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晕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琉光殿。
小七将自己这几日安排的一切都仔细地汇报了一遍。
苏灵衣道：“做得很好。如此整齐划一的流言和闹事者，太子多疑，必会彻查。所以我才让你，一定要多经手几道人手。”
小七先是出宫去找了个掮客外包了此事，并吩咐掮客必须多经手几道人员。
比如小七找了掮客，掮客又找了新的掮客，新的掮客又找了更新的掮客……这一道道下去，就算太子调查得再详细，也该绕晕了。
小七心中对苏灵衣又多了几分敬佩。
叶轻轻也忍不住对着苏灵衣竖起了大拇指。
苏灵衣笑眯眯的：“这就是舆论的力量。”
舆论，乃是无声的战场。
放眼望去，从历史书上记载的鱼肚子里的‘大楚兴，陈胜王’，一直到现代社会明星们之间的各种操控舆论风向的水军，都证明了舆论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只是玩弄舆论，太子到底是输给了她。
说完正事，苏灵衣和叶轻轻又打趣起了太子晕倒的事，笑声飘出很远，就连前殿的陆熄烛都听到了。
陆熄烛从一堆的公文中抬起头来，微微凝神：“她们在笑什么？”
在一旁随侍的小黑躬身赔笑：“方才太子府传来消息，说是太子听到了舒黛师父死于非命的消息后，气晕了过去。”
陆熄烛微挑眉：“确实值得一笑。”
小黑：“嘿嘿嘿。”
陆熄烛又道：“这几日，太子府可有传出新的信件？”
小黑道：“三日前才刚林公子伪造的突厥信件，送入了太子府内。目前太子府内暂时还未回信。”
陆熄烛：“时刻关注动态。”
小黑应声。
陆熄烛继续奋笔疾书。
等到陆熄烛将公务都处理妥当后，便又去了老皇帝的寝殿。
寝殿内，老皇帝依旧正在扎针，接受着王御医的针灸疗法。
自从老皇帝停了太子上供的阴间香料后，起初，他的精神状态确实一日比一日颓废了下去。
一直等到了第七日，才见老皇帝的精神状态，开始有了慢慢的好转。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先抑后扬。
那浓郁的能熏死人的熏香撤下之后，老皇帝的寝殿内就换上了干净清爽的淡淡檀香，有助于安眠缓神。
更何况在这几日王御医的针灸疗法之下，圣上的精神面貌和精力，简直可以用恢复神速来形容。
以往圣上每日只有小几个时辰是清醒状态，并且虽说人清醒着，可却最多只能在寝殿内走两步，人便也乏了。
如今圣上非但能在寝殿外溜达好几圈，甚至还能耍两套八段锦，可谓有了质的飞跃。
眼下，陆熄烛踏入圣上寝殿时，圣上便正在院内，跟着一个老道士学着打一套太极拳。
这道士乃是京州城外太虚道观的道长，乃是个德高望重之人，在京州颇具名望。
王御医专程将他请来，给圣上教太极拳用。
陆熄烛见圣上兴致勃勃、脸色红润有光泽的样子，不由驻足停步，在抄手回廊下看着父皇打拳。
圣上跟着道士耍了一整套太极拳，这才收了手，笑眯眯地看向陆熄烛。
陆熄烛跟着圣上入了寝殿，李公公给这对父子泡了最上等的银针白毫。
圣上弯着眼，笑眯眯地看着陆熄烛，大概是越看越满意，眼底的笑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圣上浅尝一口热茶，这才放下手中茶盏，说道：“西州雪灾的贪墨案子，查清了？”
陆熄烛应了声，面无表情看着窗外：“查清了，具体细节，都已写入奏折，让李公公呈于你。”
圣上道：“朕大概看了两眼，你有心了。”
说话间，他又忍不住微叹一声，眼中闪过落寞。
陆熄烛说得十分冷漠：“你将身子养好，才是要紧。朝堂上的乱摊子，还是得你自己亲自收拾。”
圣上却笑道：“瞧你说的，朝堂上的都是国家大事，朕如今风烛残年，再让朕管，朕也是有心无力。”
陆熄烛瞥他一眼，哼了一声。
圣上道：“只是太子不知为何，竟成了这般……真是让朕心寒。”
他的语气不无忍怒唏嘘。
圣上的声音冷了下来：“太子这般行径，朕绝不轻饶他。只等朕的身子再好些……”
说及此，圣上见陆熄烛依旧面无表情，嘴中的话硬是生生转了个弯，试探着笑道：“老七，你以为，倘若朕废了太子，朕能立谁为下一任储君？”
陆熄烛这才看向他。
圣上依旧笑眯眯的，眼中满含期待。
陆熄烛淡漠道：“你想立谁就立谁。”
圣上抽了抽嘴角。
陆续作势站起身来，就要离开寝殿，圣上连忙压住他的手，苦着脸道：“再陪朕聊聊天。”
陆熄烛负手而立：“儿子还有许多公务需要处理。”
陆熄烛：“又或者，儿子让李公公去将那些堆成山的奏折都送到您这来，您亲自处理？”
圣上猛得咳嗽了两声：“罢了罢了，你走就是，何必拿话堵朕。”
陆熄烛这才甩着衣袖走了。
等陆熄烛走后，圣上望着陆熄烛离去的背影，嘴边又是一声哀叹。
身侧的李公公又给圣上倒上了茶。
圣上看着茶杯内满是涟漪的茶水，拧着眉头，心事重重。
李公公柔声道：“圣上大病初愈，还请莫要思虑过重，免得伤了身子。”
圣上看向李公公，眸光深深：“老伙计，倘若朕当真废了太子，剩下的几个皇子中，又有谁能成为下一任储君？”
李公公拧着眉头：“这……”
圣上：“但说无妨。”
李公公道：“或许，可考虑考虑……三皇子，又或者是七皇子？”
李公公深深地躬身：“奴才也只是胡乱说的罢了，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圣上慎重。”
圣上自嘲一笑：“老三性子淡，从小到大都怕麻烦，不愿意入朝堂，当年朕想让他入朝为官，他都避之不及。”
三皇子陆衡是个逍遥王爷，全京城谁不知道？
圣上：“老四气度太窄，眦睚必报，还贪恋美色，实在不堪大用。幼时照顾他长大的嬷嬷，不过是做错了一件小事，都能被他记着仇，后来随意寻了个由头，将那奶娘赶出府去了。”
四皇子陆期，高情商：眦睚必报；低情商：抠门小气。
这陆期两年前在京城街头当众强抢民女，被太子罚在家读圣贤书，不把《道德经》背下来就不准出府。
于是陆期这两年就再也没能出府，因为这一本《道德经》，他背了两年也没能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