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季忱短暂怔愣住,左手顿在空中,看着他怀里的那颗脑袋慢慢扬起。
明薇沉浸在季忱各种惨无人道的人生经历中,一时脑热竟然脱口告白,这绝非她所愿。
意识到翻车有些严重,不符合她惯常的人设,明薇清了清嗓子,低头装死。
季忱来休息室的路上先遇见了自家老妈,下意识将明薇的反常归结于婆婆的教导,他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徐清,伸出根手指头抵开明薇的小脑袋,“为了唬婆婆,演的情景剧?”
明薇觉得刚才的告白太仓促太不郑重,收回来比较保险。
她不置可否,“头疼。”
季忱垂眸看她,尾音上扬,稍显不正经,“那还往我怀里钻。”
这是什么人间劫难!明薇拉直唇线,柔弱的按住太阳穴,“我好晕,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
她小声嘀咕,慢吞吞移动步子,和挡在面前的男人错开,当机立断选择逃跑。
季忱也不追,目送女人纤细的身影扎进人群,怀里依稀残留着她身上的温度。一股玫瑰香萦绕在鼻尖,经久不散。
-
苏窈身边围着times男团,七个鲜肉弟弟,明薇到她面前,眼神询问好友这什么情况。
苏窈笑吟吟介绍:“我带他们来见见你,想请你明设计师帮忙设计他们杂志开年的封面。”
圈里人重视一线时尚杂志的开年刊,各路流量挤破头顶想争取到封面机会,前不久其他杂志陆续宣布封面女郎,唯独《丽尚》捂得严实。
明薇问:“你们杂志不是一直用女性封面吗?”
苏窈看了眼身后的七枚标志的弟弟,把明薇拉到一旁小声说:“times是y.g今年首推的男团,后台不一般,据说y.g的小公主喜欢他们。”
明薇震惊,“七男一女?!”
苏窈打她一巴掌,“想什么呢,y.g姜总管得严,这些男人哪有机会碰那位。”
明薇哦了声,“杂志社还得靠你这个主编拉人脉,底下的人干什么吃的。”
苏窈稳住她激昂的情绪,慢条斯理解释:“造型师的圈子太小,我们杂志要捂着times的造型,不得不请圈外的人设计了。”
明薇虽然设计服装,但参与造型设计还是头一次,化妆等累人的活有专门的化妆师,她只需要设计出符合times成员气质的服装。
明薇点头答应,“不过我得先看看他们的身材。”
设计师选择服装风格前,必须了解模特本人的风格特点。她端详身后那群男生,年龄具有迷惑性,身上的衣服大多宽松。
她一本正经道:“全脱掉吧。”
苏窈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在这?!”
times成员面面相觑,最小的弟弟抱紧胳膊,坚决不肯:“队长,我才十七岁!”
大厅人多眼杂,让七个流量小生脱光衣服裸奔不太雅观,明薇沉吸一口气,“年会结束到湖色礼酒吧,过时不候。”
年会结束前的最后一环节,慈善拍卖。
明薇和苏窈坐在来宾第二排,将台上展示的作品看得真切,沈幼淳今年的画作压轴登场,起拍价五十万。
现场的竞拍者大多艺术素养不高,前几件首饰古董还能喊几声。
这副五彩斑斓的油画,欣赏不来的人占多数。
明薇也欣赏不来,百无聊赖摆弄着手里的竞拍牌,价格喊道八十万,场内寂静许久无人再应声。
主持人举着小锤子面露尴尬,“八十万一次。”
“八十万两次!”
“八十万——”
后方传来掷地有声的男声:“二百万。”
明薇循声回头,高玢手中的追价牌还没放下,若这副画以八十万拍出,沈幼淳的作品价值跌到低谷,二百万却是她正常的身价。
网上不会有人评论什么。
明薇眼神微黯,想起不久前的廊桥水榭,高玢也是以二百万拍下她的作品,以他的名义,为幕后的老板省去麻烦。
苏窈觉察到好友的情绪,安抚道:“高玢不一定只为季忱做事,你别多想。”
明薇掀起眼皮,她怎么能不多想。
从确定自己喜欢上季忱的那一秒开始,她所有的坦荡和无畏尽数被敏感和猜疑代替。
主持人拔高音量:“恭喜三十八号先生拍得沈老师的最新作品!”
