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抓出内奸(1 / 1)

萧祁御被关在宫里一座宫殿内——本来是应该关大理寺的,但是,他身子太虚弱了,父皇下了恩旨,将他关在宫里的无忧殿内。

这几天,树华神医每日波奔在皇宫和王府之间。既要照看他,又要照看阿姜。

那天,他入宫前曾去看了一眼死气沉沉的阿姜,心疼她为自己这么拼命。离开时清欢跑了来,他又抱了抱清欢,还叮嘱她要好好照看母亲。

进宫第三天,他陷入了围攻中。

郭孝州被灭口。

证据被毁。

秦易等人再次制造冤案,逻辑严谨到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听他们辩论,会让他觉得,这真的是他设计好的陷井,就为了复仇。

秦易三人当年是功臣,而他是容夕唯一的徒弟,为了证明容夕没叛国,而故意陷害他们。

这个局,做得严丝合缝。

他,萧祁御成为了一个陷害忠臣的乱臣贼子。

这冤枉官司吃得莫名其妙。

倒霉的是太子。

太子以东宫令私调地方军,是事实,就算秦易等人脱罪,太子这一次这栽头也算是栽大了。

所以啊,萧祁御寻思着,对方这是想借此机会,让本来就因为私造兵器案而挨了罚的太子,彻底在皇帝面前失势。

同时,还能让他萧祁御彻底在父皇面前失势。

如果,此番秦易三人脱罪离京,想要再拿下他们,就得兵戎相见。所以,这就是幕后人只杀郭孝州,而不杀他们的原因。

那人要让大凉彻底大乱。

没了东宫太子,没了镇边的靖北王,其他皇子,一个个都不成气候。他们若造一场反,幕后人可就开心了。

这样一个后果,实在可怕。

所以,秦易他们必须伏诛。

所以,他请求父皇着人去春晓城拿证据——只是此去,归来肯会遇到杀戮,六百精兵去,不知能剩多少个!

五天了,他听树华神医说,阿姜醒了,身子很弱,知道清欢伤得严重,她又在研究怎么治清欢的内伤了。

他思念她,心急如焚,却不得回家。

夜幕当中,他立于窗前,望着幽冷的夜空,身上冷的厉害——身体好像越来越差了。

站了一会儿,萧祁御关上窗,走回寝殿,准备睡觉。

外头忽传来摔倒声,好像有夜行人暗算了守在门口的侍卫。

他暗暗一惊,快步掩到门后。

咚咚咚。

有人敲门。

萧祁御沉声问:“何人。”

“禀殿下,小的乃是江天先生的人。有急事求见殿下。”

外头有人小声回复。

江天?

江天将他和萧祁御送回天都城后就又消失不见了,现在怎会遣人潜入皇宫来见他?

但不得不说的是:江天真是了得,连皇宫里都能送进消息来。

他想了想,开了门,进来一御前侍卫打扮的年轻郎君,关上门后,冲萧祁御行了一个大礼,“拜见殿下!”

“你要怎么证明你是江天先生的人?”

现在,萧祁御身处劣势,在这天都城内,多少人是那个幕后人的眼线,他根本无从知道,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遭了对方的暗算。

那人递上一块玉,抱拳道:“这是江天先生给的。他说他要去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他两天内不回来,就让我等找机会进见您,将这一件东西奉上。”

萧祁御认得那玉,正是江天挂在脖子上的东西,“什么东西?”

那人奉上一个四四方方密的七巧锁:“东西就在里头,先生说殿下一定能打开这个锁的。”

这个锁,似曾相识。

小时候,他有过这样一个玩具。

也是江天给的。

很复杂,但是,只要知道窍门,就能知道怎么打开。

“多谢。”

那人退了出去,还给合上了门。

萧祁御来到烛盏下,轻易就将那锁打开了,看到了里头藏着的东西,看罢,浑身一颤,眼神中露出惊骇之色。

随即,他来到门口,把被放倒的侍卫掐醒,沉声道:“马上报禀皇上,我要求见。快。”

半个时辰后,萧祁御见到了皇帝。

一个时辰后,他请到了恩旨,连夜回王府,大内总管高环同行相陪,不离左右。

*

午夜时分。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小内侍过来放好凳子,恭身扶萧祁御下了马车。

着地时,他看到王府已被禁卫军给控制了。

高环走上去传了皇上口谕,他们才被放了进去。

阿绪本在府中巡视,见王爷归来,很是惊喜,快步上前,叫道:“殿下,您怎么回来了?皇上把您赦免了吗?”

