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轻眉眼愣愣的,听着人说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又意识到什么,倏然站直,娇俏妩媚的脸蛋通红,她下意识捂了捂,温度压不下去,滚烫又炽热,随即她转身进屋。
进屋之前,还不忘把门关上。
她的声音透过门后磕磕绊绊传来,“我,我要睡了,你赶紧休息吧!”
林天空双指摩挲半刻,随后看向那扇隔绝他和叶轻轻的门,低声道出晚安两字。
叶轻轻听见了,心跳得更快了。
‘砰砰——’
持续不断的心跳声如雷共振,指尖用力压上心口,却怎么样也压不下去这心跳来。
叶轻轻早上才做出的决定现在就想反悔了。
寂寥又空荡荡的夜中,一抹缥缈的火光摇曳,黑黢黢的屋内被它照亮。
看着桌面上那盏燃烧的烛光,叶轻轻身形慢慢滑落,她坐在地上,微微低下头埋进双膝,那些没法诉说的恐慌、压抑开始爆发。
不知坐了多久,叶轻轻兀然听见床上坐直的声音。
她下意识看过去。
是睡眼惺忪的三娃,她揉了揉眼,确认般:“姐姐?”
叶轻轻眼眶微红,扬起笑来,“怎么起夜了,是想去解手吗?”
三娃老实点了点头。
叶轻轻小心翼翼把人从床上抱下来,带着去外头解手,再一齐上床睡觉。
微凉手指抵到眼尾,半昏暗的房间里,三娃并不能看清叶轻轻的面容,自然也看不清她眼尾的红,但她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不是很好。
抿着唇瓣,三娃小声问道:“姐姐,是不是那个男人欺负你了?”
叶轻轻刮了下她鼻尖,“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三娃莲藕般的小手缠上女人手指,乖巧说完下半句:“要是他欺负你,我就去揍他,姐姐千万别担心。”
叶轻轻:“好了好了,小萝卜头赶紧睡吧——”
说着,她蓄意拍拍对方的背,哄着人睡。
三娃不记事,又心大,在这温柔又催眠的拍打声里,不知不觉就歪了脑袋,睡过去了。
徒留叶轻轻一个盯着房梁。
她倒是想睡,只是想到自己命不久矣的事,一点睡意都没有。
隔天一早,公鸡打鸣。
叶轻轻恍惚坐起身来,就听见大娃的询问声,他指着她眼下的青黑,问她是不是偷鸡摸狗去了。
翻了个白眼,叶轻轻转身把人抓住,丢下床。
“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你在家好好带弟弟妹妹。”
大娃吐了吐舌头:“我知道!”
叶轻轻哼声:“你知道还不赶紧去做饭?”
大娃:“你吃不吃?昨天的土豆还剩两个,野菜也还有一大筐。”
叶轻轻按了按隐隐发痛的胃,摇头拒绝:“你们自己吃吧。”
随即,她话锋又转:“我要进城去吃大肉串,怎么可能那么笨,选择吃土豆把自己吃饱?你们乖乖在家,要是我有功夫,也给你们带几串回来。”
听见肉,几个娃眼巴巴地看向叶轻轻,点了头。
林天空也在此刻到来,他和叶轻轻约好的这个时辰来接她。
叶轻轻听见门外动静,拍拍大娃的脑袋,“行了,我走了,小没良心的,到现在还不喊娘。”
大娃:“……”
双手紧紧攥成拳,他张了张口,可那个称呼在嘴边打转,却死活说不出来。
剩下三个倒是能畅通无阻地喊了几声“娘”。
叶轻轻苦中作乐,想着自己虽然没生孩子,但捡了四个娃给自家老爹养老,好像也行,至少到下面了也不用担心自家老爹没依靠了。
叶轻轻走出房门,就见着林天空倚在门上,斜斜睨她一眼。
问:“再说什么呢,这么晚出来?”
叶轻轻:“他们叫我娘了……”
林天空很迅速接下下半句:“那这么说,他们是不是该喊我爹?”
“……”
她就不该跟他说这个话题。
叶轻轻捶了一下林天空的后背,催促道:“赶紧走吧。”
许是快到临终,旁人的眼光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马行至嘉峪关内时,她的双手环着男人劲瘦腰脊,没放开,直到行到一处茶馆。
于茶馆内,叶轻轻三两下将信写好,密封,再交给林天空,万般叮嘱:“这封信你等我死后再给我爹,懂吗?”
林天空瞳孔深邃,透不得光,也没法教人看清他的想法。
“我不会让你死的。”
叶轻轻皱了皱鼻尖,没应答。
到将军府,问过管家后,叶轻轻才发现今天她老爹一大早就去了军营,不在府内,所以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叶轻轻没法,只能和管家交代两句,又说了自己和几个孩子的近况。
管家擦了擦眼泪,感叹:“小姐,你真的长大了很多。”
叶轻轻挑了眉头,故作生气:“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太幼稚了?还不懂事?”
管家:“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但现在这个情况明显是多说多错,怎么说也不对,求助似的目光转向林天空。八壹中文網
林天空闷笑声,抬足行到叶轻轻身后,大掌按了按她。
叶轻轻扭过头,不服气地问:“你也是这么以为的?”
“……”林天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老管家,不算高明地转了机锋:“天马上就要黑了,你确定不去街上逛逛?”
叶轻轻后知后觉记起什么,和管家道别后,和林天空一块出去了。
看着这一幕的管家,心里欣慰,打算等叶成雄回来,就将这件事告诉他。
——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
叶轻轻回来的太反常,一点都没通知过人。
……
嘉峪关的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还开了几家新铺子。
叶轻轻逛的眼花缭乱,她为了省吃俭用,好久没来过了,这里上的新品自然也没吃过。
最后,她拿了前些阵子攒的一点碎银,包了肉串。
没有买自己喜欢的辣子。
见状,林天空看着这三两辣子,问:“转性了,不吃了?”
叶轻轻瞥眼,很快转过头,好似就怕自己的馋虫给钓起来。
仰起头,她再看了看天空,道:“不吃不吃,走了,该回去了,天都黑了。”
逛完嘉峪关最热闹的几条街,叶轻轻就提议说回家。
林天空亦步亦趋的陪着叶轻轻回了郊外。
还没进门,他们就听见了房里吵闹的声音。
叶轻轻的双手放在门闩上,轻轻道:“我们后日一起去看日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