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春给苏灵衣细细把脉,末了,这才拧着眉头写下了药方子,再交给王御医,让王御医去抓药煎熬。
苏成春道:“两个时辰喂一次,持续三日,便能醒。”
陆熄烛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
解决了苏灵衣,他终于有心情去看一眼苏灵衣生下的孩子。
这孩子刚被奶娘喂饱了奶,此时正大张着眼。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小的身体都胖嘟嘟的,正吧唧吧唧地吃着手,有口水顺着肉乎乎的手指留下来。
陆熄烛僵硬地抱着小宝宝,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抱着孩子,半晌,猛地看向王御医。
王御医后退两步,干笑道:“下官也是,也是逼不得已。是叶姑娘让下官……”
陆熄烛冷笑道:“王御医果然贵人多忘事,竟连谁是你的主子都弄不清了?”
王御医认命地跪在了地上,垂头丧气。
陆熄烛又看向怀中的孩子:“所以这是……我和苏灵衣的孩子?”
王御医沉沉点头,眼含热泪:“没错,这就是王爷您的孩子,小世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简直和王爷您一模一样啊。”
陆熄烛伸手戳了戳这孩子肉肉的脸颊,眉眼忍不住泛柔。
他低声道:“你说,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王御医道:“名字自是由王爷您取!”
陆熄烛笑了起来:“等苏灵衣醒了再说。”
苏灵衣此时已被喂下了药,依旧昏沉沉地睡着。
等过了两个时辰,王御医再给苏灵衣把脉时,苏灵衣的脉象果然已经平稳了不少,让王御医忍不住喜上眉梢。
辛湛学和叶轻轻依旧站在院子里。
得知苏灵衣已经没有大碍后,他们全都松了口气。
只是紧接着,辛湛学就陷入了沉思。
他怔怔地看着叶轻轻,问道:“刚才苏成春说的,都是真的?”
叶轻轻哈哈笑道:“他都是乱说的,你可千万别信呀。”
辛湛学皱眉:“可我怎么觉得,他说得这么真呢?”
叶轻轻道:“小世子,你都已经十八岁了,已经有自己分辨事情的能力了。你不觉得苏灵衣生出的孩子很像你吗?”
辛湛学看着叶轻轻许久,才缓缓露出了一个笑来:“你说得对,孩子很像我,我才是孩子的父亲。”
叶轻轻重重地拍了拍辛湛学的肩:“加油,你会是一个好父亲的!”
辛湛学垂眸低笑。
只是眼底依稀有些发红。
叶轻轻和辛湛学就这样每日都到院子里等着苏灵衣。
而陆熄烛则在房内,坐在苏灵衣的床边守着她。
辛湛学心底有些复杂,他低声问叶轻轻:“叶轻轻,你说明明我才是孩子的父亲,为什么只能在院子里等苏灵衣,为什么我不能在床边等着她?”
叶轻轻肃声道:“你打得过陆熄烛吗?”
辛湛学摇摇头。
叶轻轻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乖乖在这等着吧。”
辛湛学:“……”
一直等到三日后,苏灵衣终于醒来。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陆熄烛正坐在床边闭目凝神,最诡异的是脸上竟然青一块紫一块的。
苏灵衣怔怔,下意识揉了揉眼。
在她的记忆里,他根本就没有受伤的时候,是谁这么厉害,竟然能够伤到他?
她对他伸出手去,轻轻抚过他眼角的淤青。
陆熄烛陡然睁开眼。
他的模样有些狼狈,眼底绯红,见苏灵衣终于醒了,竟柔柔笑了。
他不由分说抱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陆熄烛低声道:“苏灵衣,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苏灵衣怔住,她眼底发热,嘴边却哼道:“说得倒是好听,日后你若是犯了病,还不是又会第一个帮我送走?”
陆熄烛眼底闪过吟吟笑意:“试试。”
苏灵衣动了动身体,才发觉自己的肚子已经恢复平坦。
她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着急:“孩子呢?孩子在哪?”
陆熄烛让她躺好,自己转身出了房门,去奶娘那将孩子抱过来。
他将孩子放到苏灵衣身边,苏灵衣支着身体看着孩子,心底泛软。
她柔柔笑道:“不愧是我的孩子,长得真好看呀。”
大概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小宝宝竟然‘咯咯’笑了起来,明亮的大眼弯成了月牙,露出了左边脸颊上一颗淡淡的酒窝。
陆熄烛搂过苏灵衣和孩子,柔声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苏灵衣垂眸:“姓苏怎么样?”
陆熄烛看着她:“好。”
苏灵衣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小名就叫小肉圆。”
陆熄烛皱起了眉:“好蠢。”
苏灵衣瞪他:“蠢吗?”
陆熄烛:“叫小鱼儿,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苏灵衣想了想,露出一个笑来:“好,就叫小鱼儿。”
陆熄烛又和苏灵衣逗弄了小鱼儿好久,直到小鱼儿累了睡着了,这才罢手。
陆熄烛让母子俩好好休息,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而才走出房门,就看到辛湛学正站在院子里,眸光沉沉地看着他。
陆熄烛缓缓走到辛湛学面前,看着他:“夜深了,还不休息?”
辛湛学双手捏紧又松开,许久,才哑声道:“七舅舅,衣衣她……”
陆熄烛似笑非笑:“衣衣?你是不是应该叫她‘七舅母’?”
辛湛学的脸色陡然发白:“七舅舅,衣衣生的孩子,明明就是——”
陆熄烛笑意更深:“叶轻轻编排出的鬼话,你也信?”
辛湛学垂下眼,许久没有再说话。
陆熄烛:“我这次回博州,顺便去了一趟长公主府。”
辛湛学又猛地抬起头看着他。
陆熄烛面无表情:“你母亲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小世子年纪轻轻,还是应该多读些书,考取功名,办点正事。”
辛湛学咬牙道:“七舅舅,你果然好狠!”
陆熄烛低笑:“狠吗?狠就对了。本王做事向来兵不血刃,一刀致命。”
话说及此,陆熄烛与他擦肩而过,朝前而去。
只留辛湛学站在原地,狼狈地吹着凉风,有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辛湛学不甘心地转身朝他大喊:“你都想起来了?”
陆熄烛脚步微顿,避而不答:“管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