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分成两伙，我和刘国凯从东边找，徐志向还有郝成功你们从西边，中间汇合，挨家挨户都要问问人在不在的哈。”
安愿有条不紊，思路清晰的说道。
“那我呢？能回去吃饭不？”王招娣瞟她一眼。
“你回知青点，万一人回来了也好有个照应。”
安愿心平气和的说。
王招娣脸扭曲一瞬：“我到底能不能吃饭？”
“吃吃吃，我不拦着你，你快回知青点。”
安愿随口敷衍她。
反正她有空间，随时都有好吃的，王招娣吃不吃饭关她啥事。
大家分开去找赵芳芳，村里的广播这时候也响起了。
“赵芳芳同志，你听到广播马上回知青点，其他同志在等你回家。”
“赵芳芳同志，你听到广播马上回知青点，其他同志在等你回家。”
广播嘹亮的声音，循环了许多遍，有村民把木门推开来看热闹，手上还不忘拿着碗筷。
安愿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不就是大商场小孩走丢了，家长在服务台让工作人员播报吗？
“大娘，看看没看到个十八九岁样子，扎着麻花辫的姑娘？”
刘国凯凑在大娘院子里大声的问。
“穿小碎花上衣。”安愿补充。
大娘摆摆手，表示不知道，端着碗继续喝大碴子粥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安愿和郝成功他们都汇合了还是没有找到人，能去哪里呢？
郝成功小声的说：“她该不会是因为丰收村的农活太累，偷偷跑回上海了吧。”
郝成功一脸高深莫测，因为他这两天也在考虑这件事。
就在刚才找赵芳芳的时候，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广播会一直播他名字，回去还要挨处分，等高考恢复以后，说不定都不能参加，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了嘞。
太丢人嘞！上海人丢不起这个脸！
“是啊，我们要不去村口找找？”安愿一琢磨，有道理。
这两天赵芳芳上工都是心不在焉的，回了知青点也不吭声，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他们没发现，一直嘈杂的广播声早已停下。
“别找了。”
村长王全福带着浓重乡村口音。
知青们齐刷刷扭头，“村长？人找到了吗？”
村长一脸土色，欲言又止的憋屈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们先跟着我来吧。”村长走在前面。
村头。
安愿看着比村里人稍微好点的土坯房，旁边还有个茅草建的牛棚，那是王全福牛兄的居住之处。
“村长，这是你家吧。”她认出来了。
王全福左顾右盼，小声谨慎的说：“是，你们跟我进来。”
知青一齐纳闷，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吗？莫非村长家院子是偷来的？
还刚到堂屋门口，大家被味道熏的顶了出去，迟迟不敢抬脚进去。
好家伙！够味儿！
安愿捏着鼻子喘不过气，声音虚弱：“村长，我知道你爱你的牛兄，但是把老牛接到屋里住，大可不必吧。”
这扑面而来又无法阻挡的难闻屎味，掉进茅坑大概也就这味了。
村长屏住呼吸，也是痛苦的神色。
“闭嘴，快进来。”
安愿翻着白眼，用自己专业潜水员的憋气功底才让自己没有晕倒，剩下的人就更不好受了，还好没吃晚饭，要不然也得呕出来。
“张开眼睛看。”
村长扒拉站在他旁边的郝成功，人都臭抽搐了，他还强硬的把他紧闭的眼皮生硬扒开。
“村长，你这样不得行，不得行的嘞，你要尊重我们知识青年，我们都是有……yue！”
郝成功胸口涌上酸涩感，差点吐出来。
村长斜眼：“哼，让你说这么多。”
大家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认识，另一个……
安愿恢复漂亮的小鹿眼，凭着熟悉的动作认出：“这人是……赵芳芳？”
她真的不敢认，怎么会有人满身满脸弄的都是粪，还矜持的调整辫子呢，也就赵芳芳了。
其他人也都听着安愿的话，睁开眼睛欣赏“辣眼睛”的视觉冲击。
“赵芳芳，你自己说！”
村长彻底冷下脸来，语气冰冷没有人情味。
搞笑的村长终究不再搞笑了，呜呜呜好悲桑。
赵芳芳声音颤抖：“我掉进粪坑里了……”
安愿做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
“你先跟和你一起的同志解释，为什么掉进去的！”
村长正好让赵芳芳回答他们想知道的问题。
“我……呜呜”赵芳芳捂脸抽泣，不，捂大粪。
王全福一脸恨铁不成钢，粗豪的声音道：“就在高同志来找我说，通报广播，找这位上海来的知青同志的时候。”
“赵芳芳这位知青同志，因为受不了下乡劳动的苦，决定深夜回她的发达城市上海。”
大家竖耳继续听，后面的应该就是狗血的了。
“大晚上的没有火车，她去不了县城，所以想出来个好办法，从我这里偷牛，骑着牛去县城！”
村长满脸恨意，大家脸上又露出来惊恐的表情，赵芳芳真是个勇敢的人。
“她没想到牛棚旁边就是个大粪坑，一个脚滑就溜进粪里了，她还以为我没发现呢，我的牛兄，我的老牛都哞哞叫了，我肯定要出来看。”
“就看到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王全福隔空指着“罪魁祸首”的脑袋，如果不是她是个女同志头上还有粪的话，村长高低给她个大逼兜。
“谁给她的胆子，骑着牛去县城坐火车，村里的牛就送给火车站的人抵票了呗，愚蠢！”
他还有火没发泄出来。
“扑哧。”安愿没忍住笑出声，气息也弥漫开来，她转身快速出了门。
还是外面安全，活过来了。
站在赵芳芳旁边的高红梅，愕然轻声问：“村长，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我肯定是要和上级领导汇报情况的，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也给她一个教训，看不上我们丰收村，那就收拾东西滚回老家。”
村长意思明确，一切交由上级安排，赵芳芳以后就听天由命吧。
赵芳芳吓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村长的胳膊哀求：“村长，不行，这样我这辈子就毁了，我还要找个好工作呢！不能有处分！”
村长把手嫌弃的抽开，抿唇不语。
“村长，这样不行的，我们都是一起并肩的同志，赵同志固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也要给她个机会，改正以后再说啊。”
高红梅试探的给赵芳芳求情，村长脸色缓和了点。
还好除了赵芳芳，其他的都是好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