撑大了一圈,探出真龙爪,迎上了诡手,爆发出无量神威。
煞气冲霄,横扫六合。
诡气汹涌,纵横八荒。
一人一诡的攻击就像是宇宙中两颗高速运动的彗星碰撞在了一起,恐怖无边。
“咚!”
方圆一里地猛的一沉,四周的亭台楼阁瞬间就坍塌了。
狂暴的冲击波卷起大量碎石扩散开去,烟尘遮蔽长空,一片末日景象。
“快逃!”
“走!”
“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
看着内城中心处腾起的风暴,之前侥幸活下来的百姓惊恐无比,纷纷朝城外逃去。
庆幸的是,住在内城的人大都是达官显贵,在得知王红豆等人要走后,绝大数人都跟着撤离了,所以现在内城中的人极少。
“砰!”
一人一诡一触即分。
申吉倒飞而出,在地上犁出一道及腰沟壑,半个身子几乎陷进了地里。
而诡生冥蛭母呢,它也站起了身,神态不复之前那般从容。
“不过如此,难怪要躲在阴暗处耍弄阴谋诡计。”
低头,申吉看向指骨被掰弯的右手,抬头咧嘴一笑。
“咔嚓嚓!”
他一点点将骨头掰正,整个过程却无半分痛苦之色,反而更加亢奋。
老申家的种,见血必狂!
他心中的杀意狂涨,似是挣脱了枷锁的洪荒大凶,要荡平人世间。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何来阴谋诡计之说?那不过是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
本座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子破了我的咒术,但是仅凭你一人就想逆天,还不行!”
诡生冥蛭母张口吐出一座血肉大印,向着申吉镇压而来。
大印上面缭绕着成百上千道符文,密密麻麻,缭绕着至强的法则之力,宛若太古神山般压落,威势无匹。
“摧山!”
申吉的手臂猛地涨大了一圈,猛地挥动拳头,汹涌若波涛的气血激涌而出,刹那将周围的天地染成了血色。
简简单单的一式杀猪拳,此刻却带动了无穷无尽的煞气,横推八方。
血肉大印被逆推而回,当空炸开,随即下起一场血雨。
“有些意思,看来申家的传承没断绝啊。”
诡生冥蛭母顶着萧凡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庞,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极为嘶哑森寒,让人不寒而栗。
“没关系,今日就该绝了。”紧接着,它又开口,带着不加掩饰的愤恨。
“闭嘴吧你!”
申吉不想再听它废话,只想将其按在地下,一拳一拳锤死!
“轰隆隆!”
仅一眨眼功夫,他就贯穿长空,扑杀到了诡生冥蛭母身前。
裂地!
贯日!
摧山!
乱天!
四式拳法相继轰击,锤爆了空气,轰出无数道拳影,惨烈的气息席卷天地。
“跟本座比肉身,你还嫩着呢!”
诡生冥蛭母抬起拳头,作势就要与申吉对轰。
“咔嚓!”
然而,刚一碰撞,申吉的拳头便压的它双臂骨折,血肉崩飞,整个人倒飞而出,在废墟中砸出一个深坑。
“如此年纪,竟有这样的肉身,真是不可思议……”
它从坑中站起,看着残破的双手也不在意。
仅仅只是运转了一下诡气,断裂的骨头就复原了,崩碎的血肉也再次凝聚。
不过,被骨鼎反噬的那些伤口似乎难以恢复,仍有伤口留在它的体表。
“真想好好品尝一下!”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神态说不出的怪异。
下一刻,它结出一道古怪法印,而后猛地拍向大地。
“咚咚!”
霎时间,内外城所有死去之人的尸骸都被召唤而来,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充斥着每一寸空间。
不只是天上,地下也有血肉尸骸在堆积,成千上万,无数计数。
天空中甚至下起了血肉之雨,大肉块、小肉块、大骨头、小骨头,宛若地狱。
在这个过程中,申吉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猛烈出击,一双铁拳锤击四方,打的诡生冥蛭母节节后退,不敢撄锋。
然而,四周的尸骸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到了最终,申吉方圆百米内都充斥着各种尸骸,手、脚、头、五脏六腑皆有,血腥味扑鼻,让人作呕。
“尝尝本座的血肉大磨盘吧,可惜这里的人尸只有数万具。
当年我使用这一招对付申不害的时候,可是献祭了百万人尸。”
诡生冥蛭母那阴恻恻的声音回荡在申吉耳畔,犹如冤魂厉鬼在嚎啕。
“轰隆隆!”
下一刻,天上地下所有的尸体快速凝聚成两个巨大的血肉磨盘,并将申吉夹在中间,不停地转动起来。
磨盘中心,申吉面色狰狞,浑身肌肉龙蛇起陆,眼耳鼻口皆喷吐出炽盛的血炎。
“给我开!”
他的背后浮现出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左臂缠龙,右臂擎凤,仰天咆哮,如同一尊上古神灵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