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是因为……”
雁无痕说不下去了,转头看着目光深深睇着自己的沐云微,才意识到刚刚自己一时冲动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俊脸顿时涨得通通红,词穷了,感觉自己闯祸了。
“因为什么?”
沐云微的心脏在砰砰砰乱跳,粉嫩的脸蛋,也飞起了一层又一层红艳艳的飞霞:
“因为,你不喜欢我对吧……其实,你根本看不上我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姑娘是吧……”
她无比大胆地问出声,同时也把他推入了绝境。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雁无痕连忙结结巴巴直摆手。
“那……你是喜欢我的吗?”
沐云微的声音一柔,又问了一句,眼底闪现了一层晶亮的流光,无比期待他的回答。
否则,依他这个年纪,早该成家生子的。
杭少白忙致歉,可是目光却是无比热辣的。
萧祁御轻轻嘘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军中的鲁男子,在感情上没开窍时,真的不会觉得娶妻生子有什么意思。
她现在不管到哪里,随身都会带着一套雕刻工具,随时随地都可以进作创作——她对于雕刻,从以前的喜爱,到如今已如痴如醉。
他只能在那里抓脑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娘的,疯了!
这下可怎么收场?
“怎么了?没成?还是没上当?或是没反应?”
“如果你瞧不上我,或是根本不喜欢我,那么,我与谁相亲,被谁欺负了,都与你无关。
于是乎,他把刚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细细地全说给了县主知道。
“雁无痕,你骂我骂得倒是挺顺口啊,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前一刻说的话,后一刻就想收回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雁无痕人品上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生的是一副精忠报国之心,也无半分轻慢女子之心。
今日,他只是本能对四姑娘有好感,不想她被别人抢走,却不曾想过,自己想娶她,该怀惴怎样一种心情。
可有些话,到这个眼上了,不说就太可惜了,一咬牙,她纵容了自己一回,但为自己搏一个好的前程:
“既然你不说,那就换我说。
这会儿,山桃退到了边上,悄悄观望着着。
沐云姜不由得捂了捂额头,无奈一叹:“这家伙怎么这么蠢,真是蠢到家了。话都说出口了,居然还能说不知道怎么了?行,我知道了,那就好好晾他一晾。”
沐云初听着微微拧眉,而后轻轻一叹:“看来,四妹妹还真是好事多磨啊……”
说他受宠吧,皇帝又不怎么待见他,再加他与太子的关系很僵,将来太子若是顺利登基,那还了得?
最近,父亲已经在唠叨,让他和靖北王保持一定的距离,就怕太子记恨,以后,这份交情反会祸害了杭氏满门。
….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他……他……他……这是被表白了?
心底深处有一阵阵异样的滋味在涌上来,他暗暗嚼着那味道:是欢喜的,同时又是慌乱的。
说他不爱帝宠吧,他是几个皇庶子当中唯一封王的。
可恶。
“那你去守着四姑娘,我去找杭少白。”
他没经验啊!
杭少白在边看着直叹息:“雁小将军,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傻啊?”
骂完,一跺脚,柳腰一扭,转身就走……
“抱歉,不小心的。”
她打住了步子,没再上去,而是在一花坛前平静心情,可眼底还是泛起了一层水气。
“我打算雕一组十二生肖,用同一块玉,这玉很是别致,是宫廷御用之物。之前小七赠了我一块。是皇家下聘时给的。我想雕成生肖,可以当坠子使用,也可做成手绳……”
“你什么?怎么不说了?”
雁无痕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懵懵的。
给了她希望,又灭了她的希望。
他再次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小心我把你打得满地打滚……”
“不过没事,等雁小将军想通了,这段佳话一定能成……你怎么样,和不悔大师聊得如何啊?你现在在雕什么?”
可话都说出去了。
她的心跳得更乱了。
他始终表现得很有礼。
这话更像是在堵气时说的气话。
沐云姜也不知为了什么事,跑了。
她让福豆跟上,自己跑去找杭少白,发现这人的袍子都被撕坏了,忙问:“怎么了?打架了?”
*
另一处,沐云初和不悔大师聊了聊,顿觉茅塞顿开。
沐云微听得心头一阵发凉,本该高兴的,但是,她却沉下了俏脸,厉叫了一声:
“雁无痕,如果你无意于我,那就请不要折辱于我。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就说来提亲,你以为我稀罕啊……我与你,从此再不相见……”
说到最后,沐云姜冲他福了礼:“杭郎君,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在他的人生规划当中,未来,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跟着靖北王,闯出一番正经事业来,至于娶妻生子这码子事,他以为,还言之尚早。
“呀,杭少东家,你和我四妹妹聊得如何?”她回过神,看到杭少白站到了自己身边,忙关切地问了起来。
萧祁御身边的亲信,性子贼精贼精的,不好对付啊!
她这么想着,回去凉亭,萧祁御围了上来,低声问:“怎么了?”
“现在,请你给我一个回答,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
山桃是一个聪明的姑娘,老早就发现了,这位杭少东家看自家姑娘的目光不太一样。
因为父亲知道,与其稀里糊涂成婚,倒不如慢慢来,等心智真正成熟了,又正好遇上了合适的人再来结亲更合适。
….沐云微抹着眼泪跑了,情绪很大很大。
“我是男人,皮厚肉粗的,没关系。是四姑娘受委屈了。这位姑娘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很敏感,她又心仪那位,可那位明显还没开窍,说的话,都不经大脑的,四姑娘心里肯定得难受一阵子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到杭少白已经功成身退,悄悄退到了边上,并且还一再地冲自己使眼色,让她逼他一逼。
简直可恶之极。
“我……”
“小七,以后,你不用再撮合我和他了。这个人有口无心,做事冲动,不经脑子,根本就不是良配……我……我到那边去静一静,你们不要跟来……”
就是吧,他们家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嫁给杭少白的女子,若生不出了儿子,往后头,就算杭少白不愿纳妾也得妾。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绝对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只要你一句话,喜欢就好,不喜欢就老死不相往来……”
可她根本就不理他。
他心中对这个女子的喜欢,一日深于一日,每次见到她,他都是满心欢喜的。
她把玉石递了过来,不小心被他触碰到了手指,她一惊,立刻收回了手。
姑娘心仪的是别人,说了,只会徒增她的烦恼,倒不如睁一眼闭一眼,静待后事发展。
想想那个雁无痕,很有可能打架了。
“雁无悦,我是心悦你的。
雁无痕彻底凌乱了!
