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赊刀不?”
干瘦老汉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申吉,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无波澜,却给人极大的悸动感。
此刻,申吉心头警钟长鸣,即便是先前那头即将蜕变的血钱诡都没有老汉给他的压迫感强。
他没有回答,默不作声退后了一步,非战斗状态时他的理智绝对在线,明知不可为还要找虐可不是他的作风。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申吉退后一步,干瘦老汉则前进了一步,完全忽视了一旁的张逵,他的目标是申吉。
“赊刀不?”干瘦老汉再次开口,手上还不停地摇晃着拨浪鼓,就是听不见鼓声,空气中的肃杀感越发强烈,一场杀戮似乎不可避免。
“要”还是“不要”呢,以申吉此刻高达361的智商,肯定不会这样回答,因为诡异这种玩意,一般来说都会有一些触发规则。
只要顺着它的思路回答,不管是“要”还是“不要”,早晚出事,终有一死。
“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申吉绞尽脑汁,脱口而出高一年级学的三角函数的诱导公式。
闻言,干瘦老汉那漆黑如墨的眼珠子似乎转动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肃杀气息陡然下降了数分。
“果然,诡也怕数学。”申吉内心暗喜,继续开口道:
“余正号相反,正余号相同。切和除积差,切差除积和。”
这一次,干瘦老汉连手上的拨浪鼓也停止了摇摆,愣愣的站在原地。
好言难劝该死的诡,但是,数学可以!
一旁的张逵差点看傻了眼,这也能行?
虽然他不明白申吉所言为何,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对申吉洪水泛滥般的崇拜:这个老哥没白认,骗诡有一套。
“正倍二正余,余倍平方差。切倍二正切,除一平方差。”申吉再接再厉,期望能将眼前的老汉劝离。
若是能成功,他发誓,今后一定要投身到伟大的数学中,为全面建设大苍国添砖加瓦,奉献自己的一生。
“正三减四立,余三差四立,一正二定三相等。”
“合并同类项,法则不能忘,只求系数和,字母、指数不变样。”
“同号相加一边倒;异号相加大减小,符号跟着大的跑,绝对值相等零正好。”
……
申吉绞尽脑汁,到了最后,连前世幼儿园时期学的1+1都搬了出来,却未见干瘦老汉有离去的迹象。
老汉愣愣的站在原地倾听着,但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却转动的越来越快,脚下更是泛起一圈圈如涟漪般的黑雾,缓慢地朝外面扩散着。
申吉继续充当着数学导师的角色,一边讲解1+1的原理和运用法则,一边关注着干瘦老汉的变化,心有余悸地盯着脚下黑雾。
眼看着黑雾就要蔓延到他的脚下,申吉悄悄往后一退。
就在他迈动步伐的时候,他从头到脚都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寒,全身汗毛倒竖而起,似乎连心脏都在这一刻被冻住了…
仿佛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呼呼地刮着,像针一样穿透心灵,飞鸟走兽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赊刀不?”干瘦老汉第三次开口,平静无澜的声音中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气势。
看来教诡学数学行不通,或者是1+1太难了,诡听不懂,既然如此,只能来一场爱的教育了。
“也是,以你的智商,1+1我跟你解释了你也不见得懂,所以,让我来给你开开脑吧。”
兀的,申吉瞳中杀光凛凛,一身肌肉刹那膨胀起来,如同百年树根盘根错节,弥漫着血红的光泽。
握拳。
挥出。
电光火石间,所有的血气都在杀猪功的全力催动下,迅速凝聚成申吉拳头上的气罡,炽烈的血光几乎照亮了半条街道,摄人心魄。
“滋滋!”
预想中的没有撞击声并没有出现,申吉的拳头被干瘦老汉的一只手指头抵住了,而且其上的黑烟还在不断消融他的气罡。
看到这一幕,申吉瞳孔猛然一缩,着实被惊骇到了,这是何等的修为才能以一只手指头抵住他的全力一击。
“小娃娃,嫩了点,今日,我的刀你赊也得赊,不赊也得赊。”这一次,干瘦老汉的声音多了一丝情绪。
“赊你妈…”哪怕实力差距过大,随时可能殒命,申吉也绝不愿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堂堂赊刀人,现在连赊刀都要强买强卖了吗?”
未待申吉掏空肚内的“文明标语”,街角处就传来了一个老妪的声音。
那是一位有着仙鹤般雪白头发、儿童般红润面色的老妇人,她一手持桃花杖,一手捧着饭碗,两只小脚“噔噔噔”走得飞快。
“阎婆!我已经收回了刀俎,何必死死盯着我不放呢?”干瘦老汉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突然变得无比严肃,甚至有丝丝怯意。
“赊鬼刀,签血契,夺元命,养己身,你们这一脉的修行可真是简单粗暴啊!
五浊恶世,修行各凭本事,老身本不想理会你们,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注意打到老身的后辈上,单凭这一点,你就该死!”
老妪声色俱厉,手中的桃花杖早已破空击来,与此同时,空中似下起了桃花雨,漫天花瓣飘飘洒洒,带着醉人的芬芳。
赊刀人脸色剧变,双手五指并张,一把就将申吉和张逵死死擒住,随后抛向桃花杖击来的方向。
而他自己则是身形爆退,担着两箩筐铁器三两步就跑的没了影子。
申吉和张逵根本来不及反应,甚至连自身为何会飞起来都看不清,就这般被抛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被一根桃花杖串成糖葫芦,急的两人肝胆皆裂,拼命在半空中扭动身体,想要改变死亡的命运。
“唰!”
说时迟,那时快。申吉顿生急智,抬起脚迅速朝张逵胸口蹬了一脚,骤时两人在空中改变了方向,险而又险避开了致命一击。
刚落地,他们便看见自己的身上嵌满了桃花瓣,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好肉,血流如注,惨不忍睹。
再抬头,只见那个老妪已经越过了他们,朝着赊刀人追去。
“我命在否?我命在否!”张逵抱头蜷缩在地,吓得都不敢睁开眼睛。
“告非!两个老不死,终有一日…”另一边,申吉挣扎着站起身来,怒目圆睁,直视前方,要将他们身影记在心中,以待来日。
“呜啊!”
突然,惨绝人寰般的叫声从赊刀人逃窜的方向传来,叫声撕心裂肺,让人头皮发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