“不是。我来见王妃。”萧祁御有气无力询问道:“王妃可还好?”

“醒来之后恢复得很快,不过,这会儿可能已经睡下了,属下……这就给您去传信……王妃见到您,一定很高兴……”

眼见得他要往内院传话,却被萧祁御叫住了:“不用,我等一下再过去。军师歇下了吧!你过去,把军师找来,我有要紧的事和他说一说……”

“好。”

阿绪跑了。

萧祁御由内侍扶着进了客厅。

天有点冷,他拢了拢身上这件裘氅,又着人在客厅内生起火盆取暖。

高环跟了进去,就站在他的下首,看着靖北王,这一次,靖北王伤得真是不轻,身子感觉垮得厉害。

没一会儿,纪正淳披着一件裘衣跑了过来,老脸之上尽是激动之色:“王爷,皇上怎么放您回来了?”

萧祁御微笑地招招手,“嗯,过来,坐下,我有很多事想和军师聊一聊。阿绪,你让人上壶好茶过来……天太冷了,我和军机都需要暖暖身子。”

“是。”

阿绪去了。

没一会儿,他泡了几杯茶过来,在坐三人一人一盏,阿绪则在边上侍立着。

空气中散开了一阵淡淡幽幽的茶香。

萧祁御喝了一口,粗喘着,感受很是力不从心,没错,这几天,他的情况不是很好,总觉得吃力。

“殿下,您现在身子这么差,必须卧床好好休息,有什么话,还是现在等您身体好了再说吧……”

纪正淳一脸的担忧,感觉殿下身体状况很糟糕。

萧祁御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无力的眼神在他脸上扫过来,变得锐利起来:“军师,我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没事,一时半刻我倒不下……”

纪正淳瞅了一眼身边的高环,不明白萧祁御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军师,我们相识多少年了?”

萧祁御突然这么问。

纪正淳先是一怔,而后才回答道:“殿下请命到边关,我奉恩师之命来见您,而后就正式成为了您身边的军师。”

“原来竟这么久了。”

他回想了一下,感叹了一句,手在边上的火盆上烤着,眼神则瞟着军师,温温道:

“这么多年了,祁御一直视您为亲人,从小到大,除了师父,也就您给予了我如父一般的关爱。更是您一直帮助我建功立业,帮着我一步一步作规划人生。

“您知道我一心想要为师父翻案,劝我我慢慢来,告诫我必须打下坚实的基础,才有可能成功。您的那些谋划,我很多都采用了。您在辅佐我这件事上,绝对是殚精竭力的。”

这些年,他们荣辱与共,生死不弃。军师的忠心,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王爷客气了。我曾受恩于容家,您是容夕唯一的徒弟,我不帮你,谁帮你!”纪正淳这么说着,目光却在打量王爷,这么晚的天,召见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可,既然您选择帮我师父管教我,辅佐我,为什么您又要在背后对我捅刀子呢……”这话一出,萧祁御的眼底浮现了心疼之色,嗓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而纪正淳脸上则闪过了一丝惊悸之色,便他很快恢复镇定了:“殿下,您莫不是病糊涂了吧?这是说什么什么胡话,我怎么捅你刀子了?”