高玢离场后不久,明薇和苏窈也离开,走出竞拍大厅,高玢还没走远,他看见明薇,“太太,季总让我带您过去。”
苏窈抢先道:“我和薇薇还有点事,让他不用等了。”
说完,拉着明薇掠过眼前的男人,走的贼几把潇洒。
-
times有专门的加长保姆车,七个弟弟依次钻进车厢,苏窈和明薇等在车外,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季忱正好走出酒店,男人颀长的身姿分外引人注目。
明薇看了他一眼,恰好被他捕捉到视线,她咬住嘴唇,就差在脸上写满【我不高兴】几个大字。也不想示弱,弯腰坐进车厢,砰地一声拉上车门。
如果没看错,那车上有一二三四七个男人。
季忱蹙眉,“薇薇有说去做什么吗?”
高玢迟疑道:“太太和苏主编一起,具体去哪,我并不知晓。”
季忱目光幽幽,“为什么不问?”
高玢笑吟吟进行官方吐槽:“季总可以考虑装个追踪器。”
两人谈话的空隙,季家父母走上前,徐清径直进了车厢,季父拍了拍高玢的肩膀:“小高啊,刚才麻烦你了。”
高玢眉目敛下,“沈老师的画作会运到填写的地址,季董记得查收。”
面前的车依次驶离,季忱盯着那辆保姆车驶去的方向,坐进车厢后嘱咐司机跟上。
夜幕降临,街边霓虹闪烁亮眼,明薇望着窗外一动不动,头发丝都恹恹耷拉着,没精神。
后面的弟弟们摸不清她的情绪,打游戏的那位也觉得气氛不对,默默掏出耳机戴上。
王者峡谷太刺激,他没忍住操了声,“卧槽神仙啊,老子头给你拧下来。”
明薇虚虚看他一眼,队友怼了下王者峡谷的战神,战神不明所以撤下耳机,“咋了。”
队友讷讷回视明薇,战神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好意思,我下次注意。”
保姆车停在湖色礼门前,苏窈先进去开了包厢,一群不适合抛头露面的男生从后门进去。
明薇跟着苏窈走前门,顺便和服务员要了两瓶酒。
一听酒名,苏窈愣了秒,“薇薇,这酒挺烈。”
明薇不甚在意,眼睛被吧台的频闪灯刺得不舒服,眯起眼说:“给包厢里的那些人点的。”
苏窈刚放松下来,就听好友慢悠悠补充:“你们喝一瓶,我喝一瓶。”
明薇冲她眨眨眼,笑容清浅,“公平吧?”
苏窈:“……”
七个成员依次站成一排,侍者上酒时奇怪打量了眼,“小姐,您要的酒。”
明薇请他帮忙打开,笑吟吟冲那几个弟弟招手,“多喝点,喝醉才不拘束。”
王者战神苦着脸:“……姐姐那么牛的吗。”
包厢中的频闪灯忽闪忽灭,女人懒洋洋支着下巴盘腿坐在桌旁,手指轻轻敲动酒瓶,眉眼间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娇媚。
战神屏息,怼了下队友的胳膊,给大家打气:“长得好看,咱们不亏。”
苏窈后知后觉忘记和他们交代今天的任务。
她咳了声,“介绍一下,这位是负责你们开年封面的服装设计师明薇。”
“哦,原来是外行的造型师。”
“我好像从哪听说过这个名字?”队长抓耳挠腮,“卧槽,璀错的季总!”
