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肖兰花双脚落在烂泥田里的时候,由于身躯太重,水田又滑,整个人便四仰八叉地躺在了田里。
种过水稻田的人都懂,尤其是熟悉山里梯田的人更懂。
这种烂泥田常年积水,田里的泥土滑腻腻的,又脏又臭满是密密麻麻细小的铁线虫在蠕动。
肖兰花感觉浑身痒痒,侧脸一看,水中蠕动着成千上万的小虫子,如同粪坑里的蛆虫一般恶心。
她连忙没命地挣扎起来,满身是泥地往家跑去。
她冲进自家院子,顾不上关门,直接在院子里的抽水机旁,提起旁边盛好的一桶水朝头上浇下来。
尽管被冷水浇得冷彻骨,浑身打着颤。
但是她总觉得比刚才干净了许多,这才进灶房生火烧水,好好的洗了一遍澡。
她原本是要去哥哥肖木旺家通风报信的。
肖大力这个时候还跟丁远提起哥哥和吴玉兰的丑事,一定是又想搞啥阴谋诡计。
今早跟哥哥提个醒,也好防备这帮王八羔子使坏。
梳洗完毕,就听到肖木旺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兰花,兰花你在吗?”
“兰花,你咋门都不关呢?”
“哥,你咋来了呢?”
“你这话说的,我是你哥,我连来自个儿妹妹家都不能?”
“能,我本来还想去找你呢哥。”
“找我?有事儿啊?”
“有的,哥你坐下说。”
肖兰花也在肖木旺旁边坐下。
“哥,今早肖大力去了丁远家那破屋子里。”她神秘地说道。
“你管他们做啥?他们能成啥事儿?”
肖木旺一脸不屑。
“哥,我听到他们说到你。”
“说呗,说我能咋地?我不还是好好的在这儿么?”
“可是哥,你不觉得他们这个时候还在说你,不会是想对你使坏?”
肖木旺略一沉思,说道:“确实,你的怀疑也是有道理的。”
“这俩人想搞啥呢?”
连他都想不通。
肖兰花则眼珠子一转,说道:“哥,既然咱们不能确定他们俩是在密谋啥,那咱能不能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咋下手?咋为强?”
“这个……”她也不知道。
“哥,我好像还听见他们说道咱家小勇,他们会不会是在说……那件事儿?”
“哪件事?”
肖木旺丝毫不觉得丁远这样的人能知道自己被调包了。
“就是咱家小勇上了丁远考上的大学那事儿。”
“你给我闭嘴,这话是可以拿来说的吗?给我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能说!”
“是,哥我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你们太不让我省心了。”
从肖兰花家出来。
肖木旺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进了村部的小楼。
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拿着一支笔在手中耍着,头脑中在想着对策。
许久,他用手中的笔撑着桌子站起来。
眼中露出两道凶光,嘴里阴阴地说道:“小子诶,别怪我心狠……”
手下使劲儿,手中的笔断成了两截。
……
食品厂的工地上。
搅拌机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前埔。
丁远坐在建议的铁皮房临时办公室里看着门口出神。
肖大力端着两只牙缸走进来,把其中的一只放在他面前:“丁远兄弟,先喝口茶吧,刚泡的,香着呢。”
说着,他吹着自己手中的牙缸。
然后嘬了一口茶,满足地坐在小板凳上。
“你在想啥呢?”他这才发现丁远在发愣。
“没有想啥,我是在想如何让肖木旺既不能抵赖,又能帮助警方快速把有根哥的死、和我爸的死查个水落石出。”
“这还用得着想么?咱们直接报警就是,警察会来查的吧。”
肖大力想得很乐观。
丁远摇摇头,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当初就算是有啥证据,那也一起在底下腐烂了。”
“那……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
“那、那你有啥好方法没?”
“没有。”丁远又摇头。
肖大力泄气了,有些不愉快地说道:“这也没有,那也没有,那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
“还有,你上的大学也是肖勇抢走的,你难道也能无动于衷?”
在肖大力看来,无论是这三件事中的哪一件单独拎出来,那都是深仇大恨的事。
“大力哥,你放心,我已经有对策了。”
“真的?啥对策?是不是能直接枪毙了那老东西?”
“你在工地看着,我去邮电所打个电话!”
丁远起身就往外跑。
出了工棚,他骑上一辆黄大山贡献出来的锈迹斑驳的二八大杠车。
一路拼命地踩着脚踏板,很快就到了邮电所门口。
他把车子靠在墙角,然后飞奔进了邮电所。
“伯伯,我打个电话。”
他礼貌地冲柜台里面的老所长说道。
“你打哪里呀?”那所长微微抬起头问。
“我打去城里火车站那儿。”
“好,你去打吧。”
所长朝对面的公用电话指了指。
丁远走过去,拿起话筒开始拨打一串号码。
此时邮电所的电话已经不用再经过乡里总机转接,直接拨打对方的号码便能接通。
比以前可方便多了。
“喂,找谁呀?”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娇媚的声音。
“有根嫂子,你最近店里忙吗?”丁远迫不及待地问道。
“哎!是丁远啊?”凤西惊喜地喊道,然后又说:“不会太忙,你怎么了?”
“嫂子,如果店里不忙的话,我想请嫂子回村来一趟,行吗?”
凤西担心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发生任何事嫂子,我的厂子快要竣工了,我想请你回来看看。”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啊,就快竣工了。”
凤西开心地笑了起来。
“嫂子,你坐今天的班车回来吧。”丁远再次请求。
凤西从来都不会拒绝丁远的任何要求,此时也一样。
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我一会儿收拾一下就去汽车站。”
“嫂子,我下午会到桐洋村去接你。”
“好。”凤西又问道:“对了丁远,需要我带些钱回去吗?”
“不用了嫂子,你已经投资够多的了,暂时也不用啥钱,建筑的资金还有。”
“好吧,有需要的时候你尽管跟我说。”
挂断电话。
凤西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
她不知道丁远这么着急要自己回村去是有什么事儿。
但是她预感那一定是件大事。
她的苦难也过去了,丁远所经历的灾难也已经成了往事。
那么如今有大事的话,那一定是大好事、大喜事。
她收拾停当,回到店里交代了季春兰几句,便匆匆走到广场外面拦了一辆载客三轮车坐上去。
“妹子,要去哪儿呀?”
三轮车夫边调转方向边问。
凤西看着前方说:“师傅,我去汽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