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峥只停顿了下,落笔训斥道:【话不可乱说】
祝圆没好气:【我没说,我用写的】
谢峥:……
【谁惹你了?】他无奈道。
祝圆自己都不知道呢:【有事说】
谢峥从善如流,道:【不知三姑娘何日得空到王府一坐?】
【呸】祝圆当即啐他,【没空】
狗男人,当她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必须没空!
好了,谢峥知道是自己惹了她了。他莞尔:【敢问姑娘,小生哪儿做得不对?】
他这般坦然,祝圆反倒不好意思矫情了。她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道:【好啦,有什么事?】
【后天我得出趟门,走前想见见你】
祝圆惊了:【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你还出门?】
【不远,去京郊的封坮大营,届时不好与你联系】
祝圆懂了,随口问道:【去多久啊,还回来过年吗?】
谢峥想了想,【应该能赶上回来过年】前后加起来,他已经四年没在宫里过年了,今年刚封王,应当还是可以回来的。他想了下,补充道,【再不济,成亲前也会回来】
谁问他这个了!【那你安心去吧,我会替你照顾银子的】
谢峥:……
【果真不过来?】
【不去】
【那我让人把东西送到祝府】
祝圆眯眼:【什么东西】
谢峥不说:【届时你便知道了】
祝圆觉得不妥:【不许大张旗鼓】
【嗯】
【不许送到我家,送灼灼这边】
谢峥停顿片刻:【好】
祝圆见他爽快,反倒不放心了:【算了你这人鬼得很,我还是自己去拿吧】
谢峥勾唇。
【在哪儿?怎么见?】
【你出门上车,会有人带你过来】
言外之意,也会有人给她打掩护。
【……现在?】
【然】
这是早有预谋了吧?祝圆想打人:【那你还问我何时有空?!】
谢峥淡定自若:【礼不可废】意思意思总要问一问。
hetui~
太狗了!
祝圆气死了。
谢峥心情好,又补了句:【我不好上门,只能劳烦你出来了】
祝圆呸他:【给姐姐等着,一会儿给你好好上上思想道德课!让你知道什么叫“礼”!】
谢峥轻笑出声。
站在边上的安福诧异地偷觑他。祝姑娘要过来,主子的心情这般好?
转看祝圆那边。
张静姝不在,她在灼灼书屋就是最大,留下一句“有事回头再说”,她便领着谷雨出门去了。
说起来夏至今年也二十三了。
前年中的时候,玉兰妆的管事求娶夏至——玉兰妆的人马可都是祝圆一手培养起来的,从十来岁小伙子到现在二十来岁,年龄与夏至正相符,人也是夏至熟悉的,算是一起长起来的祝家下人,也是会随祝圆出嫁的陪房。
祝圆便去问夏至了。
夏至欣然应允,还道说这傻子等了好几年了,是自己原来不放心小满,才一直拖着呢。
祝圆虽有些诧异,不过自己侍女能找到喜欢的人,她还是很欣慰的。当即找张静姝做主,给俩人办了亲事。
夏至成亲后还是继续在她身边伺候,尤其是白日祝圆出门,她都会留在院子里守着屋子,以防再被人钻了空子。
言归正传。
马车溜溜达达,很快便来到肃王府。
祝圆下车时特地看了下马车。
原本挂在马车上的“祝”字小牌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肃王府的“肃”字牌。
祝圆暗嗤,回过身,朝领路的安福公公点了点头:“好久不见,公公别来无恙?”这太监也瘦了啊,看来枬宁之行,不轻松。
安福行礼,然后道:“托三姑娘的福,奴才好得很呢!”然后引她入内,“三姑娘,请。”
“劳烦公公了。”
这肃王府她已经来过多次,肃王居住的正院也晃过两回,走过去自然不需要旁人引路。
祝圆熟门熟路走向肃王正院,看到院门上挂着的“慎思堂”,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有何好笑之处?”低沉的嗓音从后边传来。
祝圆回头。
一袭银线云纹苍色长袍的男人裹着寒霜大步过来,幽深双眸正直直地看着她。
正是谢峥。
祝圆诧异:“你也刚回来?”
