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九安医院。
方璐接到妈妈电话,火速赶来。
推开病房门,一眼便看到地上堆放的行李。
方璐鼻头一酸。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转瞬扬起笑容,一脸轻松,“你们收拾行李干嘛!我一会儿去续费!”
“我都知道了!”
方广平怒喝。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方璐一愣,目光转向妈妈。
她们说好的绝对不能让爸爸知道。
他脾气倔,如果知道离婚的事,他一定不肯再花季文渊一分钱!
方妈妈沮丧道:“是你爸自己猜到的,然后他就诈我!让我说漏了。”
方广平厉声道:“离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我!你们娘俩胡闹!既然要离婚,就断得干净!我也不花那混小子的钱!”
方璐慌忙道:“爸!我有钱的!你安心住院,不要考虑这些事!”
四年前,方爸爸尿毒症病危,换了几家医院,医生都是摇头。
最后是季文渊从国外高薪聘请回肾内科名医谷弘义,加盟九安医院,才救回方爸爸的命。
如果赶方爸爸离开九安,就等于断了他的活路。
“你有什么钱!”
方广平目光灼灼地瞪着方璐。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回去求那个混小子,我非打你不可!”
“爸!”
方璐一脸焦急,她忐忑不安地解释,“离婚文渊也会分给我钱的!我也可以赚钱!你不能出院,你出院会……”
“我就是死,也不让我闺女受那个委屈!走!”
……
方广平执拗地离开医院。
任方璐和方妈妈怎样劝说,毫不动摇。
最后三人打车回到家中。
方璐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腿上的伤一下一下地刺激着神经,她龇牙咧嘴地缓步走回别墅。
刚一走进客厅,登时对上一双犀利的眼睛。
方璐心里怒火腾地燃烧起来。
她扔掉行李,急冲冲走到男人面前,“你来干什么!”
季文渊轻挑眉眼,神色泰然,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方青兰走过来拉住方璐,“璐璐,你怎么那么不懂礼数,好好说话!”
“我家不欢迎你,出去。”方璐美眸中冒着火苗。
季文渊忽略她的怒火,他上下打量方璐,眉头皱起,“你这是逃荒去了?”
方璐本来白皙的小脸上,现在像刚点完烟囱的花猫。
上身套着个脏污的白大褂,嘴唇冻得发紫,碎发散落,乱糟糟一团。
方璐闻言紧紧咬着后槽牙,鼻子一阵酸涩。
今天她就是衰神附体,倒霉到家!
见她那副惨兮兮的模样,季文渊正准备站起身,却听一声呵斥传来。
“混小子,你出去胡搞瞎搞,欺负我闺女,你还来干嘛!”
方广平满脸怒容,手指颤巍巍地点着季文渊。
他火大地四处张望,终于看到茶几下面的鸡毛掸子。
他快步过去抓起,抡起来抽向季文渊。
方家人慌忙去拦,已经来不及。
只是预想的惊呼没有发生,鸡毛掸子迅速被季文渊夺过,转手扔得远远的。
他拍了拍手,抽出纸巾擦了擦,神色不善地半眯起眼。
方璐过去扶住方广平,“爸,你别生气,你让我自己处理!”
“广平,你这是干嘛!”方青兰瞪了弟弟一眼,“你怎么出院了?”
方广平和方璐不发一言,方妈妈轻声道:“没有医疗费了,广平也不想再在那边看。”
方青兰闻言一愣,半晌她转向季文渊,脸上挤出笑容,“文渊,璐璐任劳任怨地跟了你这么多年,除了不能生小孩,也没别的毛病了!她爸也是你半个爸,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用不着!”方广平破口而出,“再说怎么是我闺女不能生小孩,明明是他有毛病!”
闻言,季文渊抬了抬眼,微微蹙眉。
方青兰忙将方广平按进沙发里,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搞不懂他父女俩怎么一根筋,命都快没了,还逞什么能!
她翻了个白眼,转回头又笑容满面,“文渊,你看璐璐憔悴成这个样子,要是她爸爸再有点什么事,你让她怎么活啊!”
“她22岁就嫁给你了,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你看在她这份心,离了婚也别让她寒心啊!”
闻言,方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的心,他怎么会在乎呢?
心上的伤都是他一刀一刀地剐出来的。
任她疼得死去活来,他还能云淡风轻地在她伤口上撒盐……
她神色黯然地道:“姑姑,不要说了,这是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方青兰瞪着方璐,“你这丫头怎么不识好歹!你爸出院,就没命了!你胡闹一气,最后把你爸害死,你这辈子不会良心不安嘛!”
姑姑的话紧紧地扼住方璐的喉咙,几乎令她窒息。
方广平怒视方青兰,“大姐,这事跟璐璐没关系,你不要乱怪在她头上。”
“怎么不怪她!她生不出孩子,还怪文渊出去找别人!季家那么大家业,不得有继承人!”
“那我家高攀不起他们家!”
“……”
她们姐弟俩吵得不可开交。
季文渊神色不虞。
他连话都没说,这家人就吵成了菜市场。
真是一窝疯子。
季文渊被吵得耳根疼,他径直走到方璐身边占有性地勾住她的脖颈,不顾她的反抗,将她带到清净的门廊。
他放开她,单手捧起她的脸,问道:“为什么出院?”
方璐咬牙切齿,“明知故问。”
“你断了费用,不能早一点告诉我吗!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爸妈已经打包好行李!”
季文渊皱眉,“医疗费没了?”
方璐不屑地哼了声,“对我这个前妻,你多花一分钱都是浪费!”
季文渊神色不悦,“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只配得上我这个态度!赶紧走,别让我爸看见你生气!”
说着,方璐就往外推他。
结果浑身无力,她连一步都推不动他。
她现在像散了架子一样,没有一处不疼。
季文渊回手拉过她,“去医院,我看看谁赶你们走。”
方璐苦笑一声,“大少爷,没有你的授权,谁敢赶你送来的病人走!
我现在很累,我想休息,你放过我,也放过我家人!你只要离开,就是对我们全家的恩赐!”
方璐几近哀求。
她怕再不让她休息,她就要晕死过去。
季文渊眼神阴鸷,好像可以吃人一般。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沉默许久,他冷笑一声,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