战神也想起来,“季总亲自抬身价的那个设计师?季总好眼光啊。”
明薇百无聊淡睨他们,半是开玩笑的口吻,“闲着也无聊,我们玩个游戏吧。”
苏窈好整以暇凑过去,“玩什么?”她还是第一次听薇薇主动提议玩游戏。
明薇取了只玻璃杯斟上酒,“猜拳,我输了喝一杯,你们输了脱一件。”
苏窈:“对不起我退出。”
永远不要和明薇玩猜拳,不然输到一条底裤都不剩——高一班长如是感慨。
起初挺多人不信,最后穿着条底裤绕操场裸奔被教导主任逮住,苏窈可忘不掉一群裸男排成一排听训的光辉场面。
果不其然,明薇连赢三把,对面脱到上半身不剩啥。
明薇取出随身携带的软尺,丢给苏窈一个记录本,走到队长面前测量数据。男生白斩鸡的身材,一块腹肌都没有。
她嫌弃地皱了下鼻尖,手指敲了敲他的裤腰:“脱了。”
times主打初恋男团的人设,几位成员遵守合约不谈恋爱,纯情的一批。
小队长脸颊泛红,犹豫垂头,“姐姐,真的要脱吗?”
不等明薇回答,包厢门被人推开,湖色礼包厢的门重视设计感,缺乏使用性,半扇磨砂半扇透明玻璃,从外能清楚看到包厢内的情景。
便衣警.察冲进来:“接到举报,该包厢涉及非法黄色工作,请配合调查。”
酒精上头,明薇眯起眼打量他们,“大哥说啥?”
大哥掏出工作证明,亮瞎了苏窈的狗眼,连忙上前拉开好友,主动解释,“有一点小误会,我们是在工作,正经工作!”
大哥们重新看了眼蹲成一排抱头瑟缩的裸男。
一脸“你们懵谁”的表情,“找人证明,要么跟我们走一趟。”
-
“姓名?”
“季忱。”
“和被举报人的关系?”
“夫妻。”
便衣警察的眼神变得怜爱,“她们说是有关衣服设计的工作,你有没有办法证明?”
高玢自觉走上前递上临时找出的电子档案,确定身份无疑,大哥叹口气,“你们这些小年轻搞啥呢,好好工作来什么酒吧?”
悬在天花板上的频闪灯彩色光线交织,安静扫落在地板上。
蹲在角落的女人耷拉着脑袋,手指戳着地上变换的灯光,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她抬起脸,表情懵然,一双杏眼睁大,水光潋滟。
季忱单手把她拉起来,鼻尖敏锐嗅到一股酒精味,“为什么喝酒?”
明薇舔舔嘴唇,神情难以捉摸。不知谁打开了室内白炽灯,刺眼的光线顺着她明晰的侧脸滑落,衬得这张白皙的小脸愈发无害。
明薇小声嘟囔:“喝酒,因为不开心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话需顾及场合不能多说,季忱弯腰将人打横抱,一路走到会馆门口,高玢先一步拉开车门。
司机眼力劲十足,立刻下车。
季忱扶住明薇到处摇晃的头,声音低沉,“为什么生气?”
明薇像被戳中痛点,突然炸毛,“你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他敛神,耐住性子轻声哄她,额头相抵,用鼻尖亲昵的蹭了蹭,安抚她的小脾气。
季忱说:“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才好哄你。”
明薇揉了揉发胀的眼眶,思绪混沌,勉强分清面前的人是季忱,伸手狠狠揉了几下他的脸颊,“你为什么,为什么!”
季忱眯眼,捏住他脸颊的手指温凉,略有些抖。
揉弄几下,她的气消散,头埋进他肩窝,软声问:“你为什么要买沈幼淳的画,我不喜欢你喜欢她。”
季忱迟疑,想解释,话到嘴边,他转口:“那薇薇喜欢什么?”
明薇抱住他,头发丝蹭的脖颈的皮肤发痒,她动了动头,下巴抵住他的肩膀。
“喜欢你。”
“不是哄谁,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季忱愣了秒,下颌线绷得格外紧,将她的话从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定是他理解的意思后。
那双幽深的眼睛亮起来,低垂下视线看向怀里的人。
明薇恰好仰起头,“季忱,你喜不喜欢我呀?”
季忱的目光顺着女人姣好的眉眼下滑,停在嫣红的唇瓣上,俯身轻轻亲了她的嘴角,然后是鼻尖,仿佛对待一件罕见的珍宝。
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难以舍弃遗忘的珍宝。
“我也喜欢你。”他的声音压得格外低沉,却意外柔软,“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