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看着丁远十几秒的时候。
然后点头说道:“不,肖勇没有来找我,不过……”
见小周停顿了下来,丁远连忙问:“不过啥?他没有来找过你?”
“‘肖勇’没有来找过我,但是另一个来找我了。”
“是谁?”
“就是丁远。”
“我?”丁远指着自己的鼻息问道。
但就在那一瞬间,他醒悟了过来。
小周说的另一个人来找过他,说的应该就是肖勇用了“丁远”的身份。
“小周,肖勇到你这儿来是咋介绍自己的?”
“他说他叫丁远。”
丁远一听,内心腾起一股愤怒。
但是在小周面前他强压住了怒火,他想听小周继续说下去。
“我让咱们这儿管户籍的小李查了一下,他的确叫丁远。”
“那……也就是说,肖家埔村有两个丁远?”
“不不,你们肖家埔村只有他一个叫丁远,是你父亲丁大喜的儿子。”
“啥?那、那我呢?”
丁远顿时感觉到,这件事并不像自己在沪市知道高考分数被调包时,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当时他只知道自己的分数被调包后,是前途没了、被人偷走了。
但是此时在小周的强调下,他突然明白了。
这不仅仅是大学被偷的事儿,这是关系到他丁远是否属于黑户的问题。
“你?你没了。”
小周说得无比轻松。
但是眼里却满含怒气。
丁远知道,他这是故意假装轻松,不想造成紧张的气氛让自己有心理压力。
“小周,是不是假如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绩被调包了,他肖勇就永远能够冒充我活得很好?”
“原则上是这样,但是理论上行不通。”
“啥意思?”
“因为你会结婚、你会生子,你结婚的时候就能发现自己已经领不了结婚证了。”
“啊?”
“你生子的时候也会发现,你是黑户,你的孩子上不了户口。”
“这……”
刹那间。
被丁远强压下去的那一股怒火,又窜了上来。
他的脸有些微微胀红,自己都感觉到血夜直冲脑门的胀痛感。
但是他顾不得这些。
肖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他们真是太目无王法了!
埋葬别人的前途、别人的一生来成就他那个没有出息的儿子?
“丁远?丁远?”
小周见他双眼发直,脸色铁青着,连忙喊他。
“啥事儿小周?”丁远回过神来。
“你刚才干啥呢?我还以为你灵魂出窍了呢。”
“我,我刚才发愣了。”
“发啥愣你说,你有啥是不能对我说的,我是警察,放心说。”
“小周,也就是说,无论是肖家埔村还是咱能整个桐洋乡,都没有我了?”
“对,而且,这个‘丁远’的户口也不在咱们桐洋乡了,更不在你们肖家埔村。”
“那在哪儿?”丁远急得追问道。
“在沪市,在大学里边儿,‘丁远’那年考上了重点大学,户口和档案已经去了大学里了。”
“那我,我这是一个黑户在社会上飘荡?”
“其实,的确就是你说的这样。”
丁远痛苦地紧闭双眼。八壹中文網
很快又睁开了,他看着小周问道:“小周,那我的户口还能回来吗?我还要如何能挣脱这黑户的身份?”
“有办法,你赶紧向教育局举报。”
“我前几天已经举报了,我是实名信寄去教育局和市委举报。”
“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但是我相信会有消息。”
丁远痛恨那些害他的、还有害他父亲的、害他的家的人。
但是他不痛恨这个社会、更不痛恨自己的国家。
他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真善美之人,一定就会有假恶丑之人。
做人不能被那么一小戳的阴暗面给影响了,从而使自己失去了那份善良和美好。
所以,他阳光的内心相信自己的举报信会有消息。
“那就好,只要教育部门开始重视你这事儿,就是好事。”
“小周,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教育部门开始彻查这件事,那么肖勇会有啥样的结果?”
“他会有啥结果都是他应该承受的,你就别管了。”
“我知道他会是罪有应得,但是不知道为啥,我总还是觉得他和他爸不一样。”
“都是一根藤上结的瓜,还能有啥不一样的?”
“比起他的父亲肖木旺,他更善良一些吧?”
“好吧,他是善良的,总之这事儿你先等教育局的信儿,至于肖勇会被如何处理,也得等教育局有了结果了才知道。”
“我知道了。”
丁远其实也隐约猜测到,一旦教育局查明真相后,不仅肖勇的学籍等关系会被取消,他还会被医科大学开除。
他就只能回到桐洋乡来务农。
顶多就是帮着他爸肖木旺倒腾一些笋干、山货干货等买卖。
如果不起啥歪心思,一辈子也能过得比其他村民富裕。
但是人总是不知足的。
就如同肖木旺,从生产队长到大队长,到村长,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混了一辈子的“官场”。
他有了钱,还想着有权。
自己这一代是做不到了,因为他年纪大了,文化也不高,村长能做到老已经是造化。
因此便在儿子身上打主意,可是儿子不是那块读书的料,成绩惨不忍睹。
于是他就想出这么个损人利己的坏招,把目标对准了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异常优异的丁远。
并且,这一切在曾经的继母肖兰花的配合下,他们一家操作得特别顺利,很快就成了。
丁大喜和丁远始终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儿子的人生已经在高考前夕被悄悄调换。
丁远痛苦地抱着头,双目紧闭着。
小周见他这样,起身又给他杯子里加了半杯水,并坐到他身边。
“丁远,你先别痛苦,我有个办法。”
丁远一听,猛地抬头问道:“小周,你有啥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