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句话,叶轻轻总算是消停了下来,不再闹着、吵着要怎么样,还每日给她爹按摩。
算是弥补她前些日子让他丢的脸面。
叶成雄心下微微舒了一口气。
但更多的是对林天空的愧疚,他反复提笔几次,又看见林天空飞鸽传书而来的‘即回’两字,脑门就嗡嗡的痛。
他总不能告诉林天空,自己已经答应了叶轻轻,随她做主吧?
门扇被轻轻叩动两声。
叶成雄头也不抬,问:“谁?”
叶轻轻弯了弯眉眼,“爹,是我——”
笔墨一抖,叶成雄看着宣纸上大片晕染的墨色,最后折起林天空的那封信,收进袖子里,他款步出门,低眼看她,无奈之情溢于言表,“怎么了?”
叶轻轻努了努嘴。
顺着她的指尖,叶成雄看着赵独身一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王二狗。
叶成雄:“……”
他的头更痛了。
稳了稳脸上的脸色,他把王二狗招进书房,促膝长谈。
这一谈,就是两个小时。
不知怎么谈的,王二狗被叶成雄送出将军府后,叶成雄微微紧蹙的眉头已经松开,脸上的不满意也少了点,他目光深沉,盯着叶轻轻,缓缓开口:“轻儿,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叶轻轻一愣,懂了什么似的,笑嘻嘻弯了眼,“爹,你放心吧,女儿不会吃苦。”
她都打算好了。
要是嫁过去,她就让爹给王二狗找个小官任职,再多添点嫁妆,养几个孩子绰绰有余。
叶成雄也是这么想的,他总不可能真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取吃苦。
双唇翕动,他缓缓开口:“这样吧……”
与此同时,系统阴恻恻开口:“旁人插手作弊,是要扣除双倍苦情值,苦情剧情加倍的。”
叶轻轻:“???”
她自己的嫁妆,怎么就是作弊了?
系统:“请拒绝叶成雄的帮助,不带一分一毫的嫁妆。”
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叶轻轻脸上一瞬愣了神,连叶成雄的话都来不及听了。
它怎么连她的小计谋地摸得清清楚楚。
叶轻轻抿了抿唇,没说话。
系统:“宿主,如果你带着嫁妆下嫁,会被认成是‘作弊’,那么你嫁给王二狗之后,苦情值的进度条也不会开启,就算是任务失败。”
叶轻轻咬着牙,心海翻涌不止,“我自己的嫁妆还能被认为是‘作弊’?”
系统:“是。”
顿了顿,他补充道:“苦情戏的副本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旁人插手,宿主你想前功尽弃吗?”
叶轻轻:“……”
要是真如系统所言,前功尽弃,她现在这么又作又闹,就算是白忙活了。
还有她对林天空做的种种。
舌尖咬着腮帮子,叶轻轻哭丧着脸说:“爹,我不要嫁妆。”
叶成雄只当叶轻轻是胡闹,摸了一下她脑袋,“怎么能不要嫁妆?你爹给你攒了多少年了,总算能用上了,还不好?”
叶轻轻当然觉得好!
她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甚至说,她还想过要搬空大半个叶家的事。
但是背后有一个系统盯着,她不敢说,只能道:“王二狗有手有脚,我也有手有脚,我就不相信了,我们俩一起努力还养不起那些孩子。”
叶成雄目光晦涩,倒是没想到自己女儿一朝一夕间长大了。
宽厚粗粝的大掌重重落在叶轻轻的肩头,他拍了拍,声音比往日多些沉涩:“那爹不给你,给你攒着。等你需要了,就到家里来,房间也给你留着,这里永远是你的避风港。”
叶轻轻眼眶微酸,抬起手,她挽上叶成雄的手臂。
犹如寻常家里跟着爹爹撒娇的小女儿,她扯了扯他的袖子,拉着出了门。
她说:“爹,我们好久没一起出去逛逛了,现在集市可热闹了,一起去看看吧。”
叶成雄没有拒绝。
而后,他们跨出将军府的侧门,去集市逛了逛,又买了好一些东西。
兴许是担心王二狗的家庭情况,叶成雄还买了不少原本应该由男方来准备的‘六礼’,让叶轻轻带回去。
叶轻轻本以为系统会出声阻拦,又或者是再给她罚一张黄牌。
——但没有。
系统没有做声。
不止如此,等叶轻轻大婚的前日,她让人送去王家的时候,系统依旧沉默到底。
叶轻轻松了一口气,打算夹带私货,都带点过去。
系统倏然亮开:“宿主,不要挑战本系统的底线。”
叶轻轻伸出去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她努了努嘴,道:“我也没干什么。”
系统:“黄牌警告——”
一听见这话,叶轻轻立马就软了。
一边拿出藏进袖子里的金子、银子,一边讪讪笑地开口讨饶:“好系统,我都拿出来了,就算了吧。”
系统冷冷哼了一声。
下一秒,面板的光亮消失,系统的提示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轻轻拍了拍胸脯,提到嗓子眼的心跳终于松了半口,她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眼前值钱的物件,忍痛地撇开眼。
小丫鬟一进来,就看见了叶轻轻如此模样。
她咯咯笑声,将藏在身后的糕点拿出来,端到叶轻轻面前,催促:“小姐,赶快吃吧,等到那些人来可就吃不了了。”
叶轻轻眨了眨眼,黑圆的眼珠子里全是感动,“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小丫鬟吐了吐舌头,“这是王公子前几天提醒我的,他说他可能会晚点到,又怕你饿着,让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叶轻轻没当回事,点了点头。
卷着袖口,她捻着两块糕点开始吃了起来,双唇都沾着碎屑,囫囵吃了个半饱。
刚吃完没一会,一个耄耋身影就被请进了房间当中。
她是婚嫁当中最不能缺少的一环,帮新妇梳妆的十全老人,仿佛只有这样,她上有老,下有子孙的福气才能落到叶轻轻身上。
红影婆娑,剪裁出月色的潋滟碎光,勾出窗纸窈窕影面。
一梳梳到尾。
二梳举案齐眉。
三梳比翼共双飞。
……
梳妆完毕,十全老人同家中其他下人退出房间,天光微微破晓,明艳霞光陡然流转,却是难得的好天气!
叶轻轻给铜镜里的自己抛了一个媚眼。
——可真好看!
抿唇,她又偷偷笑开。
小丫鬟见她模样,也跟着偷着乐,但又想到了自己听来的风声,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你真的对那个可汗没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