萧祁御见他不承认,淡淡一睇道:

“我是病着,病得很严重,但我还没病到糊涂这个地部。

“我身上的嗜血蛊和断肠丹,都是你暗中下的。

“师父麾下将士那封揭发钟回和秦易通敌的遗书,是你让人偷的。

“我大婚日遭遇的种种,是你暗中安排的。

“还有这次,郭孝州和秦易勾结培养党羽的罪证,是你让人偷的。

“秦易反咬我一口栽赃的证据,也是你仿着我的笔迹写的……”

这些指控,他说得无比肯定,只是语气显得格外的苍凉和苦涩,无他,这么多年以来的情份,事到最后竟是一场空,那与他来说,是何等的嘲讽:

“刚刚在来的路上,我想得很明白了。当初,我救太子陷于险境,那个神秘人是你。

“那封遗书,唯一有可能知道它藏在哪里的,只有你。因为那日藏的时候,你前脚好像离开了,实际上,你就在门外悄悄看着。因为后来,我曾在走廊上找到了你落下的剑穗。

“我大婚,你很不满意我娶阿姜,但你没表现出来,而是悄悄让人把清欢捋走,又在劫匪送来信之时故意中了毒,把自己摘清了。可是阿姜曾为你诊脉,说你体内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这毒,必须每月服药。

“至于这一次,郭孝州的罪证,是你让阿绪去偷的。那些反咬我的证据,也是你写好后,让阿绪去办妥的……”

说到这里时,他嘲笑抬眼望去:“可笑吧,一直以为,你们师徒俩,是我最最信任的人,结果呢……”

说到这里,他目光凉凉地从阿绪失去血色的脸孔上一扫而过:“之前,在大凉,我和阿姜所在位置之所以那么快被太后查到,也是阿绪你在通风报信……

“相处这么多年,原来你们一直就是别人插在我身边的暗桩。

“作为一个暗桩你们帮我建立了一份份功劳,为的是哪般?”

扬扬洒洒把自己的指控,还有困惑,尽数道出,这一刻,他很希望他们能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

纪正淳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听完之后,他只是皱眉反问:“王爷,您没凭没据,光凭猜想,就认为我背叛了您,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

阿绪也叫委屈地大道:“王爷,阿绪随您出生入死,您凭什么这么冤枉我?”

都不承认。

也是。

高环就在边上。

一旦他们承认,上禀皇上,就是死罪。

萧祁御轻轻一叹:“我也不想相信是你们,但是,军师,江天先生已经查到您和雷士诚暗中往来的信件了。雷士诚是冥楼楼主的雷冥的养子。在京城一家开了一家茶馆。江天先生早我们很久,令身边的人找到了他。拿到了你和他通消息的密信。

“这些天,江天先生失踪了,他的手下悄悄潜入宫里,找到了我,把那些东西呈给了我。想要看吗?”

自袖兜内,他掏出了那几封密信。

“这一封,是你密禀已在我身上下了毒;这一封,是你密禀,遗书已被消毁;这一封……”

他把军机背叛自己的事件和密信联系到一起,说完后,强调道:

“虽然你刻意换了字迹,但是,我是你一手带大的,你会几种笔迹,我最是清楚。你可以不承认,但骗不了我……

“如果你非要耍赖,那就麻烦你把衣服脱了,看你右肩是不是有一块红肿。

“那天,半夜想把小欢欢带走的人是你吧!

“欢欢手上有一根毒针,她扎了你一下。你才打了她一掌。那毒是沐云姜独门密制的,藏在欢欢随身戴带的小玉坠里。是云姜让她拿来防碍身用的。一旦中毒,就会在皮肉上留下红肿的印象,疼痛难耐,毒难清理……

“如果你非要否认,那就脱衣验看。只要你身上没中那种毒,就是本王错怪你了,本王立刻向你陪罪……

“军师,你敢吗?”

最后三个字,透着深深地挑衅。

纪正淳的面色,那是越来越骇白。

“纪军师,我也有点怀疑王爷在胡说八道,要不你脱了衣服,自证清白如何?”

边上的大内总管高环听罢,一字一顿这么说了一句。

纪正淳转身往后退,无他,那是不争的事实,他身上真的被扎了一针。

待退到相对安全的位置。

纪正淳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他不再否认,而是大大方方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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