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13)
“喜欢我男人啊?”
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却着实把吴霜惊出了一身冷汗。
吴霜小心翼翼地退后了几步,脸色惨白地看向程池,呼吸都不顺畅了。
“怕什么。”
程池打量了她一眼,轻笑了声:“胆子这么小,还敢来我这儿挖墙脚。”
吴霜喘着粗气,咬着唇一言不发,最隐秘,最珍贵,最不为人知的心思,就这样被人戳穿,她无比窘迫。
“别犯我忌讳。”
程池调子慵慵懒懒。
“我这人,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程池转身,走了没几步,吴霜却突然出声了,似乎隐忍着什么,声音有点粗,咬音很重:“其实你什么都不懂。”
程池脚步突然顿住。
吴霜像是横了心似的,手紧紧攥着衣角,用力看向程池,说道:“你跟他不是一类人。”
听得出来,她憋着一口气,她想要在今晚,这浓烈的月色之下,把憋了很久的话,跟程池说得清楚明白。
“虽然你是他的女朋友,可是你根本不懂他,不懂他想要什么。”
程池笑了,真的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抬眸,吴霜正微皱着眉头死盯着她。
“这么说,你很懂咯?”
程池反问。
“我跟他是一样的人。”
吴霜说:“我当然懂,我可以陪他吃苦,陪他一起奋斗,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她看着程池,摇了摇头:“但是你不能,在他就算发烧到三十九度八却还在工作的时候,你在玩游戏,哦不,你和你的好室友,你们去见那什么偶像了。”
吴霜冷笑了一声:“你分明可以找一个跟你一样的富二代,干什么非要拖累着许刃,你和他根本不是一类人,现在不是,将来也不可能是…”
程池脑子嗡嗡的,她没听进她后面的话,只问她:“许刃发烧了,今天?”
吴霜嘲讽般地哼了一声:“他给你打了很多电话,想你来陪陪他,不过你好像很忙嘛。”
程池不想再理会她,她转身匆忙要走,身后吴霜却叫住她:“你别去了,他辛苦了一天,已经休息了。”
搞得好像…她才是正牌女友似的。
程池倒是真的停住了脚步,回身朝着她走过来,吴霜下意识地退后了两步,防备地看着她。
“你说,可以陪他吃苦,陪他一起奋斗,你们有共同的目标。”
程池冷冷地笑了:“而我跟他不是一类人?”
吴霜盯着她似笑非笑的脸,横着心说:“对,你们不是…”
她话音未落,便被程池打断了:“你觉得他需要?”
吴霜一怔,他需要吗,当然需要,难道男人不都…
吴霜回答不出来,男人不都喜欢那种女人吗?
勤劳肯干,能过苦日子,不离不弃为他生儿育女。
可此时此刻,吴霜看着程池,却犹疑了,程池决计不是那样的女人,可是许刃却那么的喜欢她。
“吴霜,你错了。”
程池有点了根烟,呼出一口气之后,淡淡地说:“我不怕什么,没有家庭的负担,没有一帮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他成功的时候,我可以为他抚掌欢呼,即使他失败,我也能陪着他东山再起,因为我能等。”
“可你,等得起吗?”
她嘲讽地看了看吴霜,与她错身,回了宿舍。
那一夜,吴霜站在走廊边,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
—
许刃从教室里走出来,走廊边,程池连忙迎了上去,踮起脚伸手一巴掌,许刃下意识地躲开,程池追上来,巴掌直接拍在了许刃的额头上。
她皱着眉头,手心摸了又拿手背去探,随即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好像还有些烫。”
她说完从包里拿出了热水杯递给许刃,然后从拎着的白口袋里翻找出一大堆退烧的药盒,说:“我也不知道哪样好,就都买了来,你把它们都吃了,肯定能好。”
许刃看着那一盒子花花绿绿的退烧药,笑了笑:“你要是去当医生,不知道这世界上又会新添多少枉死冤魂。”
程池不理会他的调笑,拿出一盒药,读了服用说明,便打开抠了两片给他:“这是中药成分的,副作用小,你就吃这个,快吃。”
她把药片放到了他的嘴巴边:“快吃快吃!”
许刃凑过脸,乖乖地从她指尖把药片叼走,那牙齿咬了咬,咯嘣脆。
程池又把水杯打开,将热水倒在瓶盖里,撅起嘴轻轻吹了吹,待水温凉之后,忙不迭地喂给他喝。
“医生说要多喝热水。”
她叮嘱,将保温杯放进他的书包里:“今天你走哪都带着它,没事儿就拿出来喝。”
许刃陪着她坐在教学楼中间的休息区小桌边,程池很是愧疚说:“对不起,昨天我不知道…”
“嗯?”
“我真是笨死了。”
她嘟着嘴:“三个电话连着打过来,我就应该料到你是有事的,我当时…”
她当时为着eric的事,根本来不及多想什么。
“你后面应该告诉我。”
许刃轻松地笑了笑:“我故意的。”
“故意?”
“让你愧疚啊,蠢货。”
他捏了捏她的脸:“因为eric和许刃,你选了eric。”
程池怔了怔,问:“你真…这样觉得?”
