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头垢面的流浪汉背对着光就像是从坟地里爬出来的野鬼,吓得孟不芙差点儿魂归故里,扔下苹果就往前跑。
流浪汉看着她的背影歪歪头,然后目光看向地上的啃了大半的苹果,停顿几秒后捡起来,随后朝着孟不芙逃跑的方向追去。
奋力迈着小短腿的孟不芙还没跑出五十米呢,就听见身后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顿时,马康跟在她身后的记忆浮在脑海,冷汗瞬间爬满背。
大意了!大意了!早在发现流浪汉时她就该早点离开,这不是置自己于危险之中嘛!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她的脊梁骨连着后脑勺一阵发麻,咬咬牙飞快地看了一眼四周,准备直接逃到游戏空间。
“姐姐?”
就在她准备进入空间的刹那间,居然听到女人喊姐姐,尼玛,这不是遇到鬼了吧?
瞬间,她寒毛竖起。
“姐姐!吃果果!”
咦?这声音咋有点耳熟?
孟不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昏黄的灯光下,充满污迹的脸上露出一双熠熠发光的眼睛。
“翠妞?!”她失声叫出声,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顶着鸡窝头、一身褴褛的流浪汉、不,流浪女人高兴地尖叫:“姐姐~”
孟不芙停住脚步,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再次看去――
呀!真是翠妞。
“怎么会是你?”她震惊地话都不知说什么了,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与翠妞再次相见。
翠妞手里还捏着孟不芙扔掉的半个苹果,嘟起嘴,颇有些告状意思:“生气!醒来,不见!跑!打、打,不,屋、屋子……”
翠妞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堆词,孟不芙听得云里雾里,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翠妞说完后直接啃了一口手中的苹果,简直有些不忍直视。
不是,现在能不能来个人告诉她翠妞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对,翠妞为什么会是睡桥洞的流浪汉?
翠妞美滋滋的连胡带皮啃完半个苹果,然后右手捂着肚子,嘴一瘪,委屈巴巴地看向孟不芙:“饿~”
见孟不芙瞪眼睛看着她不说话,翠妞又大声重复一遍:“饿!”
孟不芙回过神,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五分钟过后,她和翠妞排排坐在马路牙子上,翠妞抱着个大苹果啃的兴高采烈,她拿着苹果唉声叹气。
“翠妞啊……”
翠妞侧着脑袋看她,似乎在等她下文。
孟不芙微微张嘴,又不知怎么问,翠妞的脑子本来就不正常,能问出个啥啊。
几秒之后,她叹了口气:“……没事,你吃吧。”
翠妞傻兮兮地冲她一笑,笑得她心里是五味杂陈。
她表情纠结地看着翠妞吃完一个苹果,想了想,又开始了,“翠妞啊……”
不开始没办法啊,翠妞现在这个情况她不说问个清楚,也得问个大概吧。
在孟不芙的不懈努力之下,通过翠妞残缺的表诉、以及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最后加上糖果的诱惑,终于拼凑出模糊轮廓。
大概情况就是翠妞多半是拐来的,马康一伙结案后翠妞作为受害人无罪释放,但派出所也不能一直二十四小时看着她,估摸着是给送到哪个机构,然后让翠妞偷跑出来了。
“那你现在去哪呀?”话说出口,孟不芙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真是糊涂了,问翠妞不是白问吗!
翠妞眨巴着大眼睛,“跟、姐姐!一起!”
孟不芙直接惊住了,这姐妹真是小傻子吗?回答的很迅速嘛!
“我都无家可归,你还跟着我!”她没好气地吐槽一句。
“嘿嘿~”翠妞一脸傻笑。
不知为何,孟不芙感觉好像看见了一帖狗皮膏药,她好像给自己招惹了个大麻烦。
时间静静流逝,漆黑的夜色逐渐浅淡,安静的城市开始有了其它声音。
孟不芙抬头看向河对岸,似乎有人在走动,又似乎是柳枝轻摆……不管是啥,她知道她们俩得离开了,至少不能接着待在桥洞里。
可是去哪呢?
一个小时后,孟不芙看向眼前的破旧仓库,再看看身边一脸好奇的翠妞,认命地掏出钥匙。
唉,也是没想到啊,用来忽悠胖婶装水果的仓库居然成为她和翠妞的临时落脚点。
仓库一如既往地灰尘扑扑,甚至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但翠妞不在乎,直接靠着墙一坐,眯起眼睛打瞌睡,看得孟不芙嘴角直抽抽。
孟不芙心里发愁地看着脏兮兮的地面,犹豫再三取出储物间的书本垫在地上,这才小心翼翼坐上去。
她倒是想去租房子,只怕人家看到她这小身板根本不同意吧,仓库倒是能租,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啊。
别说长久,就是一天她也受不了,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嘛。
唉声叹气了老半天,她的目光无意落在翠妞身上,顿时,她眼睛一亮――
她是不能租房子,可翠妞可以啊。
虽然翠妞是个傻子,但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呢?只要将翠妞收拾干净,换身正常的衣服,肯定没问题。
于是,还在小鸡啄米的翠妞被孟不芙一把薅起,拉着她就往外走,“翠妞,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也不管翠妞拒不拒绝,她就近找了家澡堂子,这个点澡堂子还没开门呢,但没关系,咱有钱啊。
她给了澡堂子五十块钱,连上一身旧衣服,又给搓澡大姨十块钱,务必保证将翠妞搓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
老板娘站在门口打哈欠,她本来是不想接待这俩人,奈何人家给的太多了,于是乎大度地放进一个要饭的进了洗澡间。
一个小时后,头裹毛巾、小脸通红的翠妞穿着一件灰色上衣、黑色长裤,带着水汽出来了。
老板娘抬眼看去,眼底闪过惊艳,“哟,你姐长得真俊俏啊。”
孟不芙也愣住了,她知道翠妞长得漂亮,但没曾想收拾干净了这么好看。
洗去尘土和污迹下的皮肤白皙细嫩,水汪汪的小鹿眼蒙绕着水汽,浓密的睫毛不断颤抖,精致小巧的红唇微微抿起,怯怯的表情看得人心生怜爱。