“嗯,一定很不错。有图纸吗?回头我与那些有钱的贵客们介绍一下,就说只有一组,可以提前预订……能让我看看玉质吗?”
现在,他要怎么弄啊?
不悔大师被主持叫去了。
靖北王跟了过去,凉亭中,就只剩下她和女婢山桃,而她沉迷在雕刻当中,完全没看到杭少白悄悄地走了过来。
山桃本来是想提醒姑娘的,但是杭少白冲她嘘了一下,她别出声。
杭少白的目光无比放肆地落在这张精致的脸孔上。
杭少白避在边上,听得直叫“娘”,这位小将军,平常看着挺悍的,怎么被姑娘表白后会变得这么怂?
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于是,他立英雄无畏的冲了上去,再次挑衅他:
“当然可以。”
说罢,她提着裙摆噔噔噔就追了过去。
沐云姜听得很茫然,立刻把福喜叫住,问了问情况,可福喜不知道,说:“刚刚姑娘把我遣开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雁无痕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越发混乱了。
刚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嘴里就冒出了那么一堆话出来,现在想想,是极为不合适的。
“如果你也心悦我,雁无痕,那你就爷们一点,马上到我家提亲。
主要是靖北王的身份,现在有点尴尬。
她侧颜极是好看,下巴尖尖的,颜色不点而朱,肌色晶透,整个人状态极好……虽然她年纪有点大,但是岁月却赐予了她雍容端庄之态。
….等一下,他这是说了什么呀?
“你这雕的是什么呀?”
她细细地诉说着,眉宇间皆是温情。
想当年,他父亲也是先立业后成家的,所以,在他们雁家,父亲并没有催他成婚之意。
嗯,四姑娘,你可千万要沉住气,在嫁给他之前,必须把他收拾的妥妥贴贴地才行啊……否则,我这一拳算是白挨了。
*
沐云微一路跑着去找沐云姜,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看到大姐姐和小七,还有靖北王坐在一处凉亭内,边上坐着一个和尚,他们正在那里说话。
还别说,这个杭少白,还真是一个不错的男子,知道要体贴女子的心境。
不过,这事,与他们家没关系,反正大姐姐喜欢的是阿索……就是吧,那阿索怕是不会像雁无痕那样,因为嫉妒而说出那种冲动的话来。
他都答应了,她怎么还生气了呢?
“喂,你……怎么了?喂……别走啊……”
沐云微可以对天起誓,活了十几年,她从不曾如此大胆过,竟会主动向一个男子表白,之前,父母对自己的教诲是:身为女子,就当含蓄,不可逾越。
结果,刚刚他干了什么?
居然说了到提亲。
杭少白免不得把刚刚发生的事又细细地说了一遍。
狗咬吕洞病,不识好人心,说的应该就是他。
但在他们雁家,不是这样的。
如今,她是疯了,才做了这种猛浪之举,
待说完,她怀惴着满肚子的羞臊,摒住呼吸,静等回答。
沐云姜不经意一转头,正好看到了,立刻噔噔噔跑了过来,先察颜观色,发现四姐姐的情绪不对头,似想哭,忙问道:
沐云姜就把事情都说了,最后还语气愤慨了几声,说道:“不与你说了,现在我就去守着四姐姐,必须让那浑小子也好好好难受难受……”
杭少白则站到了沐云初身侧,这个文静的姑娘,全神贯注在手上那块玉石上头,根本没发现身边伺候的人已换了他人。
太委屈了。
“我没有说要收回……行,那我明天就去提亲……”
雁无痕本来就满肚子怒火,听得这话,顿时大怒,直叫道:“我傻不傻,关你屁……”
这这这,这是啥情况啊?
这个雁无痕,真真是要气死她了。
唯一让他头疼的是,她是和离之身,如果他与父母说起这桩婚事,那必是会有一千一万个不许的。
被这么一激,雁无痕一咬牙,竟答应了下来。
但这件事,她没与姑娘说。
“我……其实……其实,还没想好……刚刚,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雁无痕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惹他了:这个武夫正在气头上呢,再惹,还得挨打——他摸了摸发疼的额头,跑了。
如此一激便娶,落到女子眼底,便是一种不负责任、意气用事的表现……沐云微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岂受得了这样的折辱?
嗯,这小子,是该好好受一受罪……
杭少白长长一叹,“县主,我和你直说吧,这个鲁男子,明明是喜欢四姑娘的,可说的话真的是能把人气死,你听我讲啊,这个人呢,你就得好好晾他一晾……然后还得好好调教调教,否则将来四姑娘还会被她气着的……”
这让沐云初整个人紧缩了一下,心头忽生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滋味来。
这种热辣辣的眼神,她曾在靖北王看小七的目光中看到过,可他们是未婚夫妻啊!
所以,这个杭少白最近一直到他们沐家来走动,不是单纯来看玉石成品的,而是,他看上自己了吗?
这个认知害她吓了一大跳。
完了,完了,真要这样,她又该怎么打消他的追求之心呢?
本章四千字。明天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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