许刃不动声色:“嗯,不是你自己说的,救eric。”
程池觉得,许刃有时候真的很幼稚,像个小孩子,比如这个蠢逼的问题,他居然还能放在心上,这么久,念念不忘地要找她说叨。
“可我还没说完,你就挂我电话。”
程池别了别嘴。
“嗯?”
“我说,先把eric弄走,这样就没人再打扰我们,我背着你游啊游,游到一个孤岛上,然后…”她的声音带着某种淡淡的嘶哑,又带着一点烟草迷离的味道:“然后…我升起了一堆火,再慢慢脱掉你湿漉漉的衣服,一件一件,很是不着急。”
她目光扣住了他,手已经顺着他的腰依旧往上游走,抚上了他温热的胸膛,轻轻按了按,柔声道:“因为,我们有大把的时光,没有人打扰我们。”
“再然后…”他说。
“再然后,我要把你…彻底变成我的男人。”
许刃几乎已经快要被程池逼到了墙角,两个人姿势暧昧,引了不少路过的同学抬眸观望。
许刃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干痒难耐唤了她一声:“程池。”
“嗯?”
“我刚刚吃了药,想睡觉。”
“好,我带你去…睡觉。”
她起身,拉着他的衣领子,眼角勾起了一抹笑。
—
谈恋爱玩游戏,一不小心,学期进入尾声。
最后一个月,和所有大学狗一样,程池也开始为着选修课论文和期末考试开始忙碌,不学无术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经历了那段复读岁月的严酷摧残,程池基本上已经养成了时不时要看书学习的坏习惯。
这种坏习惯,她改了一个学期都没能改得掉。
想到过去那些打架翘课骂老师的光辉岁月,一去不复返。
她俨然已经成了教育体制规训下一枚合格而优秀的大学生。
期末评选的时候,还意外地拿了个三好学生的奖状。
程池半点高兴不起来,看着那“三好学生”四个大字,莫名觉得挺讽刺。
她可是程池哎!
年末将至,许刃与她见面的时间减少了很多,有时候甚至一周都不能见到人影,打电话过去,也基本上处于占线状态,运气好能接到,说不上几句话,他便又有电话进来。
程池倒也不黏他,就是想念得紧。
死男人。
期末前两周,深夜从图书馆出来,她接到了杨靖的电话。
“现在我可没时间跟你玩。”
程池打了个呵欠匆匆往宿舍赶:“咱们寒假见吧。”
“不是我啊,你刃哥在我边上呢。”
电话那边声音很是嘈杂,杨靖的声音时远时近。
“你和许刃在一起?”
程池有些讶异。
“是啊,要不要过来呀!”
程池皱了皱眉心,声音严肃了起来:“杨靖,你是不是喝高了?”
“屁,你当老子跟你似的三杯就倒啊?”
电话里杨靖说话都有些接续不上了:“你来…来不来。”
“你把电话给许刃。”
过了会儿,许刃接过了电话,开口便是:“小千金,你困不困?”
一听他说话这调子,得,又是一个醉鬼。
程池开着车,在黄浦江边上找见了俩人。
许刃躺在斜坡草地上,眼睛泛着波澜江水,仰头看天上的星星,杨靖身上的衣服已经脱了一半,光着膀子,死皮白赖地往许刃身上爬,被许刃一脚踹下去,歇了会,又不遑多让地爬上来,压着许刃。
许刃晕晕乎乎,不住地推开他,杨靖的咸猪蹄在他身上胡乱地摸着,吓得程池赶紧跑过去,拎着杨靖的皮带,把他从许刃身上拉开,杨靖张牙舞爪,嘴里口齿不清地大喊:“宝贝儿,让我弄一下。”
“你妈的,老子的男人你也敢碰。”
程池挡在许刃面前,给他把衣领扣子系的严严实实,不让杨靖占到便宜。
“你来啦?”
杨靖看着程池傻笑。
程池看到江边上的啤酒瓶,刚刚他打了电话之后,不知道又喝了多少,醉成这副狗德行。
两个死男人,大晚上坐这儿喝夜啤酒,醉了就乱搞事情,要是真搞出了什么幺蛾子,明天早上起来怕是要双双投江自尽了。
杨靖鼻子红红的,冷风一吹,打了个喷嚏,程池起身将不远处的黑色风衣捡起来扔给他:“自己穿上。”
许刃挣扎着从草地上坐起身,拉了拉程池的手,程池垂眸,他仰头看着她,然后又捏了捏她柔软的手。
然后,他笑了。
幽黑的眼眸里盈着漫天的星辰。
“真好。”
他说。
程池本来还有些生气,但是他一笑,她便心软了,捡起地上许刃的羽绒服,给他穿上,拉链拉到最上面,给他裹得严严实实,免得他感冒。
“死狗男人。”
她骂了声。
杨靖倒是也听程池的话,穿好了衣服,屁颠儿屁颠儿跑过来,说:“骂得好!”
程池回头:“老子骂你呢!”
“该骂!”
“……”
程池坐到了许刃身边,许刃的手从背后环过来,横在她的胸前,胡乱地摸着。
程池由着他摸,反正冬天/衣服穿得厚,能摸出个什么弯弯道道来?
他身上酒味很重,烈香扑鼻。
浓烈,是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