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最后一波亲朋好友，孟爷爷背着手和儿子转身往家里走。
“明天去你舅家吃中饭吧，厂子里发的牛奶给拎一箱，还有小芙买的糕点，我和你妈吃不了那么多，也装上一些，下午要是回来的早咱们就回村里，你小姑家也得去……”
老爷子边走，边说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其实和往年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大年初二儿子儿媳妇得带着孙女去孙家拜年，今年大年初二孙家不在家，自然也就不用去了。
孟贺平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应声“好的。”
快到家门口时，孟爷爷停住脚步：“你看看慧梅那边怎么安排，上班前去一趟，拎些烟酒啥的，要是能定下日期就定下来吧。”
孟贺平下意识看向老爹，他想了想说：“回头我再问她吧，这事也不着急。”
孟爷爷点点头，“那你心里想着点，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上点心。”
说完，他叹口气进了屋，怎么能不着急呢？
要不是林家要彩礼太过分，他年前就想把这事定下来。
四千块钱啊，他儿子小半年的工资了，想想就肉疼。
孟贺平不知老爹心中所想，但老爹既然开口说定日子了，那就说明同意了林家的要求，他心底不由生出了点隐秘的喜悦。
只是这隐秘的喜悦在进屋看见坐在饭桌前吃面条的女儿时，就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爷俩去送客后，孟奶奶用过年吃剩下的鸡汤煮了锅面条给孙女当晚饭，接着便在厨房里洗洗刷刷。
亲戚们一走家里哪哪都是乱，不光厨房堆积着碗筷，客厅也是瓜子皮、糖纸、烟头散落了一地，还有桌椅板凳摆放的乱七八糟。
孟不芙听着动静抬起头，“爷，客人都送完了？”
“嗯，都送完了。”孟爷爷将椅子都挨着墙摆放好，又指挥儿子将从邻居家借的板凳还回去。
孟贺平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开，拿着两条板凳送到邻居家，顺带唠了几句嗑。
孟爷爷见锅里还剩了点面条，自己也盛了一碗，倚在厨房门口一边吃一边和孟奶奶说这几天都要去哪些亲戚家拜年、拎什么礼品。
孟不芙将吃完的面条碗放进洗碗池，“奶，明天我不去舅爷家了吧？”
孟奶奶还没说话呢，孟爷爷喝着面条汤就开口了，“不去也中，明天让你爸借个摩托车去吃个中饭就回来，你小舅爷小舅奶身体也不好，省得去一堆人闹哄哄地折腾。”
孟奶奶跟着点头，“那就让贺平去，多拎两样东西过去，家里还剩了些饭菜，明儿咱们仨热热凑合吃就行了。”
初三就回村，怎么也得初七才回来，剩下的这点饭菜带回去还不够麻烦的。
孟不芙抿了抿嘴，再次说：“那我明天回学校那边吧，就不跟你们回村里了。”
这话一出，孟奶奶洗碗的手顿时停下来，她转头看向孙女，就连孟爷爷也顾不上碗里剩下的汤底子。
“明天就走？你这才在家里呆几天呀？哪有大初二不在家待着、往外跑？”孟爷爷瞅着孙女不高兴地问。
孟奶奶望着孙女不说话，但也能看出来她不同意。
“爷，你忘记我今年要考高中啊，学校本来就提前开学。”孟不芙望向老爷子，“我肯定没时间跟你们回村里拜年啊，还得复习呢。”
孟爷爷眨了下眼睛，皱着眉头想了下，才回忆起昨儿孙女是说过初三提前开学。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昨儿是说初八就得开学，哎呦，我忘记你读初三来着。”
孟不芙嘿嘿笑了一声，“我就知道爷你忘记了，梨子他们也是初八开学，她还和我抱怨说初一初二都没这么早开学。”
“初三可不是这样，要不了几个月，你们就得考高中了，学校肯定管的严。”孟爷爷表示理解，顺便嘱咐一句：“你去了好好学啊，考个好高中，到时候我让你奶给你做好吃的。”
“嗯嗯。”孟不芙立刻点头，“爷你放心吧，我高中还是在川洋读，就是看能不能进尖子班。”
“尖子班是不是都是学习好的？”孟爷爷问道。
“是的，我们老师说高中部的尖子班以后考的都是重点大学，好多学生都想进呢，但只有学习最好的才能进尖子班，所以我想着早点回那边去图书馆复习，争取到时候考进尖子班。”孟不芙稍微解释道。
孟爷爷了然地点头道：“那你是得早点回去好好复习，我听说梨子还想考你学校那个高中呢，那尖子班抢的学肯定多。”
孟奶奶在一旁嘴张了好几次，愣是一句话都没有插上，全让这爷孙俩你一句我一句的把话说完。
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打断这爷孙俩，“那也不用明天就回去吧，明儿才初二，你初八开学着啥急呢，再说你成绩又不差。”
“可咱家初三就回村里呀，我要是初八再回学校，那就不能去图书馆复习了。”
孟不芙仔细地同老太太解释：“奶，川洋高中部尖子班很难进的，咱们津城市的所有初三的好学生几乎都想去尖子班，和这么多学生竞争，我要是不加倍努力哪可能考得过人家？”
孟奶奶望着孙女，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能说啥，总不能说不让孙女考那什么尖子班吧？
孙女现在学习成绩是好，但全市的初三人都想进那尖子班，那可不就得更加努力刻苦学习。
她叹口气，退一步说：“行吧，你都决定好了我还能说啥，但也不能初二走，你初三上午再回去吧，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孟不芙歪头想了想，估摸着这是她奶最后的底线，便点头应道：“行，那我初三上午。”
可能是她回答的太爽快，惹的老太太看了她好几眼。
等孟贺平再回家时，孟奶奶的碗也洗完了，拎着热水叫刚打扫完客厅的爷孙俩洗漱。
这一天孟家爷俩没少喝酒，一坐在凳子上酒劲儿就上来了，晕乎乎地想睡觉。
孟奶奶忙活晚饭也觉得累了，洗漱时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想着赶紧洗漱完回房睡觉。
于是，老两口也忘记和儿子说孙女初三就得回学校那边的出租屋，他们不提，孟不芙自然也不会主动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