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衣睁大眼,迷茫地朝着望去,便见自己身下已经流下了好大一滩血。
腹部也开始传来异样,肚子开始一阵阵发紧。
温暖像是吓傻了,脸色惨白地后退一步:“你、你还好吧?”
苏灵衣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要镇定很多,她平躺在地上,仿佛羊水流得更快,一边哑声道:“快去叫人,快!我快生了!”
腹中的孩子适时地动了动,仿佛在苏灵衣他马上就要出来了。
温暖应了声,转身慌张跑了出去。
苏灵衣则安抚地抚摸着肚子,强笑道:“宝宝乖,妈妈马上可以跟你见面啦。”
她一边深呼吸,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一边等着人来。
直到许久,才听远处传来一阵尖叫声:“姑娘——”
是苏灵衣身边服侍的丫鬟们去而复返了。
方才她们都在院子外乖乖等着,可谁知就见那个书生慌慌张张地跑了,她们问他话,他也不回,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几个丫鬟见苏灵衣躺在地上不断流着血,一个个全都吓得哭了起来。
有的哭啼啼地去叫苏灵衣,有的则慌里慌张地去通知三个姑爷,还有的就蹲在苏灵衣身边,手足无措。
半个时辰后,苏灵衣已经被抬入了卧室,五个产婆围着她替她接生。
门外,陆熄烛辛湛学,聂锦和叶轻轻,全都站在门口,脸色焦急。
不断有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从卧室内端了出来,众人的脸色越来越差。
陆熄烛浑身阴冷,眉头紧压,仿佛要杀人,经过他身边的丫鬟们各个都缩着脑袋,生怕被这位大姑爷捏断了脖子。
叶轻轻急得落着眼泪,一腔愤怒无处发泄,干脆冲到陆熄烛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苏灵衣一靠近你果然没有好事!”
“你不是说要保护苏灵衣,给她端茶倒水吗?结果呢?苏灵衣被人推了欺负了,你却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叶轻轻骂得毫不留情,红着眼厉声道:“倘若有朝一日苏灵衣死了,那就是被你害死的!”
陆熄烛不发一言,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叶轻轻骂完之后,心里虽然爽多了,可却有些害怕,她后退一步,梗着脖子道:“你、你想干嘛?”
陆熄烛却别开眼去,负手而立眸光发紧地望着前方紧闭的大门。
聂锦沉声道:“刚才我听小荷说,说是苏苏是被人害成这样的。不知是何人来过了?”
叶轻轻没好气道:“小红也与我说了,说是今日傍晚时分,府上莫名其妙来了个书生求见苏灵衣。”
叶轻轻:“那书生不知道和苏灵衣说了些什么,后来书生匆匆忙忙地逃了,苏灵衣却就变成了这样!”
聂锦在听到是个‘书生’时,脸色不由一沉。
他双手捏紧,冷声道:“那书生长得何等模样?”
叶轻轻擦了把眼泪:“据说长得唇红齿白,还挺好看的。”
聂锦的脸色更不好了,就连身体都晃了晃。
辛湛学有些狐疑:“聂兄,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聂锦只觉双眼发涨,无比晦涩道:“我知道是谁。”
辛湛学冷笑:“好啊,既然聂兄认识,那就更好办了。倘若衣衣母子平安尚且还好说,可但凡她出了点什么意外,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聂锦脸色已经难看之极,他捏紧双手,黑暗里,双眸阴沉得可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房内依旧没有动静,只有苏灵衣一声比一声虚弱的惨淡叫声,弥漫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头顶天幕从夜晚过渡到了深夜,又从漫天星辰的深夜,逐渐过渡到了深邃朦胧的黎明。
房门外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地守在原地。
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而此时房内,苏灵衣的叫声,已经越来越虚弱。
产婆们一个个都快要精疲力竭,只一声声地让苏灵衣坚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孩子的脑袋马上就要出来了。
苏灵衣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已经被耗干,可她更知道再拖下去,只怕要一尸两命。
她咬紧牙关,伴随着又一阵剧烈的宫缩,终是用尽全力,努力挤着。
一刻钟后,只听一道清脆的啼哭声猛地划破夜色寂静,就像死气沉沉的漫长冬日,终于冒出了春日的第一缕嫩芽,希望和光明,终究来到。
叶轻轻眼泪崩塌,慌忙朝着门口迎了上去,等着产婆们报喜。
可产婆们却迟迟没有走出来。
叶轻轻嘴角弥漫出的笑意,终是逐渐落下,遍体已是生寒。
又过许久,才见房门终于被人打开。
走出门来的王产婆脸上弥漫着悲切,哑声道:“恭喜各位,姑娘生了个男孩,七斤六两,十分健康。”
陆熄烛陡然闪身到了她面前,冷冷道:“苏灵衣呢?”
王产婆落下眼泪来:“苏姑娘产后血崩,只怕是……”
众人脸色全都变了,只有陆熄烛陡然闪身入了屋内,已站在苏灵衣的床前。
他怔怔地看着床上的少女。
她脸色惨白,眉眼脆弱地紧闭,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他静静地看着她,一眼不眨,心底控制不住有一阵一阵剧烈的悲情涌来,不过瞬间便传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让身边的产婆去将王御医叫来,末了,他蹲下身,伸手抚过她的脸颊。
她的脸颊小小的,因为怀孕的缘故有些肉乎乎的,透出一股娇憨。
陆熄烛在她耳边低声道:“苏灵衣,等你好了,我要娶你为妻。就算你不愿意,本王也不由着你了……”
苏灵衣依旧眉眼紧闭。
只是她身上有浓烈的血腥味传来,陆熄烛杀了这么多人,却从未有一日的血腥味,如此浓烈。
他双眸逐渐弥漫出血色,哑声道:“别怕,我会治好你的,别怕。”
王御医终于赶到,提着个药箱,气喘吁吁。
他给苏灵衣把脉,脸色亦是凝重,他慌忙打开药盒,从其中一个瓷瓶中掏出一颗黑色药丸,给苏灵衣服下。
这才疾声道:“苏姑娘血崩,很是凶险。方才这药乃是我从章御医那取来的,总算能先保住她一阵。”
王御医沉声道:“治疗女子产后血崩最好的大夫,乃是苏家人!”
陆熄烛猛地抬起眼来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