“嗯。”到了近前,看到裹得圆滚滚的祝圆,谢峥的神色柔和下来,牵起她的手,“刚在外书房议事。”
祝圆懂了,跟着他往里走:“你要给我什么东西啊?我不能待太久,待会得回家了。”
“好。”
“先说好啊,我不要大件的,不能让我偷渡回去的东西,我都不要。”
“嗯。”
……
待一高一矮、一黑一藕的身影步入屋里,安福收回视线,朝跟着谢峥过来的安瑞比了个大拇指,气音道:“这位主儿,可真是……宠得很啊,连礼儿都不带行的。”
安瑞嘘他:“主子的事,不要多嘴。”
“害,我就这么跟你说说,难不成还敢出去说嘴吗?”安福嘿嘿笑着,拿手肘撞了撞他,“你说,这位主儿能得宠多久?”
安瑞白他一眼:“赶紧去备茶吧,废话忒多!”
安福袖着手:“还有安平他们呢。”瞧,连谷雨都被那几个小的拦下了,哪里还用他操心。
“我看你是要飘了。”
安福当即收起笑容:“可不得,这一回京,蛇虫鼠蚁又摸过来,我还得镇着场子呢。”
“府里的人都清过了吗?”
安福不乐意了:“我这辈子就会干这个,你这是要埋汰我做不好吗?”
“我不是提醒你嘛……”
……
结果,谢峥费劲周章把祝圆弄过去,只是给了她一堆银票——枬宁赈灾款的报销。
气得祝圆又踢了他几脚,然后被压在桌上狠狠欺负了一番。
吓得祝圆抱起银票箱子落荒而逃。
接着谢峥果真如他所说,转天便进了封坮大营。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想看他又打算搞什么鬼——两年前那场军改,再往前的税改,一个两个的,都有谢峥的影子。
好不容易平静两年,这人又回来了。
回来不到一个月,又进了封坮大营。
大伙都慌极了。
连淑妃都担心上了,趁承嘉帝过来用膳之时,拐弯抹角地问了两句。
承嘉帝摆手:“哪有什么深意,就是罚他进去吃两个月苦头。”
“……他做了什么惹您生这么大的气?您与臣妾说说,回头臣妾罚他去。”
承嘉帝没好气:“你算了吧,你除了罚抄书,还能做什么?”顿了顿,打趣道,“还是你想收了他的银钱?让他穷的四处讨钱讨礼去?”这说的是谢峍。
淑妃哑然:“他都这么大了,还开了府,人情往来都要钱,怎能跟峍儿一般对付……总不能让他跟圆丫头要钱去吧?”
承嘉帝哼道:“不找他那媳妇儿,就来找朕了。”
淑妃诧异:“此话怎讲?”
“这臭小子,三年前挪了钱给枬宁赈灾,结果那账单全都留着,回京城第一天就找朕,要朕给他报账!”承嘉帝控诉道。
淑妃怔怔然。
所以……谢峥回来那天,承嘉帝才会将其踹出御书房?
承嘉帝犹自诉苦:“这小子挣的钱指不定比朕还多,竟然还有脸找朕报账,你说这像话吗?”
淑妃:……
行了,看来谢峥压根无需她操心。
于是,在祝圆继续被折腾的日子里,谢峥也真的在封坮大营待到年三十。
然后便是各种各样的除夕宴、开年祭祀、朝拜大典、年宴、宗亲宴……
偶尔俩人在纸上碰见,也只能草草聊上几句,说说近况、问问情况,便又各自忙碌。
忙起来,时间便过得飞快。
一晃便到了成亲之日。
嫁妆已然在前一日送达肃王府。
比靖王妃、宁王妃略薄两分的嫁妆不显山不显水,规矩得很,却丝毫不薄。
虽然张静姝这几年跟着祝圆赚了许多,可要弄出这份不比靖王妃、宁王妃差的嫁妆,对祝家而言也是难。祝圆心知这里头肯定贴了母亲许多的陪嫁,感动得差点将自己存款掏出来——好悬理智制止了她。否则,她真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解释这些钱的由来。
题外话不多说。
皇子婚姻与寻常人不同。
谢峥迎了祝圆入府后,俩人便得去宫里给承嘉帝、淑妃行礼,然后还得去太庙入册。
天没亮就起来梳妆打扮的祝圆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礼服,跟着谢峥从祝府折腾到肃王府,再转战后宫、太庙……
别说什么新嫁娘的紧张腼腆,这么一圈下来,祝圆生生热出一身汗,差点累虚脱,半点紧张忐忑都想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折腾完,谢峥还得出去外头陪客,不需要待客的祝圆幸灾乐祸地挥别他,转身,直接回新房去了。
沐浴更衣后,她二话不说,钻进大红色的鸳鸯戏水喜被里便呼呼大睡。
伺候的谷雨夏至徐嬷嬷:……
祖宗诶,今天她成亲啊,怎么能直接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