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衣怎会不明白他们的苦心。
两个夫君本就离经叛道,若是等大婚之日,众人看到这新娘还挺着孕肚,怕是更要将苏灵衣抹黑成绝世荡妇。
别人说便说了,她向来不在乎这些。
可她不在乎,她腹中孩子日后少不了要被人指着鼻子说三道四。
苏灵衣压下心思,淡淡道:“那就听你们的。”
聂锦很高兴,连连应是,又说:“你预产的时日约莫是在十月,算上月子期,那大婚便放在年底腊月,苏苏以为如何?”
一旁的叶轻轻忍不住咳了咳。
聂锦看向她:“叶姑娘可有何高见?”
叶轻轻笑道:“啊没有没有,我没有任何意见。”
苏灵衣也没有多说什么,于是聂锦美滋滋地后退,准备去海光寺找大师测算具体婚期去了。
等聂锦走后,叶轻轻凑到苏灵衣面前又说:“我看你这两个夫君倒是对你确实疼爱有加,等你们成婚后,我见你过得幸福,也便能放心了。”
她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我也能对你放手,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
苏灵衣微愣:“你要走?”
叶轻轻伸手抚过苏灵衣耳边的乱发,柔声道:“我是要走,但不是现在。就算要走,也得等你大婚之后,我再离开。”
苏灵衣嘴唇动了动,她想说些挽留的话,可又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自己都已经成亲了,下半辈子都会在这座宅子内生活,她总不能这么自私地将叶轻轻还绑在自己身边。
她忍不住有些悲从中来,她抱住叶轻轻,悲切道:“婚姻果然给不了女人什么好处。”
叶轻轻也回抱住她,眸光深深:“我只想你活得轻松些,没有任何负担地活着,长命百岁。”
这话说的。
苏灵衣被她逗笑了:“咱俩一起长命百岁。”
叶轻轻笑着和苏灵衣打趣成一团。
等到了晚上,辛湛学和聂锦又一起来了。
陪着苏灵衣用了晚膳,然后又大致提了提大婚的细节。
苏灵衣兴致不高,只说一切都他们做主就好,用完晚膳便回了房。
等苏灵衣走后,聂锦和辛湛学坐在月下喝酒。
聂锦问:“辛兄,大婚之事,你可曾和你家中说了?”
辛湛学道:“说是说了,只是还不曾……”
聂锦苦笑:“我亦如此。”
辛湛学道:“倒不是我不敢说,只是母亲向来强势,倘若我现在就和她透露有两个新郎,只怕等不到衣衣生下孩儿,我母亲就会派人来对她不利。”
聂锦道:“我亦有如此恐慌。”
新娘怀着孕,夫君有两个,光是想想都知道,聂府和驸马府第一反应必然是派人来做掉这个新娘。
聂锦和辛湛学越想越恐慌,浑身冷汗直冒。
于是二人十分默契地连夜调派侍卫,将苏府保护得水泄不通。
转眼又过半月,时间不疾不徐便到了五月初。
天气已经逐渐炎热,苏灵衣十分怕热,行动更是不便,每日只坐在室内看话本吃水果。
叶轻轻担心苏灵衣夜里起身不便,辛湛学派来的丫鬟到底年纪小,于是叶轻轻便睡在了苏灵衣的房中,方便贴身照顾。
等到夜里,万籁俱寂。
苏灵衣正在熟睡,叶轻轻睡在她附近的小床上,心中想着事,不曾入眠。
可恍惚间,她却听到窗外传来隐隐的动静。
有点像兵器的声音。
叶轻轻猛地起身,拧着眉头看向窗外。
果然,便见有一把明晃晃的兵器插入了房门缝隙,正一点一点地移动着门闩。
叶轻轻心下猛惊,飞速冲到苏灵衣身边将她叫醒,并捂住她的口鼻指了指门口。
苏灵衣瞥了眼那明晃晃的长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背上惊出一身汗,叶轻轻亦脸色凝肃,扶着苏灵衣下床,躲在大床的背后。
叶轻轻屏住呼吸,看着那长刀将门闩一点点移开,心跳也跳到了最快!
——明明聂锦和辛湛学已经派了那么多人守着这宅子,竟然这样都拦不住他们?
可见来人怕是武艺超高,那些绣花枕头根本就不是来人的对手。
叶轻轻将苏灵衣护在身后,二人皆一眼不眨地盯着那把长刀,浑身已快被冷汗浸湿。
大概是太过紧张,苏灵衣只觉得腹部有些一抽一抽的泛疼,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不适,踹了苏灵衣的肚子好几脚。
苏灵衣下意识伸手保护住腹部,可就连手都在忍不住颤抖。
很快的,门闩应声而落,房门被撞开,很快便有十余个黑衣人宛若游鱼般悄无声息冲入房内。
昏暗月光下,黑衣人们冲到床边,举起长刀便对着床上刺去,云锦被子被刺得支离破碎,云絮翻飞。
没有流血没有痛吟,黑衣人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猛地掀开被褥,床上果然空无一人。
就听其中一个黑衣人低声道:“没人!”
“搜!”
“所有活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特别是孕妇,取下孕妇头颅,重重有赏!”
为首之人说罢,众人应是,便像潮水般涌了出去。
可房内还剩下两三个黑衣人,在房内搜寻。
很快便有一个黑衣人提着长剑,朝着床后走来。
苏灵衣和叶轻轻的心跳也到达了顶峰,她们屏息一眼不眨盯着,脑中一片空白。
猛然间,这黑衣人终是撩开了薄纱,看到了她们。
这黑衣人大喝:“她们在此!”
苏灵衣看得清清楚楚,这黑衣人的眼中满是凶狠的杀气,他一边说,一边高举起手中的长刀,对着苏灵衣和叶轻轻刺去!
锐利的长刀反射出森冷的光,苏灵衣脸色惨白,猛地闭上眼去,心脏已是不堪重负。
刹那之间,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洒在了她的脸上身上,耳边还伴随着叶轻轻的尖叫大叫声……
心脏抽疼,苏灵衣只觉腹部有痛意弥漫,终究陷入昏迷。
此时此刻,寝房之内。
叶轻轻吓得尖叫一声,猛地闭上眼。
可很快的,意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前一刻还高举着长刀的黑衣人,却已经瘫软在了叶轻轻的身上。
黑衣人的血染湿了苏灵衣和叶轻轻的衣衫。
叶轻轻这才敢睁开眼,却见前一刻还在房内的黑衣人,全都躺在了血液里,房内只剩下一道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站在房内,眸光深深看着她们。
是陆熄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